第47章:胡鬧表妹
「菱菱,如今都已經這樣了,你苦惱又有什麼用呢?」宋唐歎息一聲,滿是無奈的說道。
我無謂再在這裡做電燈炮了,古代的孩子可真早熟啊,十二歲剛到讀中學的年齡,就知道談戀愛,就知道鬧矛盾了。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隱約有些不舒服,我撫了撫跌落到額頭的碎發,悄悄退了出去。
到了院子裡,遠遠就看見易千尋坐在我扎的那只鞦韆上,他輕輕的晃蕩著,手裡拿著一張花簽紙在認認真真的看著什麼,他微低著頭,神情極專著,唇角又有一抹恬淡的笑,看著看著,禁不住搖頭。
這笑容,多像第一次見他時,那個在救下我時的完美笑容啊,溫潤如水,完美無懈,就好像平靜的沒有一絲漣漪的湖面,又如鏡花水月,我身怕一觸就會碎。
乾嚥了兩口唾沫,不自覺近了他身邊,他看到我才說:「二公子請了會假,這時小王爺正在痛苦的練著楷書呢!」
我輕「哧」一聲,只有在這種時候,衛子夫才是正常有乖巧的時候。
我看了看他寶貝似的護起來那張花簽有些熟悉,不禁問:「上面寫著什麼?笑的這樣開心呢?」
他看著我,滿是柔情蜜意:「這上面寫了一首詩。」他微起身,示意我坐到鞦韆上,經過剛才的摔地,我幾乎已怕了這鞦韆,但他這樣一說,我就是無由覺得安全,坐了上去,他給我輕輕晃動,說:「上面寫著: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等火闌珊處!」
心中一動,不禁從他手上搶過那張花簽,只見上面恭恭整整的一行細字,正是我的羽毛筆所做。
「你還留著?」我微一沉默,忍不住問他,剛一問完,就埋下了頭,不敢去看他。
他從我手上拿過,小心翼翼的按著紋路疊好,仔仔細細的放進荷包,看著我認真說:「視若珍寶。」
我心裡甚是高興,不由問:「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易千尋誠懇的說道,沉默了一會他又問我:「剛才,你沒什麼事吧?」
「沒什麼事!」這樣的家醜,我實在不好意思告訴他。
「若是受了什麼委屈,一定要告訴我!」他疊好整理齊袖子說:「那麼剛才進去的姑娘,為什麼會單獨跟宋二公子相處呢?」
這樣一問,我倒是愣住,看著他那關切的神色不由問:「你為什麼要這麼關心我呢?」
本奇怪的一句話,被我問的那樣理所當然。
「因為擔心你,所以才問。」他略一思索,大大方方的說:「更因為,我希望你能幸福。」
看著他的神色半晌,我才說:「只要他病好了,我就幸福了。」微一頓輕聲的,用只有我可以聽到聲音說:「到那時他就給我自由,我才幸福!」
「有人會等你的!」易千尋直凝視進了我眼眸裡,就這樣淡淡的宣佈。
這樣的言語在我聽來,無由是最甜美的誓言了。直埋著頭掉眼淚,不敢多說什麼,身怕一開口,就暴露了心裡的脆弱。
直到多年後,我還記得在一個將要開放的金桂樹下,一個絕美的彷彿非塵世中人的男人對我做出了那樣的承諾,他說,他會等我的。
「表哥,你怎麼走了,我話還沒說完呢,表哥……」癡纏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冥想,略一回頭,只見宋唐正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見我和易千尋共同挨的極近,又不滿的狠狠睨了眼鄭菱菱,他說:「易先生,我們今天下午來習武吧?」
「二公子的身體……可適合?」易千尋頗顧慮,我也怕他逞強,於是安慰說:「你身子還沒好,等好些了再來習武也是一樣的。」
他不知為什麼聽見這句話時就是惱火:「我就要練習,免得以後要求別人。」
易千尋歎息一聲,說:「既然公子堅持,那我們就來學吧!」
我忙吩咐小幫去叫衛子夫出來,易千尋先問了他們一些行話,我聽不懂的那種。而鄭菱菱也叫丫鬟搬了椅子,坐在我的鞦韆旁一掃適才的不開心,說要看看宋唐的表演。
畢竟青青少年,聽見如此少女的崇拜聲,自然開心的很。
易千尋問完後,叫衛子夫等在一邊,竟然教起宋唐如何扎馬步?
我暈了暈,這要是練成像宋明和易千尋這樣,只怕不是一時片刻,要個三年五栽也是有可能,說不定就是十年八年了,等到那時候,我都快奔三了。
宋唐極難受的以半蹲的姿勢站在那,衛子夫也被迫跟著一起蹲著。
「習武最重要的就是身體要好,而這馬步就是鍛煉毅力、體力的最好習練方式,你們萬不要小瞧了這簡簡單單的姿勢。」易千尋巡視在他們周圍,細心的教導著,他聲音朗朗,果然有為人師表的樣子。
「表哥加油,二表哥最棒了!」鄭菱菱在旁猛拍著手,嬉笑甜美。
「腰,要直!腿要穩,下盤要定力強!」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宋唐和衛子夫兩人都在打哆嗦了,易千尋又在一旁教導著。
「子夫加油!」我也在一旁喊道。
衛子夫本哆嗦著的腿穩了穩,滿是汗水的臉上又重新有了堅定。
這一個下午,就在練習馬步中度過了,到了下課前,宋明那邊派人來說蘇玉要走了,我道是知道,也不再多說什麼。
麻煩的是,我這房裡還有兩個小鬼不肯離去。
一個自是鄭菱菱,還有個就是看著今天熱鬧,嘴上說怕我被欺負的衛子夫。
我看著那本來很大的套房,忽然覺得小極了。
好在是今日大夫人是絕對不敢來找麻煩的了,也第一次的請我和宋唐上桌吃飯。
呂氏歡喜的不得了,直拉著鄭菱菱的手說是她的功勞。我看在眼裡,也不再多說什麼就是了。
到了飯廳裡,大夫人和宋明早已經在等候了,而我也在進入暗房後,第一次見到了宋庭衛,心裡不自覺的有些害怕,坐在我旁邊的宋唐在桌下捏了捏手,鼓勵的看著我。
我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鼓舞,易千尋坐在對面,也是微不可聞的點點頭,示意我不必害怕。
我心想就算他現在要對我動手也有易千尋和衛子夫在呢,看來當初要易千尋住在宋府裡,實在是很明智的決定。
宋明見鄭菱菱粘著宋唐,不禁調笑說:「菱菱,你可出落越發水靈了,你不知道你二表哥在病中,心心唸唸都是你呢!」他說罷,又挑戲的看了我一眼。
鄭菱菱立刻羞紅了臉頰,細聲問:「可是真的?」說完,又偷偷看了一眼宋唐,宋唐苦著臉不說話,無奈的看了看我。
「自然是真的,大表哥什麼時候騙過你了?」宋明補了一句,似乎想看我的表情。鄭菱菱的臉則更紅,頭埋的更低。
我不禁無聲失笑,搖頭去舀湯給衛子夫喝,連看都不去看他們。這小孩子的把戲,實在無趣的很,若說的那人是易千尋,我自然另作他想了。
「你胡說什麼啊,哥哥想也應該是想神仙姐姐,怎麼會想那個死丫頭呢?」衛子夫卻不像我這樣想,似乎覺得我受了委屈,嘟著嘴不滿的說。
「小鬼,你說誰是死丫頭呢?」宋明瞪著眼睛,故意要嚇衛子夫的樣子,衛子夫理所當然的指著鄭菱菱說:「這裡只有她一個人是丫頭,你真是笨!」
「你……」宋明氣結,我卻心裡好笑,這宋明可是難得一次給人問的說不出話啊,為了鼓勵衛子夫給我報仇,我不禁多舀了兩勺湯給他,親自餵他喝。
「好了明兒。」一直未出聲的宋庭衛忽然發話了:「他是小王爺,你不可無禮!」
「哼!」衛子夫得意的看了他一眼,轉過頭喝我餵給他的湯。
一餐飯就在各種眼神交戰中結束了,再次讓我為難的是,晚上住的問題。
易千尋自是住到課房,衛子夫死活說要跟我睡,鄭菱菱也嚷著要在逸華軒住。
安排哄騙了半晌,最終決定我和宋唐還是住在原來的房裡,鄭菱菱和衛子夫一人住在左邊,一人住在右邊的房裡,這兩間房,都是離我和宋唐的臥房最近的了。
我流淚看著上天,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這樣處罰我。
安排了兩個小祖宗睡後,又給宋唐餵了藥後才有空消停下來。
我自己的身子本就沒好全,這樣的勞累,簡直去掉我半條命了。
吹熄了燈,我一個人無聊的走在院子裡想透口氣,腳不由自主的走向那架鞦韆,待到近了,才發現鞦韆旁赫然有個微微失神的影子,我駭了一跳,剛想大叫,卻看到那人手裡有本書,似乎是易千尋?!
「千尋?」我試探的叫了一聲,影子聞言轉頭,看到是我笑說:「素兒,你也睡不著嗎?」
他的神色在月光下看來滿是憂傷,似乎在懷念什麼。
「是啊,本累的很,可就是想出來走走。」我在那架鞦韆下坐下,笑問他:「你呢?怎麼到這裡來了?」
問完這句話,又不自禁看了他一眼,莫非……他是為了來見我的嗎?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喜歡這顆金桂樹。」易千尋手撫上那顆金桂的粗枝葉,輕輕的說到。文人就是這樣,總是會不進感傷,不想在此話題上多做糾纏,於是問他:「你晚上住在這裡,你爹娘不會擔心,或者想你嗎?」
他的手自然的搭在鞦韆的架子上,天籟般的聲音滿是感傷:「我爹娘早已去世了!」
我愣住,不禁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提起你的傷心事了!」
「沒什麼。」易千尋輕輕給我蕩漾著鞦韆,細聲說:「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早已麻木。」我抿著唇,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我爹他是大富之家的人,又有權勢,而我娘卻是窮家女,縱然進了我爹家門,也不得人緣。」易千尋目光遠遠的飄像天空,思緒似乎也在遙遠的以前:「我娘是思念我爹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