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女人如花huā似夢(下)
徐蝦心luan如麻,強擠出一絲笑意:「我知道你要走了,也不想你走,可我真不能留你,至少不能讓你為我而留。」
張麗眼圈迅速泛紅,悲哀無盡道:「為什麼不能?我就這麼差,你就不能為我改變?」
徐蝦眼睛發熱,緊握她手道:「麗麗,你冷靜點我改變與否不重要,對你而言,你首先應該搞清你自己。」
張麗不解道:「什麼我自己?」
徐蝦望住她眼睛,由衷道:「就是要搞清,你是不是真喜歡我。」
張麗極度委屈:「我都這樣了,你還懷疑我對你的感情?」
徐蝦苦笑道:「不是懷疑,是覺得……你未必真那麼喜歡我。」真誠道:「我們認識時間雖不短,可交往並不多,見過幾次面,還都是公事,說話也不多,你又不是一見鍾情的人。所以我覺得,是上天給你美麗容貌的同時,也給了你美麗的寂寞。你太寂寞了,總覺得周圍的人對你不懷好意,心裡充滿懷疑,不僅沒男朋友,甚至沒朋友,加上曲書記這事,你對周圍更警惕,更懷疑,更覺得命運對自己不公。這種情況下,你只有跟我說話比較舒服,比較輕鬆,覺得活得不那麼累,好像是喜歡我,其實未必如此。」
張麗眼光茫然,茫然而閃爍,像在思考什麼,又在尋找什麼。
徐蝦溫和道:「你不用想了,離開對你是好事。美國很自由,至少不像國內這麼壓抑,美國人也不錯,都是馬大哈,不像我們中國人,什麼事都好藏著掖著,讓人捉摸不透。你去之後,敞開心扉好好活著,我相信,你很快會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張麗冷靜不少,也舒服不少,微微發窘道:「美國人再好又怎麼樣?我不都告訴你了,我要去了,就要和那個同學了?」
徐蝦不自然道:「或許我不該說,但還是要提醒你。你和那同學很多年不見,對他現在並不瞭解,一定要多長個心眼,別傻乎乎去就受他擺佈,至少先搞清他有沒有結婚,有沒有女朋友。否則真吃虧,又人生地不熟,連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後悔都來不及。」
張麗驚了,雙目張大,不自覺直身。
徐蝦急道:「你別誤會,我不是想在你們之間製造什麼,也不是懷疑他對你的感情,可這種事太多了。器:無廣告、全文字、更尤其男人,對打動自己的女人,往往一輩子難以甘心,一輩子耿耿於懷,你又這麼出眾,一旦有機會得到你,做點出格的事毫不奇怪。」
這不是危言聳聽,是確有可能,以張麗的聰明,自然能領悟,別面一歎,抱怨道:「這些話你上次怎不告訴我?」
徐蝦道:「上次你須要安慰,現在須要忠告,而且現在告訴你也不晚。另外即使他沒結婚也沒女朋友,但如果你對他真沒感覺,也不一定非要嫁他,相信我,有沒有他,你都會過得很好。總之你要記住,你不是出去打工,是想活得更精彩,就憑這個,就沒有任何理由委屈自己。」
張麗豁然了,也坦蕩了,更難以置信,小蝦總能為別人著想到極致,還總能保持強大的冷靜和理智,當然也更留戀和不捨。幽幽道:「可我還是捨不得你?」
徐蝦輕柔地撫上她臉頰,溫聲道:「我也捨不得你。可捨不得也得捨得,我為要別人負責,你要為自己負責,我們都不能做草率的事,否則很可能害人害已,後悔終生。」
張麗痛苦地閉上眼睛,握住他手,用力貼著自己臉,深深低頭。
徐蝦也惆悵無比,盡量溫柔道:「麗麗,走吧,要不該晚了。」
張麗仍闔眸垂首,以幾乎看不見的動作輕輕點頭,才放開他手。
徐蝦強捺心痛把她扶起,準備幫她拿行李。
張麗扯住他,站他身前道:「你不想wěnwěn我嗎?」
徐蝦迎著她目光道:「想,上次就想了,但還是不要了。不是說我有第一次情結,對女人而言,把一切都獻給心愛的人,也是幸福,我不該剝奪你幸福的機會。」
張麗小嘴微翹,眼光明顯變得幽怨,對他連個wěn都吝嗇極是不滿。
徐蝦尷尬笑笑,退而求其次道:「要不這樣,讓我像朋友一樣,抱抱你吧?」
張麗勉強點頭。
兩人張開雙臂,有些遲疑,但沒有猶豫,同時向對方抱去。
說好像朋友一樣,可甫一接觸,就一切都不同了。
徐蝦第一次擁抱這具舉世無雙的動人嬌身,張麗也第一次投入他懷抱,身體相觸同時,原本並不深刻的愛情剎那爆炸昇華,千般不忍、不甘、不捨,萬種依戀、留戀、眷戀,同一時間上升到極點,無數感覺從心底最深處湧向臂端。徐蝦動情地撫著她嬌背和秀髮,張麗努力埋在他胸口,雙方用所有的力量擁抱對方,似要深深融入彼此的身體。
多情自古傷別離,兩人在人潮匆湧的離港大廳擁抱,一抱不離,難捨難分。
徐蝦就知道會是這效果,可縱有千種無奈和痛楚,又與何人說?
登機人流漸漸零落,徐蝦橫下心,強忍著把她扶開:「麗麗,真的該走了?」
張麗眼圈紅紅,晶瑩的淚珠就在眼邊打轉,仍一刻不離地望著他,忽地摟上他脖子,歪頭把自己送過。
迷人的口腔氣息剎時傳至,徐蝦沒經過任何大腦就投降了,再度擁住張麗誘人的身軀,迎住她迷人的嬌chun。
從擁抱到接吻本就不遠,他們還是進行了這項不太應該的內容。
兩舌第一時間接觸,就瘋狂地纏繞、啜shun、吞吐。頭顱交錯,不停交換,分享彼此的chun,彼此的舌,彼此的口腔,彼此的唾液和口水的味道。
徐蝦和無數女孩兒接過無數個|com|i戀,最刻骨銘心。他清楚地感到有液體在唇齒之間滾落,然後沸騰,他知道那是張麗的離別的淚水。
他的心,都快碎了。
良久,chun分,餘溫裊裊,執手相看淚眼。
張麗哽咽道:「我要告訴你,或許我搞不清以前是否真喜歡你,但知道現在愛上你了,是愛,不是喜歡,我心愛的人,就是你。」
徐蝦肝腸寸斷,無語凝噎。
張麗無限留戀地看他一眼,從皮箱拉鎖裡拿出個東西,塞他手裡,哭道:「別忘了我。」轉身提箱,淚奔而去。
徐蝦心酸得無以復加,不自覺抬手,一聲呼喚幾乎破口而出,猛地別身,不忍看她離去的背影。
張麗嬌俏悲傷的紅影很快通過。
徐蝦轉回時,兩人已在通道彼端。他視線有些模糊,看見張麗用力擦著眼睛,好像對他展出個笑顏,向他揮手,
他抬起手,走前兩步,想看得真切一些,卻看到張麗轉身,永遠嬌媚的紅影離他而去,消失在通道盡頭。
張麗走了,真的走了,不是死別,卻是生離,沒有再見。
最後的時刻,始終是張麗在說,說愛他,讓他別忘她,他卻一字未吐,甚至沒勇氣看她離去。徐蝦從沒有瞧不起自己,但這刻,真的很鄙視自己。
仰天一歎,徐蝦低頭,看張麗留給他的東西,是一張光盤,表面印著兩人在青椽嶺那張合影。青山綠水,天造地設,登對無限,可光盤正中的圓dong,卻硬生生挖去兩個人兩顆心。或許,是暗示兩人的結局。
看著張麗桃羞李讓、醉倒青山的模樣,徐蝦再度喟然。
他和林安安在愛與親情之間行走八年,和宋琳有約在先地談過半假半真的戀愛,接著才是和紀若敏真正的人生初戀。現在,他又愛了,卻像飛huā一樣短暫,更像精神屬性的戀愛,可惜和張麗的交集太少,全加起來,也不夠漫長的一生回憶。
他知道,他永遠永遠失去她了。
◇◇◇◇◇
徐蝦離開時,正是晚霞最燦,暮靄未起之時,西天一片火紅,太陽放射著每天最後的餘光,像那句著名的詩: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徐蝦悵然若失地出機場大廳,獨對漫天紅霞。
曾經在這裡,夜光星輝下,她和紀若敏定下有緣再見的約定,並如願重見,共定一生。現在卻送別美麗的張麗,或許也是一生。他不想探究其中是否有內在聯繫,也沒為誰後悔,可人非草木,他總會難以割捨。
徐蝦上車,把光盤chā進cd,並按下重複鍵。不出所料,裡面傳出張麗淒婉悠揚的《女人huā》。
夕陽沉沉,念去去千里煙bo,徐蝦迅速離去,離開這塊傷心之地。
一遍遍聽著張麗的歌聲,任傍晚的風吹luan頭髮,徐蝦獨自行駛在歸途。
車行不久,機場方向傳出巨大的轟鳴聲,一架bo音機騰空而起,在半空劃個橢圓,飛向遙遠的大洋彼岸。
徐蝦沒回頭,也沒停車,仍怔怔聽著張麗的歌。
愛過知情重,
醉過知酒濃,
花開花謝終是空。
緣份不停留,
像春風來又走,
女人如花huā似夢。
不知不覺,兩行淚水從他頰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