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與林安安的談話(上)
次日一早,徐蝦從睡夢中醒來,仍恍如夢中。
昨晚的打情罵俏到飯後的「三溫暖」,那種幸福感,他怎麼都覺得像一場夢,呆坐在床上就是不敢相信。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中午紀若敏來,好好確認一下。
起身下床,簡單洗漱一下,徐蝦對著鏡子觀察自己的臉。暴腫已大致消退一半,兩大塊淤青變作更恐怖的墨黑,甚是可憎駭人。估計憑他眼下的面目,便是梁山的楊哥,也得將「青面獸」的綽號拱手相讓。
將昨晚剩的東西簡單熱熱吃了,徐蝦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等待,儘管電視上演什麼根本不知道。傳說戀愛中的男女都會犯傻,現在他信了,並樂觀地估計紀若敏現在跟他一樣是個傻帽,更何況那丫頭本來就有點兒傻乎乎。
身旁的手機響了,是林安安,徐蝦從傻帽狀態中回到正常。如果說和紀若敏的戀愛會讓他感到不安或愧疚,那這個人一定是林安安,也只有林安安。
電話通了,林安安的聲音傳來:「阿那達,在哪兒呢?」
徐蝦會心地笑了。林安安對他的稱呼總是多變多樣,打招呼就叫阿那達;開玩笑就叫徐公子或徐大公子;兩人私聊或比較相熟的場合,就叫蝦蝦或小蝦蝦;不適合親暱或比較正式的場合,則叫小蝦,總之很應情應景。
徐蝦道:「在家。」
林安安奇道:「今天怎沒上班?」
徐蝦想起紀念品的事還沒打招呼,便道:「旁的先別說了,我正有事要找你。下週五我們有個論壇,大下週一閉幕,需要紀念品,你店裡有沒有合適的化妝品?」
小蝦同志多麼敬業,傷成這樣,又追女朋友正在興頭,還能想到工作。
林安安想想道:「有一款禮品包我覺得還不錯,一個包,美容、護膚、洗浴三系合一,九百九十八一套,就不知道你覺得怎麼樣?」
徐蝦爽快道:「錢不是問題,你拿個樣品給我看看。另外我這次活動後剩的錢,都會打到你賬戶,最後單價肯定要高不少。」
林安安道:「那沒問題。你大約要多少?我備貨好先有個數。」
徐蝦計算道:「會議代表一百五十多人,加上各類工作人員,你就先按二百份準備吧,剩了你再拿回去賣。」
林安安道:「知道了。」續前言道:「你還沒告訴我呢,今天怎沒上班?」
徐蝦苦笑道:「如果你現在有空,把樣品給我送來,就知道我為什麼沒上班了。」
林安安爽朗一笑:「你徐大公子的事,還什麼有空沒空的?不就招之即來。你在家等著,我馬上到。」
徐蝦忙提醒道:「來前別說我沒給你打預防針,先做好心理準備。」
林安安感覺到事情不簡單了,連又問:「做什麼心理準備?你到底怎麼了?病了?還是跟人撞車了?」
徐蝦道:「沒病也沒撞車,你來了就知道了。」直接掛斷。
把手機扔到一旁,徐蝦又不禁苦笑。一會兒林安安來了,看到他的樣子,還不得嚇死;知道怎麼回事,還不得把紀若敏恨死;再聽說自己正勁勁追人家,還不得氣死。可罵死也好,氣死也罷,最終還是會支持他,這也是他想林安安來的原因。多年來,他早已形成了有事或者心情不佳找林安安商量的習慣,或者乾脆說,習慣在林安安那尋求依托和心靈平靜。何況這次,不僅關係他自己,同樣也關係林安安。
十分鐘後,外面傳來開門聲,徐蝦沒動,只是從沙發上轉過身。林安安是紀若敏之前,唯一有他家鑰匙的人。
門開了,林安安拎個大盒子進來,當看到他猙獰的面目時,啊呀一叫,扔下大盒子就跑到他面前,再看到他打著夾板的左臂,以及明顯裹著紗布的右膝,淚珠立刻在眼窩裡打轉,同時張嘴開罵:「哪個雜種操的干的?這不是往我心窩裡插刀子嗎?缺德王八蛋,生孩子沒屁眼!」
徐蝦既感動,又好笑,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安安,我沒事,你別著急,先坐下,坐下我慢慢跟你說。」
林安安沒坐下,拉著他手蹲到他身前,一雙眼心疼地上下打量:「蝦蝦,到底怎麼回事?快告訴我誰幹的?」
徐蝦直接把她拉向自己身邊:「你先坐下聽我說,說完你不就知道了。」
林安安總算冷靜下來,牽著手坐他身邊,溢滿焦急和愛憐的眼睛一刻沒離開他的臉,順腳通通兩聲,把礙事不舒服的高跟鞋甩到一邊。
徐蝦不知怎麼開頭,乾脆道:「安安,我又遇到那機艙美女了。」
林安安一怔,語帶微酸道:「那不挺好嗎,難道跟她有關係?」
徐蝦笑下道:「當然有關係,你先別急,聽我慢慢跟你講。」
林安安眼眸一陣撲閃:「你說吧,我聽著。」
徐蝦從那晚喝完酒送成剛說起,說到自己返回路上,怎麼鬼使神差跑去美廬酒吧,怎麼遇到紀若佳,又怎麼上當被抓成替死鬼,從而被暴打一頓。
林安安斜著眼,很痛心,也很不平地打斷:「你就這麼遇到她妹妹,又遇到她了?就挨頓打?」
徐蝦點頭:「嗯,對,但後邊還有呢,你先別打岔,聽我說。」
林安安強忍著沒再說話,酸溜溜地把臉別向一旁,瞥著他的眼神,除了心痛和關切,又多了不屑和痛惜。
林安安愛吃香蕉,徐蝦早在幾上備好一盤,見狀掰一隻遞她:「你先吃根香蕉,邊吃邊聽我講。」
林安安推開道:「不吃了,氣都氣飽了。」
徐蝦搖搖頭,只好又扔回盤內,繼續說自己怎麼被送到醫院,怎麼見到許大軍和紀若敏,又怎麼瞭解到事情的真相。很自然地,也說到了許大軍和紀若敏二人的身份地位和家世背景。
林安安暴跳打斷:「她胡說八道!什麼她表哥干的?就是她幹的,是她讓人幹的,那個什麼許大軍允其量就是個二流的打手、三流的小丑。她騙你呢,怕你知道才把他表哥扔出來當冤大頭。」
徐蝦凝眸道:「怎麼會?她是個警察,又是個女孩子,怎麼可能幹出這種事?」
林安安氣道:「怎麼不可能?我看就是她叫人幹的!從小就有爹生沒娘養,仗著家裡有權有勢,自己又打打殺殺慣了,她這種人幹出這種事一點不奇怪。」
徐蝦耐心道:「你想太多了,她媽死得早,她大小是個領導,工作比較忙,她妹妹又沒天管沒地管,她表哥就經常幫她照看,後來我跟她閒聊都聽她說了。」
林安安更氣了:「她騙你,不敢讓你知道,才跟你這麼說。」
徐蝦皺眉道:「可她幹嘛騙我?事情該說的都已經說清了,她完全沒必要這麼做嘛。」
林安安忿然道:「你傻呀?她不想讓你知道她是個霸王妹,當然要騙你,有幾個男人會喜歡這種女人,她怕你知道會看不上她。」
徐蝦心想,知道也會看上,嘴上卻道:「安安,你太武斷了,你還不瞭解她,你要瞭解她的為人,就不會這麼想了。真的,她這人挺好的。」
林安安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呀,都讓她給鬼迷心竅了。」恍然一悟:「你這麼護著她,不會已經跟她搞到一起去了吧?」
徐蝦心虛道:「目前還沒有,只能說有進展,但前景很樂觀。」
林安安渾身直抖,氣不打一處來,指指點點半天,終於喪氣一揮:「行了行了,你接著說,怎麼跟她搞到一起的。」
徐蝦很是鬱悶。他這輩子就愛上這兩個女人,可倆人就打一個照面,還沒怎麼地呢,就成眼中針、肉中刺了。前日在醫院,僅僅是提到林安安,紀若敏就白眼亂閃,好陣醋翻天,張嘴就稱林安安為「飛機場」;林安安更是僅憑他幾句話,就一個勁給紀若敏定位又定性,好像隔世的仇人。
暗暗一歎,又把怎麼和紀若敏在醫院達成協議,怎麼把她帶回家,紀若敏又怎麼買菜做飯上門照顧他,包括對他特別好的「三溫暖」,還加上一些自己的評語,都一骨腦倒給林安安了,希望林安安能率先改變對紀若敏的初步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