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玄幻魔法 > 紅樓之禛心俜玉

第一卷 第157章: 文 / 梅靈

    第157章:

    宮中半截殘燭搖曳,灑落一室淒然薄紅。

    李德全緩緩走了進去,悄沒聲息地站立一旁,到了該出面的時候,他自是會出面的。

    聽了黛玉鋒利如刀的話,眾人自是明顯一愣,待得細細打量著胤禎,果見他孝服縫工精巧,陣腳甚新,德妃薨逝不及一個時辰,且他又要飛馬進宮,如論如何也沒時候去做出如此合身的孝服,再者又見那孝服並不是尋常的縞素,卻是皇室中人穿孝所用的上等衣料,怎麼說,宮外的裁縫也做不出這樣的孝服來!

    胤禎眸光黑亮亮的,卻閃過一絲冷笑:「不知道四嫂這話是什麼道理?竟是說我詛咒額娘薨逝不成?」

    黛玉望著地上妖嬈紅花,目光竟是萬分澄澈,似乎一汪春溪,深可見底,又似看透了無數人心骯髒,靜靜地看著胤禎,一言不發,也因她不動,胤禎臉上竟有一層狼狽的薄紅,不禁急躁起來:「四嫂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們殺了額娘,你自然護著你的丈夫,只是天理昭昭,總是要還我一個公道的!」

    胤禛眸中浮著一層陰沉之色,似是錯入人間的修羅,聲音更是凍徹人心:「十四,在你四嫂面前,說話做事都穩當些!」

    胤禎恨恨地看了一眼胤禛,撇過頭去,撫著德妃的屍首大聲痛哭起來:「額娘!額娘!是孩兒不孝,竟讓四哥親手弒母!」

    他哭得如此傷心難過,原就是想將方纔人人都留意他孝服的事情遮掩過去。

    黛玉的臉,清冷如宮外的素菊,聲音更是空靈飄逸:「隨侍在德妃娘娘宮中的太監宮女皆已暴斃,自是中毒而死!我夫妻二人入宮至今,不過區區一個半時辰,榮妃娘娘,煩勞你打發人叫了太醫來,看看這些宮女太監服毒已有多少時間方才發作的!」

    黛玉雖然挺著大肚子,可是舉手投足之間,無形中灑落一種讓人信服的威嚴來。

    榮妃答應了,立即吩咐人找來了宮中醫術最頂尖的趙太醫,道:「老四媳婦,太醫已經叫過來了。」

    平時太醫進宮,縱然診脈,亦不見宮中妃嬪玉容的,今日見氣氛不同,自是不敢抬頭,躬身道:「微臣聽著主子吩咐。」

    黛玉凝視著趙太醫,淡淡地道:「趙太醫,煩勞你瞧瞧這些宮女太監是如何暴斃的。」

    趙太醫不敢抬頭,口內唯唯諾諾:「是!」急忙打開藥箱子,蹲在地上細細地查看各個宮女太監,半日功夫,方起身道:「回福晉的話,這些宮女太監皆是服用了鶴頂紅而斃。鶴頂紅雖毒,卻也並非立竿見影,少說也要半日功夫方才發作,七竅流血。」

    此言一出,眾人一片嘩然,惠妃厲聲道:「你可是要診清楚明白了,若是有一絲兒的差錯,唯你是問!」

    雖然她深知其中之故,可是胤褆被拘,她一腔子的恨意都放在了當初幫著康熙的胤禛身上!

    趙太醫拱手道:「回娘娘的話,微臣不敢妄言,鶴頂紅毒中之最,但是的確還是要到了時候方能斃命。因此,有時候,歷代主子賜下毒酒的時候,額外還會賜下人參湯,能提高藥效,但是也要二個時辰功夫方能見效。這些宮女太監,服用鶴頂紅的時候,大約是在昨日,也不是半日功夫才發作的模樣!」

    黛玉緩緩地看著惠妃,眼中閃著一絲寒光,冷冷地道:「惠妃娘娘可聽得明白了?我夫妻今日二人進宮,不到半個時辰德妃娘娘觸鼎自盡。又不及半個時辰,所有宮女太監自盡。瞧著他們死得竟是同一個時辰,這樣齊整的死法,定然是服毒有些時候了,豈能是我們夫妻灌了他們毒藥?」

    惠妃無話可說,只得恨聲道:「你原是牙尖嘴利之人,誰還說得過你?」

    宮外驟然風起,吹進落菊無數,芳香宜人,掩去了宮中層層殺機。

    胤禛冷冷地瞪著惠妃,淡淡地道:「只要理直氣壯,便不怕牙尖嘴利!」

    黛玉雙眸中似有菊花盛開,冷傲絕然:「十四弟,你如今可明白了?此局布下久矣,只為陷害我夫妻二人罷了!」

    「不可能!我額娘活得好好的,豈能尋死?」胤禎雙目通紅,用力掰開了德妃的手,拿起那一枚青龍古玉,用力摔在黛玉跟前,怒道:「這塊玉珮,我曾在四嫂你身上見過,倘若不是你們動手,我額娘為什麼扯下你身上的玉珮為證?」

    冷眼看著青龍古玉慣在地上四分五裂,黛玉冷冷地道:「十四爺這話倒是有些道理,怎麼卻不聽你說,這是德妃娘娘娘家傳寶,只給了兩個兒子,我們自己的尚在手裡,卻不知道十四爺的又在何處?」

    這時候,她也很不用叫他一聲十四弟,在他眼中,自己從來都不是他的嫂子,只是幫著胤禛奪他皇位的狠毒女子罷了!

    說得胤禎暴跳如雷:「我的自然是在我身上佩戴著,從不曾離身!」

    翻來覆去往身上找玉珮時,竟是蹤跡全無,不由得愕然睜眼。

    但見黛玉素手纖纖,晶瑩如玉,竟是拈著一根紅絲繩絡著的青龍古玉,在空中有一下沒一下地打鞦韆似的,眾人細細打量時,的確就是方才與那玉珮一模一樣的青龍古玉,胤禎更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胤禛卻是靜靜地立在黛玉身邊,大手輕輕攬著她的肩頭,唯恐她踩著地上的血水滑倒。

    黛玉雙眸流光,泛著萬千風華,在宮中流光溢彩,可是眸子深處卻是飽含怒氣:「此玉珮常年累月佩戴在我身上,從未曾離身,豈能容人扯下?倒是不知道十四爺的玉珮現在何處?能否取出來與我們大家一瞧呢?」

    胤禎喉間似乎塞了棉絮似的,竟是說不出半個字來!

    黛玉微微一笑,如曇花忽而盛開,凝結出永恆的美麗!

    榮妃咳嗽了一聲,方上前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雍親王爺夫妻是無辜,這是毋庸置疑的了。兩夫妻進宮,宮門口是人人都可作證的,再說,兩夫妻亦不曾帶進什麼吃食東西,也沒見到德妃妹妹宮中有什麼狼藉之處。只是如今又牽扯到玉珮上來,十四,你總也要該有個說法罷?」

    胤禎急躁的心立即平復下來,神色陰冷:「榮妃娘娘這話,竟是懷疑是胤禎弒母,陷害兄長了?」

    榮妃是個聰明平和的女子,自是不敢得罪任何一位皇子,畢竟後宮三千佳麗,要多少有多少,而皇子卻都是皇上的骨肉,一個個都是疼到了心坎兒裡的,得罪了誰,都沒什麼好果子吃,因此淺笑道:「十四這話說的,本宮豈能說懷疑誰就懷疑誰的?如今瞧來,只怕是德妃妹妹自個兒觸鼎自盡的呢!」

    這話說的誰也不得罪,原是極平和的,宜妃不覺點頭稱是。

    胤禎厲聲喝道:「依著榮妃娘娘的意思,竟是我額娘故意自尋死路陷害四哥了?」

    黛玉淡淡地道:「德妃娘娘自尋死路陷害四哥,事實就是如此,何怕人說?」

    胤禎利眼瞪著黛玉,目光如劍,寒氣逼人,冷聲道:「四嫂,你最好不要亂說話!」

    黛玉竟是沒喲一絲兒畏懼,只是仰頭看著胤禛道:「四哥,站了這麼些時候,我們的寶寶要對阿瑪和額娘抗議了!」

    拉過胤禛的手放在圓圓的肚皮上,果然原本圓溜溜的肚皮不斷有著突起,小傢伙似乎生氣地揮拳。

    胤禛臉上露出溫柔的笑,竟如同陽光灑落,吹去宮中陰霾,扶著黛玉小心翼翼地坐下,黛玉露齒一笑,香唇如玫瑰,益發顯得豐潤起來,眼神透著一股清澈如靈泉,也未染上一絲塵埃。

    黛玉眼中清光流轉,輕輕地打量著暴跳如雷的胤禎,語調清冷,緩緩流淌:「是與不是,十四爺豈不是更明白?」

    胤禎鼻子中哼出一團氣,哈哈大笑了兩聲,聲中卻沒一絲笑意,好像黛玉說的是鬼話似的。

    黛玉揚眉而笑,只是直直地看著胤禎,目光的凜冽,竟是讓人不寒而慄。

    畢竟胤禎十分孝敬德妃,這也是人盡皆知之事,竟也無人懷疑到他頭上。

    黛玉突然嬌聲玲瓏:「櫃子後頭是誰?躲得也夠久了,還不快些兒出來!」

    聲音凌厲如刀,刺向旁邊的一座衣櫃,眾人不由得都十分注目。

    只見櫃門輕輕晃動了幾下,緩緩打開,爬出一個小宮女來,不斷地磕頭道:「奴婢該死,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不要喝綠豆粥,奴婢才吃了藥,綠豆粥解藥性的,奴婢不要吃!」

    看到那小宮女嚇得渾身瑟瑟發抖,黛玉不覺柔聲道:「你不用害怕,你方才說的是什麼綠豆粥?」這個小宮女,她亦見過的,叫做寫翠,服侍了德妃好幾年了。德妃失寵,上頭自是不大會分配些身份高貴的宮女過來伺候,畢竟有些宮女或是女官也都是大家子出身,因此德妃宮中大多都是身份卑賤的小宮女。

    寫翠不敢抬頭,嗚嗚咽咽地道:「奴婢得了風寒,好容易拜託小周子公公給奴婢抓了一副藥,才吃了正渥著汗,娘娘賞了好吃的綠豆粥來,奴婢不是有意違背娘娘的意思的。實在是藥材來之不易,綠豆粥解藥性,奴婢不敢吃的。」

    黛玉聽了隱隱有些明白。

    一旁的趙太醫恍然大悟道:「這就是了,這些宮女太監似乎服用鶴頂紅已久,少說也有一日一夜的功夫了,可是死得時間卻明顯長了些,原來鶴頂紅竟是摻雜在綠豆粥中,解了些藥性,所以今日方死!」

    胤禎的雙目倏然冷冽無比,狠狠地瞪著寫翠,大有倘若她敢說半句不是之言,立即手起掌落,擊破她的天靈蓋!

    黛玉柔聲問道:「什麼時候賞了你們綠豆粥的?」這個小宮女必定知道些什麼的。

    寫翠兩眼生淚,囁嚅著斷斷續續地道:「是昨兒個。娘娘說,見到十四爺很是歡喜,因此賞了奴婢們綠豆粥,福晉要是不信,可以問廚房裡的廚子,是他們送過來的。奴婢病著,吃一劑藥不容易,因此將綠豆粥偷偷倒在了夜壺裡,怕姐姐們打奴婢,奴婢就躲進櫃子裡來了。」

    說話之間,她尚有不寒而慄之色,想必方纔的事情,她必定也是一清二楚。

    榮妃神色肅然,道:「那今日的事情,你也都聽到了?」

    寫翠惶恐地磕頭,咬了咬唇,不知道說不說。

    榮妃見狀,柔聲細語地道:「你放心,你聽到了什麼,見到了什麼,就儘管說出來,本宮為你做主!」

    聽了這話,寫翠惶恐地道:「奴婢好生害怕,只是聽到了娘娘和王爺有吵聲,說什麼不是兒子之類的,奴婢本就是不懂得規矩藏在這裡的,也不敢吱聲,只從櫃子縫隙中看出去的時候,看到了娘娘問福晉借看玉珮,然後娘娘是自己撞上去的,王爺並沒有推娘娘的,娘娘臨死前還哭了一場,說什麼想見誰的意思。」

    胤禎厲聲道:「你果然看到是娘娘自個兒撞鼎自盡的?」

    胤禎神色陰冷,宛如嗜血之人,嚇得寫翠哭了起來:「奴婢不敢撒謊,奴婢房裡夜壺的綠豆粥還放著呢!」

    榮妃聽了,吩咐身邊的宮女道:「跟著這個小宮女去取來,讓太醫瞅瞅!」

    宮女答應了一聲,跟著寫翠取來了夜壺,嬪妃們聞得臭氣撲鼻,只得掩住了鼻子竊竊私語。

    當著妃嬪王爺福晉的面兒上,趙太醫如何敢退縮的?

    吩咐人取出銀碗來,將夜壺中的東西倒進去,不大工夫,銀碗立即變成了黑色,果然是有毒!

    此時真相大白,還有誰能說什麼?

    惠妃臉上猶有不解氣的神色,只是卻不敢露出。

    因此黛玉看著榮妃,唇色瑰紅,微微一勾:「榮妃娘娘,自然德妃娘娘並非是我四哥所殺,是不是,也要止住了宮裡宮外的流言蜚語?這邊德妃娘娘尚未裝裹,外頭卻已是非漫天,若不是有心人,豈能如此?榮妃娘娘是不是很該整治些後宮愛嚼舌根的奴才了?」

    榮妃見狀,終於鬆了一口氣,聽了黛玉的話,連忙笑道:「你放心,這些話,我自是理會得的。」

    說著,緩緩地掃視著眾人道:「真相已然大白,乃是德妃娘娘毒害宮女太監,撞鼎自盡,意圖陷害雍親王爺夫妻兩人。這件事情,你們這些嘴裡利索的,趁早兒都給我傳了出去,將今日那些說王爺弒母的謠言統統洗掉!」

    「是!」諸人忙躬身答應,這時候,誰還能說個不字?

    只剩下胤禎撫著德妃的屍首痛哭,原本是萬無一失的計策,卻沒想到,竟讓他們逃了過去!

    榮妃緩緩地勸慰道:「十四,去者已矣,你節哀順便罷!」

    歎了一口氣,吩咐人為德妃裝裹收拾,又命內務府來料理德妃的喪事。

    既然德妃一心一意為胤禎著想,想必此事和胤禎也脫不了的瓜葛,只是他新近喪母,就不用追究了,畢竟,也沒傷著胤禛夫妻什麼,多積點德罷!因此榮妃並未追究那青龍古玉之事,也沒追究胤禎新孝服一事。

    惠妃卻厲聲道:「方纔這小宮女的說中說,老四媳婦的玉珮是德妃妹妹借看的,卻如何又有了一塊玉珮?」

    黛玉淡淡地看著惠妃,冷冷地道:「這話很該問問惠妃娘娘你,既然佳慧郡主是親眼瞧見了德妃娘娘觸鼎自盡,卻宣揚說是四哥弒母,不知道佳慧郡主心裡又是打著什麼主意呢?莫非竟是故意如此不成?」

    惠妃不禁後悔失言,半日才道:「誰說是佳慧見到的?我卻不曾聽她說起什麼事情來!」

    說完這話,便立即落荒而走,口內道:「德妃妹妹去了,我很該去幫襯著料理才是!」

    眼見都散了,黛玉方緩緩吐出一口氣,整個身子都歪在了胤禛懷裡,有些軟軟地撒嬌道:「四哥,抱抱!」

    一番唇槍舌劍,一番你爭我鬥,真是累了!

    看著地上依然哀哀而哭的寫翠,黛玉心中不忍,方才也真是懸,若不是自己耳朵靈敏,在如此嘈雜的時候如何發覺衣櫃中竟然還藏著這個天真爛漫的小宮女?自己的話,趙太醫的話,只能證明胤禛無辜,卻不能證明德妃觸鼎自盡,而寫翠的話和沒有吃的綠豆粥,卻讓事情大白於天下,很是立了些功勞。

    黛玉長睫下的眸子有些濃霧:「四哥,帶著這個小宮女回咱們府裡罷,我瞧著她,頭臉兒倒是乾淨的,這些也罷了,只怕她證明了你的清白,別人卻不免算計著她呢!」畢竟她的話,讓胤禎懷恨在心。

    胤禛淡淡地點頭稱是,並不在意這些,只是半抱著黛玉離開。

    踩著一地來時的落花,腳底似乎踩在了鮮血上,讓人有些傷感,卻也有些無奈。

    德妃之死,不過一場鬧劇而已。

    到底是榮妃心善,不然若是果然追根究底,胤禎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才出了德妃宮中,李德全便上前道:「王爺,福晉,萬歲爺有請。」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