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其實，我不懂鑒寶（二）
「葛老弟，你也來給我掌掌眼吧，看一下我剛淘換到的這個五彩大瓶怎麼樣。」高先生高志林熱切地邀請葛雲鑒賞正擺在桌上的那個大雅端莊的古瓷瓶。
葛雲放下手上的木箱，笑吟吟地走上前去，他還沒看上幾眼便嘖嘖稱讚道：「高先生，這完全是一眼貨，重器，精品中的精品！」
他這話無疑有拍馬溜須的嫌疑，但實際上他不用看也能判定了，既然鑒寶大師霍老有了前面的贊詞，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在業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所掌過眼的東西有哪一件出了問題？
剛正專心致志在欣賞花瓶的霍?德這下忽然抬了抬頭，瞄了一眼葛雲。
葛雲的眼睛與他的目光相接，連忙客氣地打了聲招呼：「霍老先生好。」
「嗯。」霍?德也不多說什麼，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葛雲似乎討了個沒趣，但他心下裡並不氣惱什麼，因為都知道霍?德可不像高志林他們對後生晚輩很親切有耐性，對方倚老自傲孤芳清高，行業之內若非真人大家，他一般是不待見的，更可況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了。
而就在葛雲他們面對那個粉彩獸紋大瓶賞心悅目的時候，李追華的右眼視線卻暗暗地定格在花瓶一旁的那塊翠玉上。
慢慢地，他眼中射出的那道七彩光芒悄無聲息地透入了玉石之中。
李追華暗向右眼運送力氣，奇異之極的一幕又出現了，他分明能感受到一股觸覺，像是自己的眼睛在細緻入微地摩擦那枚玉塊一樣，玉石紋理細膩溫和，感覺過去，很是舒服受用。
李追華的視線順著那束光透視進了玉的內部，質地均勻，溫潤無瑕疵般。
然而，倏忽之間，李追華眉頭一皺，心中也不由得一陣跳動，想道：「怎麼回事？！那翡翠有一個部位的質地和紋理不對啊！」
李追華丈二金剛地搔了搔後腦勺，他對玉器也七竅通六竅一竅不通，儘管如此，但是他總覺得不大對勁，那一整塊古玉為什麼有不和諧的地方，難不成那就是它不同凡響的特徵嗎？
「高先生，我能否冒昧地請教一下。」
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的情況之下，李追華突然忍不住開口對高志林道。
「李老弟，有話不妨直說。你是不是對那塊玉感興趣？」
高志林回過頭來，他見李追華面相桌上的那塊龍形玉，臉有異色，便知對方就那玉有什麼看法了。
「高先生的古玩件件看了讓人眼前一亮興味大增，都是不凡的精品。請問您一下，那塊翡翠綠的玉是不是不同尋常，有什麼特別的來路麼？」
李追華這話一本正經地問出，聽者高志林和葛雲面面相覷，隨即均是一臉莞爾之色，不是他眼力不濟，不知者不罪。
只聽葛雲當先有條不紊地解說道：「那可是上乘的古漢玉，玉中佳品，傳說中的『龍鳳玉』，歷史淵源深厚。」
「葛老弟好眼力，說的沒錯，『龍鳳呈祥』本來是一對的，但我只購得一件，那確實是真玉，產此西漢年間，但是……」說到這裡時高志林眼神中閃過一絲黯然的光芒，往後的話戛然而止，似乎難以啟齒。
李追華和葛雲卻沒察覺，李追華只道：「難怪難怪，來歷不小，我還以為那玉的龍尾一角是用不同的玉拼接上去的……」
「什麼？！」
李追華那話還沒說完，高志林臉色驟然大變，用一種不可思議似的眼光打量了李追華起來。
他剛那反問的語氣也顯得無比驚詫。
「哦？！」一直在旁邊一聲不響靜靜地賞析那五彩大瓶上精巧畫工的霍?德這下也掉過了頭來，注目看著李追華，他炯炯如火矍鑠有神的眼光中甚至帶點駭異的味道了。
「霍老，高先生，不好意思，我這師弟初入古玩界，話多見識少，他那也只是隨便一說，沒什麼特別的意思，還請兩位見諒。」葛雲見兩古玩大家對李追華那無心之辭反應很大，動輒神情劇變，便猜想恐怕是李追華的話冒犯到了他們。
「師弟，話可不能亂說！」葛雲急忙走上來拉了一下李追華的手臂，一邊還使眼色道。
李追華會意，當即領悟了過來，古玩行內行話頗多，人與人之間規矩也林立，稍有不慎便會得罪人。
「高先生，抱歉，可能我說錯話了，不過我真的沒其他的意思，無心之失。」李追華便忙向面色乍然大變的高志林開解道。
他話一說完，葛雲就趁機向高志林道別了，說他們還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匆匆告別走出高家大門之後，葛雲苦笑了，說道：「華哥，真有你的。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並且親身在場，居然有人當著霍老的面指認出假貨。以後你可要注意點了啊，我們行內的人最重要的一個素質便是隱忍，口風要緊，即使看到什麼價值連城的真品在陌生人面前也不可表露出多麼驚訝的神色，同樣，也不可以直指東西的弊端，亂說一氣就更行不通了。不過也沒關係了，呵呵，你只是個門外漢，懂不懂這些東西無所謂。」
「啊？葛雲，我可沒說那是贗品。」李追華糊里糊塗地竟當起了冤大頭，他根本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你還沒說？你剛剛直指那塊龍形古玉說是由兩塊玉石拼湊起來的，這不讓人誤解嗎？如果真照你這麼說的話，那麼那塊玉就是古玉新工了，不是原始的胚形制工，不能當做古玉，只能算是玉器中的工藝品了，價值大大地打折扣。」葛雲翻著白眼解釋一番道。
李追華這才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高家會客室內，此時此刻卻是另外一番情景，只見高志林和霍?德面對著面坐在沙發椅上。
「霍老，您剛也親耳聽到了吧？您說，這是巧合嗎？！」高志林聲音有些顫慄，很是激動的樣子。
「如果不是巧合，那那年輕人的眼力就當真不同凡響啊！我霍某在這行少說也混了五十多個年頭了，可從來還沒見過眼力這麼好的人，一眼便斷定這塊做得天衣無縫有偷天之功的玉是古玉新工的贗品，不簡單，很不簡單哪！」霍?德搖頭晃腦地感歎道。
高志林長長地倒抽了一口涼氣道：「虧葛老弟還說那年輕人只是新入行的學生，沒有那份眼力，沒有那股膽識，他如何會一語料定龍玉的真假？我看，那年輕人就是越王勾踐二代，恃才不出。得找個機會去拜會拜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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