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伙子們，我們坐下談吧。」
瑞恩醫生在房間角落中一張木椅上坐下，指著面前的兩張空位道。他摘下鼻樑上那架金絲邊眼鏡，用兩根手指輕輕按揉著眉心，他的神情忽然間顯得十分疲憊，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
蕭、謝兩人都站著沒動，蕭石冷冷道：「你說好了，我們聽著呢。」
瑞恩微微點頭，道：「為了消除你們對我的敵意和不信任，我保證以下所說的話都是事實之真相及全部，或者你們也可以在我說完後打個賭，立刻就可以驗證這些話的真偽了，是不是？」
「現在讓我來介紹一下自己的經歷吧。我今年九十九歲，十八年前，我成為了化靈刀的主人。也就是說，我得到化靈刀的時候，已經是一個七十一歲的老人了。」
蕭石目光一閃，訝道：「難道五大神器不是同時出世的嗎？嗯，老謝，你的惡靈指環是什麼時候得到的？」
謝佳期略一猶豫，答道：「大概兩年前吧。」
這時瑞恩解釋道：「據我所知，五大神器早在幾百年前就出現了，甚至更早，事實上每件神器都可能曾經被很多人擁有過，但那些人都已經死了。」
蕭石恍然，不禁有些心寒，歎道：「也就是說，自從五大神器問世後，雖然曾經有無數人擁有過它們，但是從來沒有一個人能修成神，都被系統給整死了。」
「是的，當一件神器的主人死後，該神器就會自主尋找下一個主人。這些知識都是我五年前升上七級醫師後才知道的。」瑞恩道。
「哦，我明白了，原來系統不允許修神者相互攻擊，其實是為了保護新得到神器的弱者。」蕭石不知不覺已在瑞恩面前坐下，摸出了三無香煙。
瑞恩卻搖頭道：「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據我推測，神更希望我們相互合作，而不是相互攻擊。當然，這其中一定會有競爭，因為畢竟只有一個人能成神。」
謝佳期也坐了下來，摸出大麻點燃，沉吟道：「聽上去似乎有點道理，古靈筆的作用是召喚，烈靈法杖的功能是吞噬，化靈刀是解剖，另外還有一個聖靈杯，作用好像是消融，其實我總覺得五大神器之間有某種微妙的聯繫，只是還沒有把這個問題想透。」
蕭石這是第一次聽全了五大神器的名稱及用途，心中一動，笑道：「也許神認為古靈筆創造出來的東西太多會影響世界的平衡，因此才再造一些神器出來負責吞噬啊解剖啊什麼的，總之就是消化掉吧。」
瑞恩微微點頭，重新戴上眼鏡道：「有這種可能。還是言歸正傳吧，就從五年前我升上七級醫師說起吧。我用了十三年時間才升上七級醫師，然而就從那時起，我不得不面對一個非常尷尬的問題，我的趣味幾乎每天都在減少，最初幾天，每天都會掉一千多點。」
蕭謝兩人面面相覷，同聲問道：「那是為什麼？」
瑞恩面無表情地道：「因為我的智力太高，生活閱歷太豐富。」
「我暈，這跟智力高有什麼關係？」蕭石拍著腦門不解地道：「瑞恩老大，拜託你說得清楚點好不好、」
瑞恩伸手一指坐在地上的那個黑人小孩，淡淡道：「三年前我找到他的時候，他連級別都沒有，現在已經是九級法師了，你們說這是為什麼？」
「我快暈死了，這算什麼道理，一個白癡三年就能修到九級，聰明人反而天天掉趣味分，我想不通。」蕭石不服道。
瑞恩死灰色的瞳孔中十分難得地蘊出了一絲笑意，深深凝視著他道：「如果你活到我這個年紀，一定會明白這個道理。當你渡過了漫長的歲月、經歷了許多事、身邊的親人和朋友一個個死去以後，你還會認為這個世界很有趣嗎？」
「而且，只要你想得到的所有東西幾乎一伸手就能得到，金錢、美女、豪宅，你想學習的知識一瞬間就能學會，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什麼能瞞得過你的雙眼，你高高在上，對普通人來說，你就是上帝，你認為這樣的人生還有多少趣味？」
蕭石怔怔地出了一會神，搖頭苦笑道：「我不知道，因為我今年才十八歲，不過我也可以想像得出一些你當時的感受，就好像我現在雖然差不多什麼都有了，可是反而感覺沒有小時候過得那麼開心。哦，我還記得我第一次吃蘋果的時候，幾乎把自己的舌頭都一起吃下去了，當時我感覺世界上再也沒有比蘋果更好吃的東西了，呵呵！現在就算有一百噸蘋果放在我面前，我也只會難得去吃一個。我想，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吧。」
謝佳期也點頭苦笑道：「誰說不是呢，其實這個世界上活得最開心、最無憂無慮的恐怕就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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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恩點點頭，又搖頭道：「也不能完全這樣理解，因為每個人的性格和生活經歷不同，所以趣味也是因人而異的，其實練級本身也是一種樂趣，否則這個世界上也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玩網絡遊戲了。不過我相信神在設定修神系統時，已經把這個因素從系統中剔除了，因為神是不需要升級的，它已經是這個世界至高無上的存在了。」
蕭石連連點頭：「我懂了，趣味值這個指標應該並不是指你現在擁有的真實趣味，而是剔除了許多神認為不應該列入的因素，比方說獲得權力的愉悅。我問候他媽，我終於明白了。」
蕭石眼珠骨碌碌亂轉，卻沒有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只因他想起了幾個月前的一件往事，當時他為了掙趣味分保命，在歸神丸裡摻進瀉藥賣給全球首富比爾蓋伊，沒想到反被系統判定為無聊，倒扣了一百點趣味值，當時他還百思不得其解，現在看來倒覺這個分扣得頗為合理了。也許，神最厭惡以權勢壓人或者玩弄別人了。試想一下，當你已經成為這個世界絕對的主宰，還需要玩弄你治下的子民嗎？
有了這個體悟，蕭石只覺眼前豁然開朗，雖然目前尚不能肯定剛才的推論是正確的，但腦海中似乎也整理出了一個較為清晰的脈絡，結論是，在考量一件事是否具有趣味時，一定要站得高、看得遠，從神的角度出發換位思考。
正思忖間，只聽瑞恩繼續道：「當時我非常恐懼，於是我極力嘗試各種提高趣味值的方法，包括和系統對賭。事實上這次我來伊拉克，就是為了完成一個賭約。」
蕭石一下子來了興趣，好奇地問道：「是什麼賭約？非要跑到伊拉克來。」
瑞恩苦笑道：「這也正是我找你們的原因，這一次的賭注是一萬點趣味，條件是100內讓美軍全部撤出伊拉克。」
「我暈，這也能賭。」蕭石啞然失笑：「難道連神也變成憤青了？不會這麼誇張吧。」
瑞恩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也許神認為美國人很無趣吧，雖然我自己也是一個美國人，但我也認為這場戰爭很無聊。嗯，我們不要討論這個沒有意義的話題了，現在的問題是，如果我完不成這個任務，就會被系統倒扣一萬分，這也就意味著，我將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然而我無法獨立完成這個任務，所以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蕭、謝二人恍然大悟，相視陰笑，謝佳期長長舒出一口氣，向蕭石道：「小白，我賭他剛才說的所有話都是真的。」
蕭石此刻也是心情極佳，點頭笑道：「那我還能有什麼選擇。」
下一刻，兩人同聲大笑。
謝佳期斜睨著瑞恩，翹起二郎腿吐著煙圈道：「也就是說，瑞恩老大，不管你現在實力有多強，你都無法單獨完成這個任務，如果我們不幫忙你就死定了。好了，廢話少說，把你的條件開出來吧，讓我們考慮一下是不是有足夠的利益讓我們放棄這個機會。畢竟能夠毫不費力地幹掉一個強大對手，這種機遇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哦。」
瑞恩指了指地上的小男孩，淡淡道：「這個九級法師已經啟動了最終認證程序，他就是我最大的籌碼？」
蕭石目光一凝，頓時會意，點頭道：「我想我大概猜出你的意思了，你是打算用這個小白癡來要挾我們。如果我們不答應你的要求，你就會設法讓他完成最終認證，讓他成神，是這樣嗎？」
「是的。」瑞恩扶了扶眼鏡，充滿自信地道：「事實上我有一些特殊的方法可以溝通這個小孩的部分意識，可以說，如果我想讓他成神，他就是神，這場遊戲到此結束。」
「不可能。」蕭石一下把吸了半截的煙扔在地上踩扁，使勁搖頭道：「這簡直太荒唐了，難道神會希望讓一個白癡來當它的繼任者？瑞恩，你這個該死的老傢伙，你騙鬼去吧。」
瑞恩似乎根本不屑回答這個問題，一言不發地站起身，走到那小孩面前，然後從衣袋裡摸出一根黃澄澄的金條，在那小男孩面前晃了晃。
頓時，那小男孩濁眼中閃過一絲異芒，一伸脖子就用嘴銜住那金條，便如吃炒豆子一般格蹦格蹦三兩口就把那金條嚼碎嚥下肚去，然後開心無比地拍著手傻笑。與此同時，一根閃爍著暗紅色光芒的短棒平空出現在他頭頂正上方，懸浮在空氣中嗚嗚旋轉著。
與此同時，三團淡紅色透明光罩籠罩在除那小孩外的三人身上，蕭石和謝佳期腦海中同時響起一個莊嚴肅穆的系統提示：「警告，你已進入烈靈法杖終極認證『心靈淨化』作用範圍，請你在三十分鐘
，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二人同時色變，蕭石冷笑道：「瑞恩，你既然這麼有能耐，舉手間就能幫這個小白癡成神，還有什麼做不到的？不就是讓美國人撤軍嘛，嗯，用你的隱身術混進白宮，直接逼美國總統下命令就是了，用得著這麼麻煩嗎？」
瑞恩卻用看白癡的眼神望著他，淡淡道：「第一、在美國，總統不是萬能的，還有國會和法院。第二、隱身術也不是萬能的，只能使普通人看不到我，它甚至無法躲避紅外線的偵測。第三、系統給出的任務，不可能這麼容易就完成。」
蕭石忽地綻開笑容，轉向謝佳期道：「我賭他剛才說的全都是真話。」謝佳期深吸一口氣，緩緩點頭道：「還是小心為妙，賭了。」
幾分鐘後，三人再次回到談判桌前，謝佳期正容道：「瑞恩老大，開出你的條件吧。」
瑞恩飛快地道：「你們幫助我完成這次任務，我付給你們報酬，事成後每人一千點趣味。」
謝佳期立刻搖頭道：「這不行，如果完成了任務，那可就是一萬點趣味呢，我們一人才分一千，實在太少了。這樣吧，你老兄現在混得這麼慘，我們也不落井下石了，三個人平分一萬點怎麼樣？誰都不吃虧，」
瑞恩一口答應，毫不猶豫地道：「可以，只要你們肯正式加入這個賭約，成為我的合夥人就行。不過我必須提醒你們，如果這次任務失敗，你們也將被倒扣相同數目的趣味分。當然，我知道這個條件你們暫時還難以接受，為了表示我的合作誠意，我提議我們三人簽定同盟條約。」
「我暈，同盟條約？這是什麼東西，沒聽說過。」蕭、謝二人均一臉茫然。
瑞恩解釋道：「也許你們還不知道，『條約』其實是系統提供的一種服務，專門處理修神者之間的關係，條約內容可以由雙方協商而定，只要繳納一百萬經驗的手續費，經簽約各方認可，條約就可生效。當然，也可以解除條約，這同樣需要經簽約各方認可，以及一百萬手續費。我的條件很簡單，我們三人簽定一份無限期條約，如果三人中任何一方沒有達到九級，那麼誰都不能啟動最終認證程序，也就是說，在我們三人都達到九級前，至少我們之中沒有一個人能成神。」
謝佳期目光連閃，瞇著眼笑道：「有意思，也就是說，簽完這個條約以後，至少我們三個都不需要擔心再出一個九級狂人了。不過我有一個問題，如果有人死了怎麼辦？」
瑞恩略一沉吟，點頭道：「如果其間有簽約人死亡，那麼其餘簽約人就自動放棄最終認證資格吧。」
蕭石側頭想了片刻，笑道：「瑞恩，坦白說，這個條件真的很誘人，你的級別高我們這麼多，居然肯放下身段跟我們兩個菜鳥簽這樣優厚的條約，不要告訴我是因為老大你看我們順眼啊，請告訴我真正的原因吧。」
「小伙子們，你們真的很幸運，因為你們遇到了我。」瑞恩臉上第一次綻開笑容，輕輕道：「真正的原因是，那個該死的神才是我們真正的敵人，所以我們必須團結起來。」
「不。」
蕭石忽然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緊盯著他道：「這裡有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瑞恩，如果你完不成這次任務，你馬上就會掛掉，你最大的籌碼不過是讓那個小孩成神，雖然我也不希望讓一個白癡來當這個世界的主宰，可是好像被一個白癡領導總比在一個變態。所以，這份條約我不能接受。」
謝佳期也笑呵呵地補充道：「不錯，顯而易見，如果簽下這份合約，你的趣味值將成為我們的大包袱，難道到時候為了保住你的命，還要我們犧牲寶貴的趣味值救你？開玩笑，你以為趣味值是這麼好掙的。呵呵，瑞恩老大，你的算盤打得也太精了吧。」
瑞恩卻似對這項條款並不是太在意，點頭道：「那麼我收回那項提議，條約的正式內容是，除非簽約各方都升到九級，否則其中任何一方都不能啟動終極認證程序，如果其間有人死亡則自動退出該條約，這樣可以嗎？」
蕭石和謝佳期互換了一個眼神，同時點頭認可了瑞恩的最終方案。
「那麼，瑞恩老大，你可是個大闊佬，一百萬簽約費全部由你付。」蕭石笑嘻嘻地道。
「可以。」瑞恩蠻不在意地道：「等你們修到我這個級別，就會發現經驗值其實是花不完的，只有趣味值才是真正值得我們關心的。」
「老大，你好酷哦，以後兄弟們就跟著你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