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越要面子內心越脆弱
商陽一師的老師都知道，學校的周副校長架子大，每次出門都會背著手，邁著方步，嚴肅的板著臉，總是一副四平八穩，遇事不慌的模樣，即使學校的同事和他打招呼，也大多是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並不答話。
但是今天中午臨近下班之時，和周副校長一層樓辦公的老師發現周副校長表現很反常，他像一陣風的似地從辦公室裡快步走了出來，表情有些焦急，還有些驚慌，幾乎是小跑般的下樓去了。
「真是見鬼了，開除一個學生還引起國際糾紛，這個譚秀究竟什麼來歷。」周書海邊走邊想，剛才那個電話是商陽市教委主任親自打來的，在電話裡毫不客氣的批評了他一頓，嚴令他盡快把譚秀接回學校，並告訴他這是轉達的省裡相關領導的指示，如果這件事情處理不好會引起國際糾紛，並對國家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大影響。
周書海這回真的害怕了，按照市教委主任的說法，譚秀的事情如果處理不好，只怕不僅僅是他當不成這個副校長的問題，應該還有更加可怕的事情在等著他，而且商陽市教育部門從上至下可能都會受到牽連。
掛掉電話，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馬上返回市一中找到李伉，用最誠懇的態度向他道歉，取得他的諒解，然後親自把譚秀接回學校。
「小周，這麼慌張要去幹什麼啊？」走到一樓時，正好迎面碰到紀書香夾著一本書從樓外走了進來。
「紀校長，我向您檢討啊，在處理譚秀的事情上很欠妥當，所以我決定親自去把她接回來，這樣品學兼優的學生如果取消錄取資格，是對我們學校的一大損失。」周書海擠了一絲笑容說道，卻是隱瞞了剛才電話的內容。
「嗯，你能這樣想就好，學校是培養學生的地方，對於學生要做到真心愛護才對……」紀書香又開始敘述他的治校方略了，平時周書海就很膩味這些陳詞濫調，今天更是沒時間聆聽紀校長教誨了。
「那個，紀校長，您看馬上就要放學了，我怕趕不上市一中放學找不到譚秀的弟弟李伉，您忙吧，我趕時間，就先走了。」周書海打斷了紀書香的教誨，裝模作樣的看了看腕表後說道，說完不待紀書香答話，大步走了。
紀書香看著周書海匆匆離去的背影，微笑著搖了搖頭，夾著書往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周書海走後，李伉回班裡找到了馬文娟交代了點事情，然後就沒在學校多做停留，也沒有再去太極大廈，而是直接回了紗廠家屬院。
快到家屬院的時候，李伉遠遠的看到他的那輛三菱越野車停在家屬院的門口，戴元康換了新車後，李伉就把這輛車留給了阿武，所以李伉知道阿武到了。
李伉騎車向越野車旁走去，阿武帶著兩個彪形大漢從車上下來，站在那裡等著李伉到來。
「少爺。」三人齊聲叫道。
「阿武，黃華，黃強，這些天讓你們守在塔寺村辛苦了。」李伉說道，對於阿武從香港帶過來的忠義幫幫眾，李伉發自內心的表示了感謝。
「保護少爺的家人安全是我們應該做的。」阿武恭敬地說道，黃華黃強兄弟二人也在一旁連連點頭，神情有些激動，李伉在雙龍島闖下的威名至今仍被忠義幫的弟兄們津津樂道，大多數普通幫眾已經把他當成了心中的偶像，而現在他們得到了偶像的親口誇讚，心裡怎麼能不激動呢？
「阿武，到家裡說吧。」李伉吩咐了一句，騎上自行車向紗廠家屬院內去了。
阿武和黃氏兩兄弟則開著車慢慢的跟在了李伉的自行車後往紗廠家屬院裡走去。
上樓後，阿秀見到李伉提前回家，感到很高興，從衛生間拿了一塊濕毛巾幫李伉細心的擦了擦臉上的汗，才心滿意足的拉著他往沙發上走了，這時阿武帶著黃華黃強走了進來。
「小姐好。」三人進到房內，向阿秀鞠了個躬問候了一聲。
「都到沙發上坐吧。」阿秀對於阿武他們的這種禮節已經習慣了，微笑著示意他們到沙發上落座，自始至終她拉著李伉的手都沒有鬆開，昨天的瘋狂纏綿似乎一下子把她對李伉的依戀提高到了一個新的頂點。
分賓主落座後，李伉開門見山說：「這次黃華和黃強過來，主要任務就是保護阿秀在一師的安全，順便幫她打發一下那些不知好歹的蒼蠅，黃華黃強，阿秀在學校的安全就拜託你們了。」
「少爺小姐請放心，我們一定不會辜負你們的期望的。」黃氏兄弟挺直了胸膛說道。
李伉滿意的點點頭後又向阿武簡單詢問了他們在塔寺村的情況，然後看了看表站起身來說：「走吧，我們吃飯去。」
李伉和阿秀帶著阿武和黃氏兄弟去了老黃飯館，而這時周書海再次開著他的車去了市一中，他沒有再讓他的兩個親信陪同，因為這次他下定了決心要放低姿態向李伉和譚秀道歉了，這樣有損他周副校長威名的事情就沒有必要擴大影響了。
但是讓他鬱悶的是當他來到市一中再次到高二辦公室找王明義的時候，卻被告知王明義已經下班走了。
周副校長心急如焚，只想盡快見到李伉把這件事情解決掉，於是他決定親自去教室找李伉，詢問了高二八班的位置後，就直接往高二八班教室去了。
路過學校櫥窗時，一個專欄吸引了他的注意，因為他發現這個專欄是關於李伉的，於是他停下了腳步，站在櫥窗前大致瀏覽了一下櫥窗裡介紹的李伉在市一中的種種優異表現，越看越心驚，學習成績是年級第一名，計算機競賽全國競賽高中組一等獎，清華大學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專業的保送資格，讓他更為驚訝的是李伉竟然還出書，特別是他發現前段時間他每天中午回到家都會聽的那個廣播劇《誅仙》竟然根據李伉的小說改編的。
一行行的往下看，他發現這個傢伙簡直就是妖孽，一個高中生竟然還會寫詞作曲，並且精通鋼琴手風琴等樂器，下面還列舉了許多李伉原創或者改編的音樂或者歌曲的名稱，這其中很多歌曲就在一師校園裡廣為流傳……
一時間，周書海心裡五味雜陳，也想通了為什麼上午他怠慢了李伉後，一中的那些老師馬上就對他先露出了淡淡的敵意出來，這樣極品的學生學校如果不死命維護才叫見鬼了呢。
「我到底惹了一個什麼人啊，背景驚人，才華妖孽，算了，這樣的學生長大了一定不會是池中之物，也許有一天他真的會成長為一個大人物，真要有那個時候，我和他這段交集也算是一個談資吧。」周書海收拾了一下心緒，暗自安慰了自己，漸漸覺得給這樣一個妖孽般的人物道個歉也不是什麼太過丟人的事情。
周書海來到高二八班教室門前輕敲了教室門，對聞聲走出來的老師說明了來意，自稱是李伉的親戚，找他有些事情，沒想到卻惹來了任課老師一陣懷疑的目光，他不由得心裡嘀咕，難道自己說錯什麼話了嗎？
「李伉很少來學校上課，你是他的親戚竟然不知道？」老師的一句話解了周書海的疑惑，卻又讓他生了另一個疑惑：難道這個傢伙不上課都能弄出櫥窗裡那些組合起來驚世駭俗的成績來？
儘管心裡疑惑，但是周書海卻不敢再自己是李伉的遠房親戚，對他的情況不太瞭解，老師從教室裡把馬文娟叫了出來後就回教室上課去了，李伉和馬文娟的關係在學校早已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了，一般陌生人過來找李伉，老師都會把馬文娟叫出來。
「你找李伉什麼事？」馬文娟已經認出來這個人就是一師的那個周副校長，根本不是李伉的親戚，而且阿秀要被這個傢伙開除出學校的事情她也知道，所以問話的語氣有些不太客氣，帶了些許質問的意味兒。
被一個小女生質問，讓周書海心裡很不爽的，但是他現在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凡事和李伉有關係的人他都不敢輕易得罪了，萬一在弄一個什麼國際就分出來，他真的就死定了。
「我找他有急事，你知道現在李伉在那裡嗎？」周書海陪笑道，作為一個副校長，他還是有自己的矜持的，肯定不會直接說自己是為了找李伉道歉來的。
讓他鬆了一口氣的是，馬文娟並沒有過分為難他，而是會教室向老師請了假，然後帶著他下了教學樓。
「我知道你不是李伉的親戚，他的親戚我都認識，你是一師的周副校長，你找李伉是為了阿秀姐姐的事對不對？」走在路上，馬文娟直接問道，一點兒也沒有給周副校長面子，在馬文娟心裡，得罪李伉的人，無論來頭多大，都是她的敵人，依照她的脾氣，能夠這樣心平氣和的和他說話已經是很客氣了。
「是是是……」周書海陪笑說道，說完後都覺得自己有些唯唯諾諾，可是為了前途，那點面子不要也就罷了。
嗤，馬文娟輕笑了一聲，隨後說了一句讓周書海臉色馬上變成紫茄子的話：「李伉上午走之前找到我，給我說你上午肯定會再來，還告訴我越要面子的人內心越是脆弱，果然如此。」
周書海何時受過這種窩囊氣，如今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但是馬文娟的話卻是大大傷了他的自尊心，臉色不由得有些陰沉，但是馬文娟又一句話像一盆冷水一般把他心頭剛剛升起的一點兒火氣給澆滅了。
「李伉還說，你儘管對周副校長說這些話，如果他要生氣，就說明他真的認為面子比前途重要。」
周書海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最終還是歎了口氣，暗道：罷了，為了前途，面子就不要了。
周書海開車在馬文娟的指引下去了一趟紗廠家屬院，發現那裡沒人，然後就直接去了老黃飯館，在那裡的一個包廂找到了正在吃飯的李伉和阿秀。
「周副校長，真是稀客啊，您怎麼來了，還沒吃飯吧，先坐下來喝點兒。」李伉看到周書海在馬文娟的帶領下走了進來，向他舉了舉手裡的酒杯笑道。
馬文娟則拉了個椅子坐到了阿秀身邊和她竊竊私語起來。
阿武和黃氏兄弟也早已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而所謂的國際糾紛就是阿武在李伉的指示下一手搞出來的，他們對於敢於開除小公主的傢伙自然是沒有好感，紛紛站了起來對周書海怒目而視。
周書海覺得一股鐵血之氣撲面而來，不由得臉變得有些發白，嚇得站在原地不敢再挪動一步。
「阿武，你們坐下，周副校長是文人，別嚇著人家。」李伉擺了擺手說道。
「是，少爺。」阿武和黃氏兄弟收斂了自身氣勢坐了下來。
周書海感覺到心裡一陣輕鬆，姿態卻越發的恭敬了，他滿臉堆笑的說道：「李伉，譚秀，我是來向你們道歉來了。」
李伉眉毛一挑，擺擺手對周書海說：「道歉不道歉的一會再說，既然來了，就先坐下吧。」
周書海本就準備丟掉臉皮過來道歉的，進門後又被阿武和黃氏兄弟這三個一看就不是善類的大漢嚇的不輕，頓時就有些戰戰兢兢了，連連擺手推辭。
阿秀站了起來從包廂靠牆的地上搬了把椅子，卻被黃華接了過去，重重的放在背對門的最下位的地方冷哼了一聲說：「少爺讓你坐，你就坐。」
周書海被黃華如同鷹隼般犀利的目光看的後脊樑溝發涼，再也不敢推辭，連忙坐了下來。
坐下來後，李伉卻是沒有再為難他，反而頻頻向他敬酒，但是每次周書海提起阿秀的事情，都被李伉用話語岔開了。
越是這樣，周書海卻越發感到擔心，於是酒沒少喝，但是菜卻沒有吃上一口，不覺得就有些頭重腳輕了。
「我姐姐在一師好好讀書，可是貴公子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我姐姐，湊巧被我這個當弟弟的看到了，我總不能熟視無睹吧，周校長，你說是不是這個理。」酒過三巡後，李伉放下了手裡的酒杯緩緩說道。
「是是是。」周書海這時候變成了應聲蟲，前途在人家手裡攥著，哪裡還敢說不是。
「周副校長，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李伉面容一整說道。
周書海沒想到李伉會突然變臉，臉上的表情僵了兩秒，馬上陪笑道：「是我不對，我這不是親自來給您道歉了嗎？」
「那周副校長你說說哪裡不對了？」李伉為分別為阿秀和馬文娟夾了兩片醬驢肉後問道。
「我不該為了報復，私自做主要開除譚秀同學。」周書海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仍然是一副笑臉說道。
「可是我姐姐真的違反了招生規定了呢。」李伉笑著說道。
「招生規定是死的，最終還得有人來執行不是？而且譚秀同學在學校是公認的品學兼優的好學生，這樣的學生在學校只會是重點培養對象，又怎麼能隨意開除呢，以前是我豬油蒙了心，現在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問題了，所以就親自來給您和譚秀同學道個歉，如果譚秀同學願意，一會兒吃過飯就可以隨我回學校了。」周書海連忙說道。
「嗯，周副校長這話我愛聽，不過我姐平白無故的被開除了一回，總的有個說法吧？」李伉又說道。
「您說，只要我能滿足的，我一定會滿足。」周書海這是要不惜一切代價把阿秀請回學校去了。
「好說，好說，有了周副校長這句話，我竟你一杯，黃華，黃強，你們也敬周副校長一杯酒吧。」李伉舉起了手中的酒杯說道。
黃華兄弟兩人也舉起了手裡的酒杯說：「周副校長，我們弟兄敬你。」
周書海有些害怕這兩個彪形大漢，連忙也舉起了手裡的酒杯。
四人喝過酒後，李伉說：「周副校長，黃華和黃強兩人都是粗人，沒別的本事，就是拳腳還能說得過去，他們老遠過來投奔我，我總得給他們謀個吃飯的地方不是，你是副校長，能不能幫著出出主意？」
「這樣吧，學校保衛處還有空缺的名額，我看兩位挺合適，回去後我幫著安排一下，您看怎麼樣？」周書海沉吟片刻後說道，說完心裡有點忐忑，也不知道他讓兩人去做保安會不會惹得李伉生氣，可是他實在想不出來這兩個孔武有力的傢伙在他的職權範圍內還能幹什麼。
「你們覺得怎麼樣？」李伉問黃華和黃強道。
「一切僅憑少爺安排。」兩人齊聲說道，表情十分的謙恭。
「那就好，再給周副校長敬杯酒吧。」李伉說道。
兩人再次聽從李伉的吩咐向周書海端起了酒杯，周書海看到對方接受了自己的安排，心裡不由的鬆了口氣，但是看著兩個彪悍的傢伙，總覺得有種引狼入室的感覺，但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別說是狼了，就是猛虎雄獅他管不了那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