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球歷20023年9月,南方大陸某智慧森林。
豐沛的雨季剛過,連綿三月的持續降雨把這裡一處原本就寬闊的淡水湖泊變成了一望無際的大澤。
靠近湖泊遼闊連綿的林地被兇猛上漲的水勢分隔成面積大小不等的綠色島嶼,彼此之間靠著若有若無,由樹冠、岩石、淤積的沙石和從上游飄下的殘枝敗葉所構成的小徑相交通。
一塊方圓不到半畝的小小高地上,兩株樹齡幾近千年的參天巨樹分別扎根於南北兩端。北邊的一株巨樹,半邊已經枯萎,被寄生的古籐和其它植物所纏繞覆蓋,另外的半邊軀幹卻還保持著旺盛的生命力,階梯狀巨傘形的樹葉下方,懸掛著一串串雞卵大小紫紅色的果實。其下不遠的空地上,有一顆半人高的短樹樁,平整的斷面被烈日照射,升騰著淡淡樹脂的清香。
天空晴朗無雲,大群的水鳥在湖面上喧囂飛舞。時而俯衝而下,從水中銜起一條肥美的游魚或是一顆漂浮在水面上的熟透漿果。
其中一隻有著雪白羽毛,紅喙黃額的白頸鶴緩緩收攏雙翼,落在那塊小小高地的臨水邊,對著水面,聚精會神的用長喙梳理著羽毛。卻沒發現不遠處,一條淡淡的水線在悄無聲息的緩緩接近。
直到水中兩條銀色的小魚受驚先後躍離水面,白頸鶴才察覺異常,振翅橫飛……
就在它飛掠水面之時,一隻佈滿暗綠鱗片的巨口從水面升起,離水面足有四五米距離的白頸鶴只來得及哀鳴半聲,便向巨口內投去……
半分鐘後,一條首尾長度超過十米腹部隆起呈球形的長吻巨鱷從水中浮起。擁有一百七十四顆鋒利獠牙的巨嘴微張,湖面上湧起一陣強風,波濤洶湧,白色的羽毛零落飛散在空中。
緩慢揮動粗壯短小的四肢,巨鱷慢慢游近岸邊,瞇起眼,觀察了片刻後,它登上那塊小小高地,向自己身體的左首邊爬去。將擋在面前的矮樹樁用前爪一揮而斷,巨鱷爬到那株半枯半榮的古樹之下,揮尾橫掃……
森天巨樹數人合抱粗的主幹上留下了一道不淺的創痕,纏繞在樹幹上的樹籐紛紛崩斷,早已熟透的漿果紛紛如雨而下。
巨鱷背部的暗綠色鱗片掀開,一隻隻長約寸許的骨針從鱗甲的下方凸起,把落下的漿果固定在背上。對它而言,剛剛的那只水鳥不過是開胃小菜,以背上的漿果做誘餌,吸引大群貪吃漿果的肥美水禽前來,才是它今天的正餐。
現在陽光正好,長吻巨鱷沒有選擇立即回到水中,而是趴在那塊小小的空地上準備享受片刻陽光。直到在陸地上有著極好遠視能力它,看到遠處陸地上有一老一少兩人信步走來。
當前的老人一頭花白寸發,濃眉闊口,目光堅定有力。雖然歲月在臉上留下的些許皺紋令老者現在的面容顯得寧靜祥和,但舉手投足之間,卻難掩上位者曾經殺伐果斷的凌厲氣勢。
雙眼平視前方,老者並沒有刻意尋找前進的路線,而是向著目標筆直行去,足尖點在水面上,足尖與水面之間彷彿有一個小小氣墊,水面略微凹陷,便又重新回復平滑。
跟在老人身後的男孩有著東方大陸典型的黑髮黑眼,面容不算細緻卻也可勉強達到眾人口中的『可愛』標準。只不過,除了有著同年齡段男童所獨有的陽光朝氣外,男孩身上卻還摻雜著某種成年人才具備的自在慵懶特質,令得即使是初次見面的人,也無法輕易將形容孩童的字眼加諸其身。此時,男孩望著老者背影的眼神中也是顯得尊敬有餘而畏懼不足。
男孩並沒有老人凌波橫渡的手段,但是以露出水面的樹梢和浮萍植物借力,走的也是輕鬆無比,並沒有落後老人多少。
兩人步履悠閒,好似閒庭信步,行進的速度卻極快,轉眼間便以落足於這塊小小高地。
望著滿地的落葉和破壞的傾倒樹樁,男孩不由得皺起眉頭,但在仔細看了橫阻在眼前露出威嚇姿態的龐然巨物後,便又露出滿意之色。之後,不顧半張著留著口涎充滿威脅的巨口,男孩縱身,抬腿跨步,向著長吻鱷的鼻頭一腳踩了過去……
唯一沒有被鱗甲覆蓋的薄弱部位,被眼前這個渺小生物如此輕視踐踏,長吻巨鱷暴怒,巨尾將身下堅固的硬土抽出一道深深的溝痕,巨鱷的身體借力猛的後仰。在後仰的同時,它將嘴張大到了極限,向內猛吸……
男孩沒有如它事先料想的那樣變成一條直接滑入腹中的肉塊。可以在兩米距離,將水邊數十公斤重的動物穩穩擒拿的吸力對男孩完全失去了作用。而對它的大幅動作有些不耐,以超凡的平衡力,穩穩站在它的鼻尖上的男孩低頭……
令它的金黃色兩棲爬蟲類雙瞳正面對上了男孩黑色的眼。
純黑的眼中平平淡淡沒有絲毫殺意,卻讓冰冷的寒氣從長吻鱷的尾椎直通到腦髓,喚醒了它從破殼而出時便具有的最深本能。
四肢收攏,嘴巴合併,巨尾盤入身下……
在男孩的注視下,這個方圓五十平方公里,淡水域的霸主擺出了最溫良無害,完全放棄防禦的姿勢。
微微一笑,沿著巨鱷的長吻走了數步,轉過身,坐在長吻巨鱷的雙目之間,蹬著腳下凸凹的鱗片,男孩用最舒服的坐姿望向坐在對面大樹最低橫枝上的老人。
「老師,可以開始了。」男孩說道。
這裡是兩人這一個月來的講堂。
「楊,你知道數字王國中,最奇妙的數字是什麼?」老者問道。
「不知道!是正無窮嗎?」男孩想到最近初懂人事,受了西大陸動漫畫影響的兩個妹妹在找所在這片智慧森林的強力魔獸麻煩的時候,總是會折下一根樹枝向天,用清澈稚嫩的聲音宣佈……
「我的力量是宇宙正無窮那樣大!隨便用大小便和難聞氣味在我的睡房附近劃地盤就是你們的原罪!惡黨們!接受正義的懲罰吧!」
不過,現在妹妹們倒是很少這樣說了。因為往往上半句剛剛說完,早就神經緊繃的魔獸們便已飛天遁地,各顯其能,就算是視力極好的他站在樹梢上,運足了目力,也只能剛剛看到消失在遠方叢林深處倉皇逃竄的魔獸小半邊屁股。
男孩忖道。
「呵呵……正無窮嗎?」老者一笑。他也知道那兩個漂亮如天使的女孩兒的趣事。「但是,你不要忘記,還有負無窮的存在啊。」
「這個…也對。」從身下『座椅』的背上摘下一枚品相上佳的漿果,男孩承認道。
「楊,在數字王國中,被賦予最多意義的數字只有一個。」老者道。
「哪一個?」男孩兒問道。
「就是零!」老者道。
「零?」
「沒錯,就是零。」老者的表情凝重而認真,「既不是素數也不是和數,任何數與零相乘都為零;零不能為除數,假如零為除數,那麼一除以零這個數大於無限大,同時小於無限小,是一個極限數。這個極限數是極限大也是極限小,是所有實數中最大的數也是最小的數,極限大和極限小統一於此。」
「零除以零可有無限個解。」
「…在宗教中,零既代表著混沌也代表著完滿。哲學中,零是儒家所追求的中庸。零在宇宙生命復合立體同步演進原理中是完善持恆的全體……」
「呵呵,我想在東方古代神話裡,盤古開天闢地,將蛋形的混沌破開,輕氣上升,為天;濁氣下降,為地。難道那個蛋,也是零的意思嗎?」聽到此處,男孩嬉笑道。
「咦…」聽到男孩兒的話,老者微微一怔。
「這個我倒是還沒有想到!童言無忌…所謂童言無忌!大概…也是有這種可能的。」老者沒有將男孩的話輕易放過,反倒認真思索道。
「但是,安老師,今天我們要學習的不是能力運用嗎?怎麼改成數學課了?」咬了一口手中的水果,男孩兒問道。
「我現在就是在探討你的能力啊。」彷彿早就在等男孩這樣問,老者微笑,「你從六歲開始,便擁有了將一定範圍內的運動物體回歸於穩定狀態的能力吧?」
「是啊?那又怎麼樣?」男孩一怔,「要不是有了那個能力,星兒她們兩個還不早把這裡最高智慧等級的雨林系統掀翻了。」
「從一般而言,瞬間移動能力主要是涉及空間的能力。除了特殊種族的異質能力,以個體為單位的能力者中出現這種能力的人極為稀少。而你的歸零能力在六歲出現時,經過我們的研究,更是一種同時涉及時間、空間多重運作的夢幻能力。我們有理由相信,你在出生時就展現的瞬移物體的能力,只不過是你後來出現的歸零能力的一種延展。」
「瞬移和歸零怎麼可能是一種體系的能力?」男孩有些不相信。不過他記得,妹妹們百天左右的時間,他剛剛覺醒歸零能力的時候,身邊陸續出現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人。這些人分別屬於父母親的派系。區分的標準就是,父親那邊的人習慣叫他楊,母親那邊的人則叫他歐陽。
「一般的能力是不可能的。但是,楊,你不要忘記,你是超限級的能力者。在物理學中,物質和時間是可以達到統一的。零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你的能力,如果可以突破時間和空間的界限,發展的潛力簡直可以稱得上無限啊!」
「嘿嘿,原來我擁有的是如此了不起的能力啊!」聽到自己有這樣了不起的力量,男孩顯得很是歡喜。
「你不要高興的太早了!你以為你擁有這樣的力量只是偶然?任何一種力量都不會是平白而來,世界是平衡的,你對世界要常懷敬畏之心。」
「…with-great-power-es-great-responsibility!」
「耶?stop!不會吧!?我還以為有了不起的能力就好了,沒想到還要支付這樣龐大的個人所得稅嗎?不對!…」男孩打斷老者的教誨,單手捧腮沉思。手中漿果的汁水流在身下長吻鱷的緊閉的眼上,再掛著眼角旁,宛如水域王者留下紫紅色的眼淚。
「這更像是一筆數目龐大、期限終身、永遠也還不完的分期付款啊!這種能力我看還是不要好了,我不想一輩子做房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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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球歷20028年5月22日凌晨
阿卡波夫星球伊瑪拉市某藝術品收藏庫。
「這個送你做紀念!」少年拋出手中的鋼琴模型。
帕托.勞斯特沒有動作,任憑少年拋出的微縮模型打在他的右側臂彎。
模型上附著的力量不大,在觸碰到帕托.勞斯特的身體後便輕輕向後彈出,滾落在他的左腳邊。然後,帕托.勞斯特的臉色就變了。
雖然剛剛他並沒有完全展開能力場,次元扭轉處於一種含而未發的狀態,在『質』和『量』都遠不是巔峰。但是,自己身周半尺內卻應該還是完全禁區。
少年拋出的模型在攻入他的能力防護圈後,可以在接觸他的身體後,完好無損的反彈而出。說明模型上已經被少年附加了未知但可消弭次元扭轉能力防護的能力。
在他所知的能力中,可以這樣突破次元扭轉防護的,只有一種能力!
瑞斯的第七威能!
「這…這是…神之……」在那一瞬間,從腥風血雨中一路走過,從不言放棄的帕托.勞斯特有了徹底放棄的念頭。
之後,隨著一聲爆竹般的輕響,帕托腳下的鋼琴模型如裝了炸藥般爆裂消失。
帕托的心中鬆了口氣,帕托.勞斯特在繼續爭鬥還是果斷退卻之間搖擺。
沒有時間猶豫,因為對面的少年已經發動了攻擊。
兩道模糊的身影在寬闊並缺少隔斷的庫房中不斷移動。
空氣中因能量流動極速而產生的音爆不絕於耳。捲入爭鬥範圍內的所有物品,不管是潛力藝術家的油畫,還是沉香木的神像,或是成塊的貴金屬,全部化為無從分辨的扭曲殘骸。
當五分鐘後,不斷憑借能力和**運動的兩人在最初交手的那一點停頓下來之後。少年身週三尺之外散落的物體殘骸上殘存的痕跡如刀削、如火焚、如霜凍、如雷擊……
在少年的肩頭有一道小小的血口,傷口邊緣的皮肉捲曲翻轉就像是一個超微型的炸彈在內部爆開的感覺。而對面的帕托,除了左耳廓和右側臉頰上,留下了淡淡血痕,身上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創傷。
看著此刻掛在少年臉上淡淡的卻沒有什麼感情流露的微笑,帕托.勞斯特心中清楚,勝利的天平已向著對方傾斜。
少年的手中並沒有任何武器,以雙手為中心,少年展開了一個小小的紡錘形能力場。在這個能力場之內,自己的次元扭轉能力完全不能發揮作用。憑著赤手空拳,少年接下了所有的攻擊。並在其中反擊了四次。
從第二次開始,他便已開始受了傷。
現在他右側的七、八肋骨已被擊斷,傷口開始隱隱作痛。更加危險的是在少年第四次出手的時候,腰椎出現的輕度錯位,令他每次移步,都會感受到針刺般的銳痛。
二十年來,自從他賭贏了那場千分之一的生命賭賽,用影之一系的秘寶獲得這無敵能力之後,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造成如此深切的痛楚。
不僅僅是在制定對敵方略之時,在與人交手時,少年都可以精密如機器。自己受到的傷害,對手受到的傷害,都經過周密的計算。
無我無心之境!
每一分每一秒的較量,少年都在為自己的勝利增加籌碼。
「如何?我的能力你最多看破三分,你的能力我卻已瞭解九成。更加重要的是…我的徒手格鬥技雖然可能還算不上是一流的高手,不過長時間被無敵能力保護的你卻更差。過強的護盾會令**變得軟弱。恐龜也好、蝸牛也罷。一旦剝去最外面的那層外殼,便處於不設防狀態。」少年淡淡說道。
「五分鐘。」純黑的眼,少年看著面前的帕托,就似看著無生命的人形。
「算上我徹底突破次元扭轉的時間,你也只有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在你生命結束前,要先去吸根煙或是小個便嗎?」從停止交手的時間開始,少年肩頭的傷口開始自動癒合,連破損的衣物也恢復了原樣。
與對手說話的時間黑髮少年都已經納入計算,來令自己的身體恢復最佳狀態。
「看來確實是如此!」鎮定如帕托.勞斯特,此時的眼中也有些淡淡的不甘和無奈。
超越時間和空間的界限,黑髮少年的身影,漸漸與二十幾年前的兩條身影重疊。那帶著毫無理由的自信的青年以及被孽緣之線纏繞,總是出現在青年身邊的能夠將惡魔玩弄於掌股之上的聰慧少女,彷彿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將多年前那種久違的無力感傳遞給他。
帕托.勞斯特微微苦笑。
「少年啊,你以為這就是我的全部力量?」帕托.勞斯特詰問道。
「應該不是!」黑髮少年淡淡說道,「只不過,看你的反應,似乎對預留的底牌並不深具信心。」
「那就讓你見識一下瑞斯神教影之一系的移念星!」冷哼一聲,事先隱藏的屋頂,與裝飾融為一體的九條長箱落下,現出九具失去自主意識的人體。龐大的力量以一種異常迅猛狂暴的方式向帕托.勞斯特的體內彙集。
「難道這就是你的底牌?」少年揚眉,心中微感失望,在重新進行力量對比後,說道,「像你這種抽取力量的方式,這九個人形電池恐怕連十分鐘都無法堅持。」
「五分鐘!我只要再多五分鐘就夠了。」帕托.勞斯特微笑道,「移念星主要涉及的是精神力的運作!而我並不是精神系的能力者!可以借用的力量實在是有限!五分鐘已經是我的極限。」
少年在等帕托.勞斯特繼續說下去,因為對方不會無緣無故自曝其短。
「但是,在那邊雙子星大廈的頂樓,可是有著我們瑞斯教派影之一系最強的精神系能力者!自剛才開始,你就對遠處的激烈交鋒毫不理會,看來是對你同伴的實力有著絕對的自信。不過,如果我的人配合移念星全力出手的話,不知你那位朋友是否能撐過十鍾?」
聽到帕托的話,少年低頭沉思。帕托.勞斯特在強行借取外力之時,其能力場確實得到本質上的強化。除了次元扭轉之外,少年估計他的其它能力也會得到相應提高。
自己無法在十分鐘內突破對方的防禦!
「看來…確實如此。」遠處大廈天台傳來的強勁能量波動,證實了對方的話語並不是虛張聲勢。而在再次抬起頭的時候,自少年決定出手做出了結之後,他的眼中首次出現的情感的光輝。
沒有浪費分毫時間,少年果斷做出了選擇。
「今天的見面沒能有一個最後的結果,實在是深感遺憾。有機會的話,我們下次再深入交流!世伯!」帶著明顯的譏諷,黑髮少年說道。說話的同時,少年的身影已迅速消失於門外。
「還好!」望著空蕩蕩的大門,帕托一笑,「差一點,我就要死在這裡!」
「我準備九顆移念星於此,它的作用並不是作戰!」他轉身,快步走到九人的中間。
「放心吧!少年,我們再次見面的時間並不會太遙遠。」
語音在空曠的庫房繚繞,隨著九顆頭顱的碎裂……
帕托.勞斯特的人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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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球歷20028年5月22日凌晨
雙子星大廈之一,天台。
如果說剛剛馬拉多爾面對的是超高海拔的稀薄空氣的話,此時就像是處在絕對真空。一瞬間,他體內的氣體都彷彿要被抽離了出去。
倉促張起念力防護障在一公里外急速湧來填補空缺的空氣團所形成的狂暴空氣亂流中變得如琉璃般脆弱。
馬拉多爾心中清楚,此刻就算是一名二流武者的全力一擊,都會突破防護,給予他致命打擊。
而此時他面前站立的卻是實力大幅激增擁有與超限級能力者對抗實力的高智慧妖獸。
絕望和無力感聚集心頭,馬拉多爾做好了殞身的準備。
當下一個呼吸間,意外的再次呼吸到空氣之時,馬拉多爾有了再世為人之感。舉目望去……
天台之上,九顆移念星中的七人,頭顱爆裂,倒臥在原地。另外的兩名,心臟也被挖出。
幫助兩名族人盤膝坐好,將心臟捧在各自的手中,隗魅單膝跪地,用一種奇怪的發音念誦禱文。直到失去心臟的同伴額頭張開的複眼一一關閉,神態也歸於安詳,才緩緩站起身來。
「比起擊殺我,你選擇優先讓族人得到安息嗎?」馬拉多爾道,「想不到妖獸比人類還要看重情義,不過,放棄剛剛那樣的好機會。你以為這種依靠外部幫助而獲得的力量能夠保持幾分鐘?」
「是我施展出來的,就是我的力量!」用剛剛他自己說過的話,隗魅直接回擊了回去,「再說…」
「我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最清楚!」金黃色的瞳孔緊盯著眼前的獵物,隗魅冷冷的說道,「再過十分鐘,你就不再是活的了。」
多年來處於上位者的身份,令馬拉多爾無法輕易忍受被人藐視。雖然對方的力量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得到了提升,不過自己卻是瑞斯神教自創建以來在移念星應用中取得突破的第一人!
在逃離剛剛的死局之後,重新評估了面前對手的實力,思考力量的應對方法,馬拉多爾開始計算自己的勝率。只要自己獲勝的幾率超過三成,他就準備全力一拼。但是,背後附著的金屬傳感片的微微震動,讓他不得不迅速作出選擇。
馬拉多爾微微苦笑,將頭轉向站在一旁翡翠眼瞳的少女。
「想不到,你竟然擁有這樣的能力!翡翠眼瞳的少女啊!你賦予了同伴這樣強大的力量,是要殺我嗎?」攻擊這個在瞬間扭轉勝負走向的少女,馬拉多爾既不願也不能。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既然你做了這樣殘忍的事,我沒有理由手下留情。」爭鬥的短暫停息,為了彌補被強行抽走的空氣,風以更猛烈的姿態向天台湧來,一頭鴉翼般純黑的長髮隨風飛起的女孩說道。出生以來,第一次直面殘忍殺戮的少女,強忍心頭翻湧的不適感覺,直接面對了自己的責任。
「呵呵,少女啊,你是所有強者心中的瑰寶。如果是事先做過配合練習的話,也許只要一擊,我的頭顱就已經粉碎!可惜,它現在還無法真正掌握這種增幅的力量。大部分是依靠你在潛意識上的主動影響。在你的支援下,那位守護騎士雖然可能取下我的頭顱。但是,卻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完成。」
在說話的同時,馬拉多爾超乎意料的釋放出更加強勁的能量波動。下方的精神動力源改變了能量傳送方式,以一種狂暴的龍卷狀態環繞在馬拉多爾的身周。以隗魅的計算,這次他調用的力量,自已確實沒有把握穩操勝券。
「你不覺得你應該將能力用在更需要你的地方嗎。可以調用移念星力量的人可不止我一個。在倉庫的那邊,可有著比我強大十倍的對手在啊。」強風中,馬拉多爾大笑。
彷彿是與他的話相對應,在他釋放力量的同時,下方藝術品收藏倉庫那邊,也同時湧起至為強大力量波動。
這兩股不屬於己方的強大力量,讓頂樓的隗魅、紫蒼圓和下方藝術品保管倉庫中的黑髮少年同時變了臉色。
視線交流,天台上兩人在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沒有絲毫猶豫,下一瞬間,幾乎在之前黑髮少年躍下的同一地點,紫蒼圓的身體已經騰空而起。同時,作勢前撲,彷彿將要發動更強攻擊的隗魅,身形急退,在達到與少女平行的距離時,猛的回身,將少女抄入懷中,向對面的大樓縱躍。
在虛空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