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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雛鳴 第三章下 曉宿因笑指紫衣 文 / 月湧清江

    第三章下曉宿因笑指紫衣

    「那是什麼人?」周圍人等均沒有想到竟有這樣一幕,紛紛訝異於竟有人出於圖內,還這麼大陣勢。

    只見場中那人身著舊衣,頭髮披亂,背上一把古形古色的連鞘長劍,肋下卻還夾了個人,仔細一辨原來竟是方才被周顯平收入圖內的公孫陽!只見那人落地之後稍稍一停,先是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在吐出,繼而睜開眼睛望了望四周的高天流雲,這才慢慢將肋下公孫陽輕輕扶坐在了地上,然後才回身轉頭,向著周圍環境掃去。這一下面目得見,登時震住了好多人。

    「那不是,那不是羽白?」雖然隔了兩三年不曾見面,謝青陽卻還是一下子將人認了出來,一把拉住秀兒的胳膊叫道。一邊秀兒也是滿面驚愕,不敢相信道:「果真是他?果真是寧師兄?」

    同樣不敢相信的不止他兩人,雲宮陣中一陣哄亂,顯是劍盟也已認出了他。而最不敢相信的,卻是祭出了那小乘金霞彩照圖的周顯平。他驚在一邊,乾瞪著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寧羽白。他怎麼也想不到,這被收入日月銷仙圖內,早就該化為飛灰的人不單沒有死,現在竟然還衝出禁止,站在了自己面前!而站在旁邊的葉錦衣雖不認識寧羽白,卻也知道自己法寶的威力,當下眼中厲芒一閃,沉聲道:「足下到底是什麼人?」

    寧羽白置若罔聞,緩緩掃遍全場,在看到雲宮那邊劍盟旗號時驀地一頓,停了一停後才將目光投向身前的兩人,眼睛一下子捉到那周顯平,驀地懾人神光一閃而過,口中卻淡淡道:「在下寧羽白。「

    「什麼?」葉錦衣一愣。寧羽白這個名字,名氣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當初玄天宗斡旋雲宮與上清道之間的時候也正經提到過不少次,他也是聽說過得。只是好一段時間找不此人,想不到竟然會在此相見,還是從自己的法寶裡面出現!他哪能不疑?而同時愣住的人,卻還有一旁歪坐著的公孫陽。他如今渾身上下一片焦黑,好像剛從火炭爐裡滾過似的,驚訝地看著這個救了他出來的人。

    公孫陽方才一下不慎被往圖內收去,還不及抵抗,一瞬間時空變幻,人已經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滿眼金光閃耀,撲面怒濤橫拍而來,他不及細想便將三劍祭起,同時三道光芒射出,交織成一道光網將自己護住。然而那滾滾洪流茫茫無際,一下子將自己捲住,無邊巨力便從四面八方壓來。他剛拚命抵住,卻頓覺彷彿身入火山之中,騰地一股火苗已自衣上燃起,轉眼已將他吞沒。幸好他自幼修習的功法便是火蓮訣,頗為耐得火燒,手忙腳亂將火壓滅,卻已是渾身傷痕纍纍。心道這什麼地方竟然如此霸道,自己身在三劍護衛之下還抗不住,若是這三劍一旦不行他幾乎不敢再想,可正在此時,那三把火蓮劍已被金流捲得吱吱直響,只怕也撐不了多久了。

    正要絕望,卻見前方綿綿金雲裡一道白熾光芒亮起,一道劍芒破雲穿浪,瞬息千里已到眼前。還不等他有何動作,烈芒彭地便將三劍衝開,隨後自己身子一輕,已經被人提了進去。疾速飛動中,他知道自己大概是被人救了,可還沒有看清是誰,轟的一下便已出圖外,再一轉眼,便已身在地上了。回想剛才的幾個瞬間就好像一場夢一樣。

    「寧羽白?」他重複道,仍不知曉為什麼會是他。

    「看起來在下好像恰逢盛會?」寧羽白微微笑道,終於將目光從周顯平身上移開,往地上那卷仍然捲動不止的圖上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周顯平在震驚中定了定神,一見他看望那圖,忙一矮身就要去取。可他的手還沒碰到圖上,那圖動了兩下,呼啦一道火苗猛地從內中躥起,竟然將圖燒了起來!不過片刻功夫,一卷寶圖已經化為灰燼。

    周顯平倒吸一口氣,葉錦衣的臉也愈加陰沉了起來。要知這小乘金霞圖雖為由師尊手中至寶金霞彩照圖繼煉而來,卻也極其難得,整個玄天宗也不過三張,百多年來也未壞過,這一下一張竟就沒了。

    「妄自毀壞鄙宗法寶,閣下還想能走出這蒼眠山麼?」葉錦衣白衫騰地凜冽飛舞,一股氣勢刷地透體而出。

    寧羽白眉頭一蹙,任由長髮隨風亂舞,也不理葉錦衣的話,偏頭語道:「原來真是玄天宗所有?難道竟會是」臉上表情頓時凝重不已。

    「你為何不答我話?」葉錦衣冷冷道。

    寧羽白扭過頭來,看了看葉錦衣,又目視周顯平道:「這位朋友無緣無故把我收起,我若不出,遲早要死在裡面;我若要出,傷了這圖在所難免。如果換作是你,你會如何選擇?」隨即又對周顯平道:「我沒想到竟會是你,說起來你我只有一面之緣而已,究竟為什麼你要害我?」葉錦衣刷地轉頭,怒目周顯平。而周顯平臉上神色數轉,卻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難道只是為了沈青眉?」寧羽白自嘲一笑,竟不再說。周顯平默默無語,只是雙目中怒意熊熊,狠狠地看著他。

    葉錦衣怒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師兄,這事」周顯平支支吾吾正欲找個理由,耳邊卻聽呼呼風起,卻似有人飛進了場來。側頭一看,原來是那公孫博與著三大世家一眾人等飛入,正好將他打斷。

    三大世家十數個人一入場來便直奔公孫陽而去,來至近前將其扶起,公孫瀅已經先撲到了近前,「哥你沒事吧?」她抹著眼淚道。公孫陽笑著搖了搖頭,可那笑容此時比哭相怕也好看不到哪去,眾人便連忙擠上近前,幫他幫他探看傷勢。

    公孫瀅擦了擦淚水,嬌小的身子一轉,向寧羽白盈盈一福,柔聲道:「還要謝謝這位大哥,救了我哥哥的性命。」寧羽白一見微微一笑,向她稍稍點了點頭算是答過。要知如果他要破圖而出,便必須待那圖再次攝人之後瞬間,在那氣機尚未完全閉合之時才有可能衝出,因此這人是他之必救,只是現在還不知道他是誰。這一見人來的不少,看起來也都不是平常的聲勢身手,才知道那該不是個普通人物。這時又見一紅光滿面、發如霜雪的黃衣老者在旁道:「原來竟是寧小友。寧小友此次大德,我三大世家當為一謝。」公孫博也道:「不錯,寧公子此次救了我家公子,老朽等皆當感恩戴德!」

    寧羽白再不理周顯平等,對其道:「三大世家?卻不知是哪家公子?怎會也落入圖中?」

    「在下公孫陽。」說著公孫陽推開眾人,支撐這走出道,「與人比試,誤遭暗算,幸得寧兄弟相救,真不知該如何感激!」

    「竟是公孫陽?」寧羽白一驚,一邊客氣兩句,一邊轉頭看向周顯平,又再看了看周圍形勢,心道:「這麼多人,又有玄天宗,又有劍盟三派,又有三大世家,公孫陽這應劫之人也在,不知到底是何等盟會?」還在思考,忽聽到外面有人高叫道:「尤那一幫子人,亂哄哄的弄完了沒有?剛才到底是誰贏了快下判斷,你們不比,我們可都等著呢!」說話聲莽莽撞撞,正是那個鐵針道人。

    場中人一聽這話,便又熱鬧起來,公孫博將頭一扭對周顯平道:「姓周的你方才使詐,這場絕不能作數!」

    周顯平臉色一變:「怎的,堂堂公孫世家,也輸不起嗎?」

    「閉嘴!」葉錦衣臉上陰雲密佈,冷冷地呵斥了他一聲,隨後淡淡對公孫博道:「方纔一役卻是有些不妥,我這師弟勝之不武。我看公孫公子今日恐怕也不能再戰,不若讓他們擇日再比一次,今日就讓別人先比試吧。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公孫博一聽,雖訝異於葉錦衣如此痛快,卻也滿意,而周顯平則是敢怒不敢言,雙方一時情態各異。

    公孫陽在後聽得兩方對話,不由得一陣苦笑。他本想學那殷太沖,不計勝負不較得失,可是幾句話聽完,又想到博叔肯定不會允許,遂歎了口氣將這念頭作罷,側頭一看,卻見寧羽白正往外走去。

    寧羽白無心搭理他人那許多事,一見兩方又爭,又無自己的事,便欲離去。他此次出得金霞彩照圖來,身負之重任不知有幾多。先有血隱之事,又有自己冤屈之事,此時又加上師門百年前叛徒之事,當真是重任在肩。他本身對周顯平並不放在心裡,只是對那金霞圖甚為介懷,如今已知其為玄天宗法寶,便不敢魯莽,想要先暗中查看一陣再說。而對於那邊碧落派一眾,他也深知此時定非論理誅邪之時,便抬腳舉步,想要先離開這裡再說。忽地,一陣獨特地說話聲傳進了他的耳朵。

    「哎?你這老頭是哪裡修煉的,幹嗎擠我?」

    「嗯?」寧羽白一停。在這場中亂紛紛之時,那聲音卻穿過各種雜聲,清晰地傳進了自己的耳中,好像說話那人就在耳邊一般。他心知不對,忙舉目順著那聲音來源處尋了過去。

    目中神光閃爍,片刻間他終尋到了那說話之人。東南方一處人群中,只見一個胖胖的年輕道士正揪住一名身披連頭斗篷的老者袖子理論:「大白天的你蓋個兜子在頭上,怕見鬼啊?你倒是說你幹嗎擠我?」只見那老者身材高大,斗篷下帽兜下絲絲銀髮飄散在胸。寧羽白一見那老者的身影,頓是一震,隱約約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他似的。

    胖道士還在糾纏那老者,老者似乎頗為震怒,一把揪起那道士的衣服領子,露出下面紫色錦袍,刷地把他拎了過去。可他正欲有所動作,忽地心頭有異,驀地轉頭,卻發現一雙憤怒的眼睛正越過重重人群,盯住了自己!

    「蕭,天,南!」寧羽白從牙縫裡迸出了三個字,啪地一拍背後神劍劍匣,鏘一聲龍吟震鳴不斷,人已化作一道丈許長的劍光,「通」一聲如炮彈般擊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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