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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雲動 第十二章 幾番羅網待子入 一泓秋水送君出 文 / 月湧清江

    第十二章幾番羅網待子入一泓秋水送君出

    十幾道劍光分做各色,赤橙青藍紫皆有,旋作一個光圈將寧羽白逼在當中,卻不進擊,只是緩緩巡遊。寧羽白乍一出關便遭此埋伏,心中吃驚不小,可靈犀劍偏任他如何運法卻就是不出來,好像石沉大海一樣,和他隔絕了一切聯繫。覺察到此他的心不禁又是一沉。透過劍光間隙看去,只見貼著大廳四壁圍站了十幾個女子,皆是秋水派打扮,卻都站在銅盤之上。一個個拉著架勢,想來那些飛劍定是她們所控了。只見門左處一名女子腰扎紫帶,歎聲道:「唉寧道友且恕我秋水派無禮,不過如今之勢,怕是要得罪你了。」旁邊門右邊一藍帶女子將眼一瞪道:「跟他囉嗦什麼!要不是他救回那兩個賊人,又怎麼會成了現在這樣?先把他拿下再說!」

    兩句話說得寧羽白一頭霧水,忙抱拳道:「且慢,聽二位之言,莫非她二人已經逃走了麼?若是這樣,寧某雖是救了朋友,卻也有愧於貴派,請叫張師姐出來,我與貴派賠禮便是。」

    藍帶女子怒道:「你還敢提大師姐?就是你救了的兩個賊子,惹來不知什麼地方的妖人冒充東覺寺師兄,劫了大師姐在手,逼我們拿你去換呢!若是大師姐有個好歹,你們這夥人都別想出去!」

    「妖人?」寧羽白驚道,「什麼妖人?又怎麼會是她們引來的?」

    「他先自稱東覺寺不虛師兄,後來趁我們不注意拿住了大師姐,這才說出原來是雲界仙宮盟下之人。」先前那名紫帶女子道,「他此次前來是要拿你去青牛山,追查黃泉劍派一事。知你遁法厲害恐拿不住,這才逼我們在兩儀幻界內埋伏。這兩儀幻界之內仙劍法寶都不頂用,又不通五行,你那琴也壞了,還有什麼法術可以對抗我們這十幾口劍?還是不要抵抗了吧。」

    藍帶女子道:「你若是識相,現在就束手就擒,免得我們麻煩。」說罷將手一指,一劍突起往那八卦頂上逼住,斷去了再入九天閣之路。紫帶女子也接道:「我們也曉得他是不懷好意,擒你不過要先換過大師姐罷了。你且放心,只要大師姐沒事,那時我們再擒住他,絕不會傷害到你。」

    寧羽白聽著她們的話,先是一驚,繼而是疑,最後卻是氣得差點笑出聲來,沉聲道:「且不管那是何人、是如何而來,可是所謂『來者不善』,又豈會像姑娘們所說那般容易,說捉住就捉住了?若真只是陪上我,我救過貴門叛徒,也怪不得你們。只是你們這般草率行事,萬一惹火了他把張師姐也陷在裡面,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麼?」

    「那就把你擒住,換回大師姐就行,誰去管你!」藍帶女子叫道。

    「不行。」紫帶女子道,「他還是師父要找的人證,照理也是我們這邊的,還是要救回的好。」

    寧羽白聽著她們言語,好像已經把自己五花大綁住,跑也跑不掉了一般,心中忽地一陣怒火升起,但卻仍忍耐道:「如今之計,不如諸位讓開,讓我親自去見一見那個人,看看可有辦法救回張師姐?」話還未說完,藍帶女子截道:「廢話!能救我們早就救了,你不要再想拖延時間。姐妹們,展開劍陣,上!」當先帶頭捏動劍訣,上方一口飛劍化作白光往下便刺!

    「師姐先別」紫帶女子不及阻攔,那劍已經刺到了寧羽白眼前,眼看就要貫頂而入。藍帶女子哼了一聲,就要把劍偏開,打算傷他一臂也就夠了。可不想還沒等她變訣,那邊飛劍上竟然忽地一股大力傳來,推得那劍斜斜就是一偏。只見寧羽白一手遙遙引著自己飛劍一個旋身,那劍就貼著他的身子刷地游了過去!

    女子大驚,忙一捏法訣又再回劍,卻看寧羽白作勢將手向那飛劍又是一引,藍帶女就覺好像有人爭奪飛劍一樣又往旁邊偏去,忙將自己八方玲瓏訣催至頂點拚力壓了過去。果然那劍只偏了三寸許,仍往寧羽白左臂之上纏了過去。她眼中一亮,正待傷人,卻見寧羽白右手一揚,並掌如刀猛地向那飛劍削了過去!

    「他不要手了?」她此念剛起,寧羽白那掌內忽地迸出一道白芒來正劈在自己劍上,叮一聲將劍蕩了開去,飄飛在半空之中。

    「這是什麼法術!」她不禁驚道,兩手一分將飛劍定在了空中,周圍各個弟子也是齊齊一震,卻不知寧羽白心中也暗暗噓了口氣。原來此界之內兵器法寶都不能發揮作用,所以寧羽白是無劍又無琴,要以血肉之軀對抗仙家飛劍豈不是笑談麼?偏他又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要他屈服自是不能,那劍斬下時倉促間沒有別的辦法,只好拼著一試以御金之術導引那劍,果然成功。第二劍卸不太遠,猛然想起頭頂髮髻內的靈犀劍雖無劍靈呼應,金鐵之質卻是變不了的。眨眼間昊天令氣一動,一點純正劍華之氣自頭達臂,從臂及手,化形如劍芒般抵住了那一劍。

    破了這一劍,寧羽白心中也是驚訝,將手舉在眼前看了看,心中不覺一股自信油然升起,將袖一甩傲然挺立。那女子一見,怒道:「哼!擋得了一劍,還擋得了十劍嗎?」說罷將手一擺:「眾師妹聽我號令,把這小子琵琶骨用劍穿了,再拿索子鎖了出去換救大師姐!師父若是怪罪下來,由我一力承擔!」眾弟子聞聽此言,齊齊遵命,將手一揮,十幾道劍光猛地快旋起來,繞著寧羽白飛轉不止。

    寧羽白站在圈中,只覺得鋒寒及體,劍氣壓得肌膚感覺如同刀割一般,止不住眉頭大皺。這許多劍,手無寸鐵的他真的沒有把握能撐得多久,更別說突圍而去了。可就在這面對著外面群劍的強大壓力,心中緊張之時,卻有沒來由的一陣怒意自胸中升起。這怒意是如此狂猛,直激得他渾身熱血沸騰,頭上青筋一下暴起,忽然就想要投身那劍影之中不顧死活拚殺一番!正要舉步,一個激靈打起,令他一頓停步,卻已是出了一身冷汗,暗道:「咦?怎麼回事?我怎麼會突然這麼衝動?」可還在思想之時,嗖嗖幾聲破空之聲響起,前後四道劍芒已經閃電般攻至。

    「嘿!」來不及再想,他雙手猛圈,昊天令驀地發動帶歪兩劍,身子如風旋起,叮噹兩聲又將另兩劍彈開,可再站穩時眼前卻已又射來六道劍芒!

    「苦也!」他心中暗叫一聲。觀那諸劍之色,光潤俱是普通,並非珍品。可是當此絕地一下遇到十幾把,就是換了劍盟六派掌門齊到,沒了自己仙劍恐怕也要躲個狼狽不堪。只因這兩儀幻界本身就已經相當於一個**寶——一個克制其他仙家法寶的法寶,秋水派已經佔盡地利。寧羽白明知吃虧此時也是毫無辦法,只好將心一橫,奮起精神把昊天令全力催起,猛地迎了上去

    兩儀幻界之外——

    石室裡,石門緊閉,一僧一俗對面而立。一人伏於桌上,桌旁梁雅兒緊張地扶住桌上之人,失聲叫道:「大師姐!大師姐!你怎麼了?」一連召喚數聲,那人卻是絲毫動靜也沒有。她猛地回身,柳眉倒豎,衝著身後立著的和尚斥道:「你到底對我師姐做了什麼!還不快些救她回來!」

    那和尚有些瘦弱,看起來甚是年輕,眉似細柳,唇若塗朱,一身灰布僧袍,頸上掛著一串檀木數珠,雙掌合十不急不緩道:「梁道友切莫著急,她不過中了貧僧一張小乘十方妙法印而已。此印是由本寺至寶十方妙法印繼煉而出的小乘法寶,若印在妖怪身上,便將那妖怪鎮回原型;若印在人身,則只是制住此人道行,讓他十兩個時辰用不得半點法術罷了。不僅如此,佛法慈悲,此印用在人身之時還可保護其人不受任何術法傷害,有此印在身,尊師姐又怎麼會有事呢?」

    「那她為何昏迷不醒?」梁雅兒不信道。

    和尚一笑,對她道:「那是因為貧僧打暈了她。我三人在此所談之話,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沈開玉在旁笑道:「久聞世間有子母繼煉之法,可以將已存至寶神力借來,煉成次等小寶,但卻從未見過,這次托不虛老弟的福可是見識了一次。」

    那和尚原來就是不虛,微微一笑,不無傲意道:「這寶物雖是照母寶次了一等,可是數量卻要多了。不過此物也甚是珍貴,我這次來也不過帶了兩張而已,還是瞞過師父的。不過既然要擒她又不能傷她,只好用了一張。」

    「老弟如此大義,我沈開玉定然銘記在心。」沈開玉抱拳道,「擒了這女子逼迫秋水派就範更是高明,對老弟的機智我實在是佩服啊!」不虛聞言,略略謙虛了幾句,又道:「這次出來倉促,我連師父都沒告訴,我東覺寺一向中立,若是給師父知道我做出這事可是不得了,我全是因為與你的私人交情才做出來,還要請兩位替我保密啊。」頓了一頓又道:「還有一件事,我雖聽聞秋水劍派兩儀幻界玄妙無方,不過據說那寧羽白曾在幾大劍派聯手追殺下還能逃命,怕是萬一給他僥倖逃了出來,我們還是要做些準備才好。」

    「怕什麼?」沈開玉道,「方纔你不是已經冒認別人了麼?放心好了,我們無論如何也不會說是你做的。至於第二件事麼」他陰陰一笑,看了一眼不虛,又瞄了一眼梁雅兒,冷笑道:「我倒想是到了一件法寶,正可以擒他!」

    仙劍幻起,十數道耀眼光彩轉瞬騰挪於一個人影四周不斷進擊,如光團一般緊緊圍住,但聞叮噹之聲不絕於耳,不時便有血花濺起,卻連痛哼也聽不到一聲。寧羽白的衣裳或洞或口,早已破了幾十處,青衫半幅都變做殷紅之色,卻仍是一聲不吭,身如旋風般頑強抵抗。

    「嗤嗤」兩聲,鮮血迸現,他的身上又多了兩道傷口。周圍秋水弟子雖仍是舞動飛劍,許多人臉上卻都已現出了不忍之色。紫帶者秀眉大皺,忽地擺手道:「停!」

    此人也似乎有些地位,一眾弟子一聽,忙都守住了仙劍,只遙遙指著寧羽白。紫帶者歎道:「寧羽白,你這又是何苦,真的寧願戰死也不肯就擒嗎?」

    暫時沒了壓力,寧羽白總算有了片刻喘息之機。他身上傷口雖都不深,但數目可是不少,整個人都快變了血人,靈息雖然充沛,氣力卻快去了大半。單手撐著地,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他抬起頭微微一笑道:「若你們真能殺我,再說這話不遲。」臉上遍是血污,這一笑可真是比哭還難看。

    「哼。」藍帶者一聲冷哼,可聽起來比剛才那語氣卻是平和了不少,她道:「你都這個樣子了,還敢說大話。呆會你累得沒了力氣,還不是要束手就擒?」

    寧羽白又是一笑,緩緩道:「你不知道,我剛剛發現一件事情。如果你們剛才一直攻下去,我說不定就會真被你們擒了。不過現在既然給了我機會」話還未說完,人猛地在地上縱起,倒仰過身往後面飛縱而去。

    「什麼?」眾弟子無不愕然,驚訝他竟還要掙扎,一時間手忙腳亂連忙運劍,卻只有後面幾把飛劍趕得及,迎面刺了過來。寧羽白人在空中縱去,眼也不眨一下,雙手合於前,白芒暴吐身子猛旋,宛如一把鑽子一般磕開幾把飛劍,衝出了劍網直奔後方白玉桌案而去!

    「不好!」一眾弟子還以為他要拿那歷代祖師靈位相威脅,慌都飛劍追擊。可是寧羽白身形極快,一眨眼間已經衝過數丈,與大門處距了十丈以上了。一些弟子修為不夠,劍飛十丈便再不能御,又不能踏出銅盤,只好干看著,所以只有七八道劍芒追了過來。寧羽白拼著挨劍,催動昊天神令,遙遙導著數劍只不傷倒要害便好。身形卻是絲毫不慢,再一縱已到了玉案之前,顧不得踢翻香燭靈位,騰身而上,一手已摸到那祖師畫軸之下嗖地揭起!

    一股沖天利氣迎面撲來,寧羽白被激得眼睛不由一眨!只見畫軸之後一處凹穴鑿入牆內,其形如劍。穴內嵌著一把連鞘古劍,長約四尺,寬有三指,用青綾子遍纏其身,中系紅繩。寧羽白也顧不得細看,探手取出,鏘一聲抽了出來轉身就是一掃!只見刷的如一道電光閃過,寒氣暴出,逼得爐內熊熊火光都是一窒,險些壓滅了。後面幾劍方射到面前,被那寒氣一碰,只聽細微的幾聲「卡卡」聲如同樹枝折斷一般,統統光芒一黯,被劈得倒飛了回去!秋水派眾弟子看得目瞪口呆,只見寧羽白渾身浴血立於玉案之上,左手持鞘,右手一把耀目長劍薄如片紙,寒光吞吐時隱時現。一股涼意不禁襲上了每個人的心頭,都如中了定身咒一般一動不動。良久之後,只聞得紫帶女子蠕蠕道:「秋水秋水神劍?」

    寧羽白聞言也是一愣,將劍拿至眼前一看,果見吞口處兩個古字刻於其上:「秋水」。

    一段多年以前蔣五爺說過得話忽然在心中響起:「你聽著,這天下修劍真者多如過江之卿,而每人之所夢寐以求的都不過一把好劍而已。世上最厲害最受人推崇的劍有七把,分別是赤曜、龍闕、伏魔、秋水、太阿、寂滅、戮神」「可惜了秋水劍啦,本來是秋水劍派的鎮派之寶,後來不知怎麼卻不見了劍魄,現在只能躺在秋水劍派的祭壇上,英雄無用武之地嘍」

    「七大神鋒?」想起鑄劍師父曾經說過得話,寧羽白愣愣地看著那劍,癡癡地自語著。

    「寧羽白!」一聲厲叫猛地將他驚醒。抬眼只見藍帶女子正在喊道:「你竟敢妄動本派至寶,不要命了麼!快快放回原處,饒你不死!」

    看了看那女子,又看了看劍,寧羽白心中想道:「怪不得我動用昊天令時竟感到無邊肅殺之氣直衝脊背,想不到竟然是七大神鋒!這下可是賭對了!這劍對別人也許沒什麼用,可對我卻是不同!」想罷轉頭對那藍帶者哈哈一笑道:「放回原處?我若放回原處恐怕才是死路一條吧。如今我的性命都在這劍身上,你叫我如何放回原處?」

    「你以為拿了神劍便可逃走了嗎?我告訴你,那劍早已失了神,運用不得!放回原處我不殺你!」藍帶者高聲道。

    「我偏不放,你待如何?」寧羽白說著跳下案台,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你,你!」藍帶者氣得發抖,捏起劍訣將劍一豎,遙指寧羽白道:「眾師妹聽令,全力出劍,殺了他收回秋水神劍!」

    「是,師姐!」眾弟子齊聲答道,同時劍訣齊施,將劍在空中都擺了開來。寧羽白看著對面蓄勢待發的十幾口飛劍,面無絲毫懼色,一步不停向前走去。一眾人中只有紫帶者喊道:「師姐不可,且好好說」

    「放!」藍帶者根本不聽,一字喊出後仙劍化作劍芒當頭激射而出,奔著寧羽白衝了過去。十幾名弟子聽從號令,一齊將手一揮,十多道劍芒爭先射出,絲毫不留後力。

    「噓」寧羽白停住腳步,深吸了一口氣,猛地大叫一聲:「開!」雙手持劍,一揮而出!

    一弧刺眼白光自劍中怒沖而起,有如旭日初升般刺的人根本睜不開眼睛!那白光化作一道光牆,雷霆萬鈞般直劈了過去。對面諸劍一碰,連響聲都沒有,十幾道劍光登時煙消雲散。那光仍不停歇,跨過十丈距離,正擊在那幻界大門之上!這才發出「隆」一聲悶響,消失不見。可再看那門,卻已多了一道足有四五寸深的劍痕。

    秋水弟子統統傻眼,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都瞪大了眼睛望著地上的一堆殘劍發愣。藍帶女子張大了嘴巴,早已說不出話來。寧羽白收劍還鞘,看也不看她們一眼,逕自把那劍上青綾解下,將劍繫好背在背上,大踏步地往外走去。來到門前將門一推,那尺把厚的鐵門應手而動,嘎吱吱地挪了開去。寧羽白忽地停步,抬頭說道:「我去救人,若能救得,必來還劍。」言畢頭也不回,出門而去。

    門內於是只餘下十幾個傻呆呆站在銅盤之上的年輕女子,還有正前方一副含著淡淡笑意的女仙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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