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流氓
蘇曉蕾的父親竟然是南京交通學校校長兼黨委書記蘇守明。
而蘇守明陪同甄大根他們回來後，看到自己的女兒竟然是那個甄大根兒子的同學，看樣子關係還不錯，頗有些意外。
甄大根陪同沒念過啥書的妹妹、妹夫到學校，主要就是負責跟學校商談賠償事宜的。
有了這層關係，事情很快按甄大根他們提出的方案解決了，學生意外死亡賠償款從十五萬加到了二十萬，並且，蘇守明還額外承諾，本屬於中專院校的交通學校，升格為大專院校的申請，已獲得省教委和國家教育部的批准，如果家裡還有孩子在唸書，如果願意的話，不管成績如何，我們學校將破格錄用。
正是由於這個承諾，甄圈圈另一個早打算輟學出外打工的表弟吳昊，在第二年參加高考後，以總分169的「強悍高分」有幸進入了該所學校就讀。
參加完表弟的葬禮，甄圈圈回到家心情仍然被悲哀籠罩，慕容小環適時提出要甄圈圈陪她出去走走，說要看看冰雪覆蓋的鄉野風光。
新年第一場雪只下了一天，在午後煦暖的陽光下，冰雪已然融化，田野裡的泥土已經鬆動，踩上去很是酥軟，像是踩著女孩子的大腿。
慕容小環很自然地將手插在甄圈圈臂彎裡，看甄圈圈帶著她漫無目的地走著也不說話，也是乖巧地低頭一言不發，身子卻是緊緊依偎著甄圈圈。
走到了山腳下，路前方一群覓食的雞讓甄圈圈停下了腳步。
幾隻老母雞不時用爪子刨著雪，企圖在雪地裡翻出美味改善一下冬季食物匱乏的生活，但離春天還遙遙無期的大公雞，卻是春潮湧動，不停地攪合，動不動就撲稜著翅膀盯著一隻老母雞窮追不捨，追上去就用兩爪牢牢壓住蹲下的母雞，再用嘴使勁啄著母雞脖子上一撮羽毛，快速地抖動著屁股，一通圈圈叉叉。
雞的交歡很短暫，也就是三四秒的時間，大公雞就從母雞身上跳了下來，拍了翅膀，高傲地昂起頭，「呴，呴呴喔……」彷彿在宣佈：我又幹了一只母雞。而那只脫離了公雞後的母雞，抖著身上的羽毛，「咯，咯咯嗒……」也不甘示弱地叫著，不知是在伸冤還是歡慶。
甄圈圈很久沒看到這種極具特色的鄉村風光，一直緊鎖的眉頭也是舒展開來，臉上露出笑意。
慕容小環卻是看得臉上有些羞紅，悄悄看了一眼甄圈圈，見他臉上意味深長的笑，便忍不住道：「流氓。」
「你說大公雞麼？這你也管？」甄圈圈莫名其妙回過頭。
「我說你！看的津津有味，脖子伸的長長的，跟大公雞似的。」慕容小環邊說邊一腳踢起一團雪土，前方的雞立時「轟」的一下四散逃開了。
「呃？那你是不是老母雞啊？」甄圈圈脫口而出道。
還不容甄圈圈後悔放了厥詞，慕容小環已是狠狠擰了他胳膊一下，嘴裡罵了聲「流氓」，人也調頭往回跑去。
甄圈圈摸了下被擰的胳膊，順手抽了自己嘴一下，靠，拜託以後跟小環說話用腦子好不好，你他麼還嫌腦袋不夠大麼？
看了看慕容小環遠去的背影，甄圈圈發了會兒呆，突然想起下午就要回上海，自己還沒機會跟父母提要去法國的事呢，心裡合計著，也回頭朝家慢慢晃去。
「爸，有件事我想跟您說一下，今年寒假我要去法國……」抽了個機會，甄圈圈將父親拉近了父母的睡房。
「你個臭小子，上海還沒去半年，就想要出國，還去法……」甄大根眼睛睜得大大驚叫道，舉全家之力好不容易送你去上海上學，這次竟然說要出國？我整天在山上晃悠就是採點藥材給大伙治病而已，鄉里鄉親的還大都不要錢，你當你老子是煤老闆啊！
甄大根一臉瘦削，眉宇間透露出寧折不彎的剛毅，完全看不出是油滑而又肥胖的甄圈圈的父親，由於常年跟藥材打交道，身上有股仿似天生的藥味。
甄圈圈趕緊伸手捂著父親的嘴：「爸，您別這麼大聲，聽我把話說完。」
甄圈圈說著，看了看屋外，見沒引起注意，便放開手，按早就編號的理由說道：「爸，事情是這樣的，我有個老師是法國人，叫希瑪，一直對我很關照，把我當弟弟看待，原本她今年不回國的，但她家裡幫她介紹了個男朋友，一定要讓她回去。希瑪老師之所以來中國，就是煩家裡人不停地給她安排相親……」
「哦，你這個希……希什麼老師還是閨女啊？外國人不是很開放嘛，難道也有相親啥的？」甄大根半信半疑插話道。
「她叫希瑪，只比我大了幾歲。相親哪兒都有，你以為是中國人的專利啊。希瑪老師為了不想家人總這麼安排她相親，就想騙騙家裡人，讓我冒充她男友……」
「啊！不像話……這……這怎麼可以，她是你的老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簡……簡直胡鬧……」甄大根瞪眼道。
甄圈圈沒想到父親反應這麼大，突然從椅子上站起身，掀開衣服，露出那個槍傷道：「爸，你知道這是什麼傷口吧？」
甄大根看雖然是個赤腳醫生，但山村打獵的農戶不少，土槍走火事件可沒有少接觸，一看之下，吃驚無比，並且這個傷口離心臟只差了兩三個厘米，甄大根伸手摸了摸那個傷口，震驚卻又心疼地問道：「中……中槍？沒……沒事了吧？」
甄圈圈放下衣服，看著父親道：「早沒事了。這個槍傷是個壞人在街上行兇，胡亂開槍打中我的，救我的人就是希瑪老師，沒有她，您兒子我早見不到您和媽了。」說著說著臉上露出一副欲哭無淚的可憐樣。
剛剛經歷妹妹家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慘劇，甄大根立時心裡一慟，忍不住伸手扶住甄圈圈肩膀有點激動道：「小圈圈，這……這是啥時候的事？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告訴家裡一聲？這個希……希老師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我……我……我跟你媽一定要好好感謝她。」
「那是開學不久發生的，不是怕你們擔心麼……再說了，我中槍後就昏迷了，等醒過來也沒事了，就沒跟你們說。你說要感謝希瑪老師，人家啥沒有，可不稀罕你那些個草藥，更不會在乎那一點點錢。我之所以同意冒充希瑪老師的男朋友，就是考慮到她救過我，也不知道怎麼感謝她，反正我這條命都是她的，冒充她男朋友有啥啊，就是冒充她兒子也沒什麼。」
「這……要是讓鄉親們知道，你成了老師的男朋友，估計啥難聽的話都會說出來，雖然只是假的，可說的人多了，假的也成真的，我跟你媽這老臉還要不要啊。」
看父親還在猶豫，知道他認死理，是老頑固，甄圈圈咳嗽兩聲說道：「爸，您也知道這是假的，希瑪老師可是從來不求人的，正是因為這件事讓她頭痛，不得已才找我幫忙，您說我要是拒絕，我還是人麼？再說了，我這不是悄悄地跟您說麼，那可是誰也沒告訴。這件事您除了告訴媽，難道還會說出去？」看了看父親，甄圈圈以不容商量的口吻道：「爸，我就是告訴您一聲，這事你不同意也沒用，希瑪老師的機票都訂好了，一放假我們就走。」
甄大根嘴角抽了兩下，雖然沒再反對，心裡卻是感到彆扭，也有點捨不得兒子跑去國外，只好問道：「那要去多久？回來過年麼？」
「爸，你當去南京啊，說回來就回來，光坐飛機就要十多個小時呢，路上還要折騰。就是因為不能回來陪您和媽過年，我才說的……爸，這是我第一次不在家過年，也有點不習慣，您跟媽多保重。」甄圈圈撇撇嘴又補充了一句：「我也長大了，估計以後不回家過年的事也會常有，您跟媽應該適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