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節鼠精廖世
人群中，一個小個子，是個剛剛化形的老鼠精，顯得賊眉鼠眼，臉上甚至還有長長的鼠鬚，這老鼠精此時正蜷縮在那裡，四周都是些比他厲害的妖怪，正用腳在他身上踹著，他們大聲笑罵著，言語極其粗魯。
白葉沒有上前管，而是在觀察那隻老鼠精，不知道為什麼，這老鼠精給他的感覺很奇怪，可他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總是移不開眼睛。
過了好半天，那些打人的妖怪發洩夠了，揚長而去，那些看熱鬧的妖怪也散開，繼續各自的事情，這樣的陣勢在凡城中經常可見，不過或許是因為生活太過單調，他們總是樂此不疲。
老鼠精臉上沒有什麼神色，看不出是生氣、恐懼或者無奈，連眼神也平靜的像水一樣，他慢慢舒展開身子，坐起來，揉了揉身上被踢的地方，有些踉蹌地站起來。
不過，出乎老鼠精意料的是，一隻手忽然扶住了他，他抬頭看去，看到一身白衣，模樣俊美的白葉正在一旁笑著看著他。
「謝謝！」老鼠精的聲音有些沙啞，向白葉道了聲謝，便要離開。
白葉看他神情，似乎並不想與自己交談，便說：「這位兄弟，我剛來凡城，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不知道兄弟可否做我的嚮導？我可以給兄弟報酬。」
老鼠精回頭看了白葉一眼，道：「你能給我什麼報酬？」
「恩……只要我能做到的！」白葉拿出一顆凡果，「這可以當作定金！」
老鼠精不認識凡果，但他卻能感覺到凡果的不凡，下意識的，他嚥了口口水，說：「好。我答應你！」
白葉把白果給他，說：「這是凡果，你可以隨時吃，只要稍微煉化一下就能吸收裡面的能量了。」
聽了白葉的話，老鼠精直接把果子丟到嘴裡，咀嚼起來，臉上露出舒暢的神情，過了好一會。他才向白葉行了一禮，道：「多謝大人！」
「不用叫大人，我叫白葉，你可以直接叫我地名字。」
「不敢，我還是叫白大哥，可好？」
「也行！」
「在下廖世，剛化形的老鼠精！」
「這個我可不會計較的，來。廖兄弟，還是給我介紹一些這個凡城吧！」
「好的！」
白葉跟著廖世一起，短短的對話中，白葉已經察覺到，這廖世雖然修為淺薄。但語氣中卻沒有那些妖怪的卑微，相反，白葉還從他的神態語氣中感到了一種身為上位者的氣息，要不是白葉也察覺到他沒有說謊。白葉甚至以為這是一個高手故意喬裝地。
白葉觀察了又觀察，還是沒有發現廖世有什麼過人的地方，不由在心中想著：「這或許是他的性格所致吧！」
這也只能歸結於，廖世是一個有性格的妖怪了。
凡城看上去很小，那是與整個青龍城相比，但實際上，這凡城很大，比白葉之前呆的那個皇城還要寬大。一條條街道和樓房，還有無數的店舖、酒樓、旅館甚至還有醫館，總之，如果不是在這裡來往的都是妖怪，這裡簡直跟凡間的大城沒什麼區別。
行了半天，廖世帶著白葉走到了凡城地中心，那是一個寬大的廣場，廣場便是一個巨大的靈陣。每時每刻。這個靈陣都散發著濃厚的靈氣，雖然這裡的妖怪在修行上不會有什麼成就。但這些靈氣對於他們地延年益壽還是很有用的。
「對了，在那個街道上，那些人為什麼打你？」白葉忽然問道。
廖世臉上露出笑容，不過卻是苦笑和無奈的味道，「我的身體天生有著缺陷，只能修煉到化形，以後再難有進步，無奈之下才到了這凡城，本想安安靜靜了度殘生，但世事又如何能如我所想，天災、**乃至無妄之災，都是隨時可能發生地，我也習慣了！」
廖世的眼睛看著中間廣場的靈陣，小眼睛裡發著光芒，那是一種壓抑的光芒，好像萬里波濤洶湧而至，卻被一道堤壩擋住不得而出！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白葉也感到差異和驚異，說來，廖世的外形確實不敢讓人恭維，他剛化形，還帶著一股怪異的味道，但此時，他卻散發著一種與外貌完全相反的氣息，甚至讓白葉想到了一個詞「出塵」！
「作為弱者，你沒想過反抗嗎？」白葉壓下心中地疑惑，又問道。
「反抗？呵呵，我已經反抗了！」
「已經反抗了？」
「那些人不過是無故找茬，發洩他們心中的戾氣，我如果動手與他打，不正和他們的心意了嗎？那樣便不是反抗而了，所以，我那樣的無為才是根本的反抗，他們打著打著，也就沒了趣味，或許下次看到我，他們連出手的興致都沒了！」
「呃……」
聽到廖世如此的說法，白葉倒是完全愣住了，過了半晌，他才哈哈大笑起來，道：「這道理雖然有些歪，卻不失為一道真理啊！」
大笑幾聲後，白葉心中舒暢了許多，對廖世的感覺也好上了幾分，說：「我之前查看過你身上地問題，如果我說我有方法幫你改善體質，你還會堅持你地無為嗎？」
廖世眼前一亮，道：「你能改善我的身體？」
「基本上有八成地把握，快說，你的無為還會堅持下去嗎？」
廖世眼中露出了一絲歡喜，說：「你以為我的無為只是無奈之舉嗎？不是的，我清楚我的位置，在這個位置上，我用來抗爭天命的就是無為，而如果我有了更多的本錢，那我抗爭天命的形式也就變了，無為便不再適合我！」
聽廖世地話。白葉心中湧起強烈的共鳴，他也是與天爭命的人，曾幾何時，他在那種極限的痛苦中暢快淋漓，為的就是與天抗爭，但隨著他修為的精進，他知道，人生於天地之間。說是與天爭命，其實天從來都沒奪走你什麼，你的一切，天都給你好好的放在那裡，能不能得到要看你自己地本事，你要抗爭的不是天，而是你自己！
這個道理，說出來人人都懂。但能做到的卻有幾個？
白葉不由歎了一口氣。
「白大哥為何歎息？」
白葉臉上一笑，說：「你再來看看我！」
白葉把身上幻化的妖氣全部散掉，頓時，四周氣息全無，看上去。他好像一個凡人一樣。
廖世先是一愣，然後疑惑道：「大哥是故意而為還是本來就是？」
「我體內五行均衡，無發運轉法力，是個凡胎！」白葉並沒有說「仙體」。
廖世看了白葉好一會。然後又搖著頭，笑著說：「我還是不如大哥，大哥即是凡胎，但剛才那幻化的水平就已經非常高超，大哥終究是出了頭了的人！」
白葉倒是沒想到他的腦子會轉這麼快，笑著說：「我也是自己摸索出來的路，事在人為，與天爭命便是與自己爭命。只要不放棄，總有出頭地日子的。」
廖世深以為然，說：「這也是我的信念！」
兩人互相看了一會，然後都哈哈大笑了起來，冥冥中，兩人之間產生了一種莫名的默契。
兩人離開中間的廣場，朝另一邊走去，這個時候。廖世介紹起四周地東西比剛才的態度輕鬆隨意多了。他自己也覺得很驚訝，一向對陌生人敬而遠之的自己居然會對白葉這麼有好感。不過當他看到白葉臉上溫和的氣息，他心中總是說：「這樣地人，任何人都會親近吧！」
兩人很快又到了一個小廣場前，這個廣場中沒有靈陣，卻有一座假山，這假山可不是凡間的那種爛石頭，而是一件真實的法寶。
此法寶名的名字就叫假山，但如果把它扔出凡城，立馬就能變成綿延千里的真正的大山，是青龍城主青龍放在這裡，鎮壓妖怪修煉產生的煞氣戾氣的。
除了那假山，小廣場中還鋪著無數地小石頭，這些小石頭倒是很平常的石頭，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它們存在的目的就是襯托用的，襯托這假山用的。
廖世拿起一塊小石頭，說：「凡間生靈無數，修行的也無數，無論東境、魔域抑或是大荒山，甚至那些不知名的存在，永遠都少不了這些沒用地東西，就像這凡城中地一幫眾生一樣！」
白葉也拿起一塊石頭，說：「芸芸眾生，又有幾個出頭的？」
廖世一屁股坐了下去，把手裡地石頭輕輕扔出去，說：「我也就是這石頭，何時能變成那假山？或許有白大哥的幫忙，會很輕鬆，但如果我自己來呢？或許，能不能成功都是未知的……」
「呵呵，不要妄自菲薄，人定勝天，這可是凡人說的豪言！」
廖世也是一笑，道：「凡人最弱，確實豪情最甚的，我曾經去過的凡人的世界，游躥了幾十年，見聞無數，對於凡人，我可是敬佩的很，我想，如果那些凡人有修煉的方法，無論東境、魔域或者大荒山，都要感到頭疼了。」
「確實如此，不過，凡人要修煉也不是那麼簡單的，物有所長，必有所短，或許，正是凡人的聰慧，上天才只讓少部分人有修煉的機會，這也是一種天道吧！」
「天道啊……」廖世仰頭看著天，把眼睛閉上了。
白葉把石頭在手中掂量著，也陷入了一種沉思。
不過，只過了一會，白葉心中猛的一突，手中的石頭也隨即掉了下去，白葉眼睛登時睜的大大的，一動不動地看著身下的一大片石頭。
「萬物皆有天道，一草一木一石，無不包含著天道，以一物而映萬物，天道渺然……」
這是靈族曾經對他說過的，現在。白葉是真真正正的察覺到了，這石頭中蘊含著天道，不光光是這裡穩固異常的天道，還有外面那種岌岌可危地天道！
「這些石頭在青龍城內，按理說應該貫成這裡的天道，可為何它卻包含著那種病態的天道呢？」
白葉心中還沒想明白，其實，這石頭中。兩種天道交織在一起，那種病態的天道並不強勝，隱隱有被穩固的天道遮蓋的趨勢，要不是白葉一時察覺，或許還不能發現它。
想著，白葉的靈球開始掃視了，很快，白葉發現了一個規律。越是平凡普通的東西，其中那種病態地天道越是顯著，越是那種法寶或者靈氣充盈的東西，穩固的天道越多，就像這假山。其中蘊含的病態天道彷彿滄海一粟，要不是靈球敏銳而且白葉也是有心尋找，或許他根本都不會發現！
「是了！」白葉忽然有些明白了，一下子站了起來。喃喃道：「越是平凡的東西越是這個天地天道的基礎，也越能反應這個天道，這些石頭中有病態的天道，說明這裡的天道其實也是病態地，只是被這種穩固的天道遮蓋了，所以，無論如何，這散功還是必要要做的！」
一時間。白葉心中已經想通了許多。
「白大哥，你剛才說什麼？」一旁的廖世看到白葉的異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白葉看著他，心中又忽然想到：「還是要等一等，東方叔叔他們還在探查天道，等天演完成，事態勢必更加清楚，現在如果就動手地話。阻力會很大！」
又是一聲歎息。白葉說：「沒事，對了。廖兄弟，你住哪裡？」
「呵呵，我可沒有房子，我不是凡人，這裡也不是真正的凡間城池，有房子的人很少，大多數都是隨便找個地方靜修一下，反正我們過一段時間吃點東西就行了。」
「沒有房子？這城池很大，但我看到許多房子都是空的啊！」
「我說沒有房子不是說房子不夠用，而是沒有必要，這裡，有房子地一般都是修為非常低下的，需要房子來保證生存，像我這樣的，雖然也需要房子，但沒有的話也沒什麼。」
「呦，這不是耗子嘛，怎麼，你小子去凡間了？」一個野豬精，帶著一幫妖怪走了過來，野豬精雖然是對廖世說的，但眼睛卻看著白葉，白葉能清晰地聽到他吞嚥口水的聲音。
這個野豬精的外表可與野豬沒有絲毫聯繫，他看上去就是一個翩翩公子，但在白葉的靈球上，這個貌似英俊地傢伙的醜惡外表，卻一顯無餘。
廖世的眼睛本來就小，聽到野豬精的話，稍微瞇了瞇，顯得更小了，不過眼中的光芒也更亮了。
「朱辭……」
「呵呵，是我，耗子，說來你來凡城也有些時間了，有沒有想好，是貢獻你一部分修為，還是想天天挨點打？」
貢獻修為，是把修為凝結在一種專門煉製的晶石上，這是修為不是法力，如果獻出一百年的修為，或許就要用一百五十年才能再修煉回來！
這種行為在凡城中是存在的，反正這裡地是弱者地世界，稍微有點能力的人都能作威作福，這樣不勞而獲地方法對於某些人來說，是非常好用的，那些真正的高手用不著，而一些有野心卻苦於天命的傢伙卻樂此不疲。
就像這野豬精，本來修為不可能再精進了，但靠著別人貢獻的修為，他硬是生生地把自己的修為提升了許多，連人形也越來越完美，所以，他對此也是格外感興趣，當然，他還是很有分寸的，畢竟，無論他再強橫也只是在這個小天地裡而已。
白葉聽這野豬的話，心中也能猜到一些，另外，他也看到，這野豬體內的修為雜亂無章，雖然看上去很高了，但根基卻不穩，如果在強行灌輸下去，或許還會發生崩潰，讓原先的修為毀於一旦。
「哎，本來靠著種種功法、靈丹、法寶的修為都是不勞而獲了，這野豬精卻更是變本加厲，甚至連修煉都不再修煉了，這樣的修行者，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白葉心中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