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姐。」是小挽的聲音，她怎麼也來了？她感覺有些突兀。
「小挽？」展玉顏疑惑的開口。
「小姐終於要成婚了呢。」小挽嘴上在笑，口氣卻多少有些委婉。「老爺和夫人已經到了呢，被三王爺安排在後閣樓，說那裡清淨一些沒有人會吵到。」三王爺很細心呢。
「爹娘來了？」展玉顏一時也高興了起來。「你怎麼會和他們在一起？」
「小姐離開以後我就被趕了出來了，雖然那個於柯極力想要為我爭辯，但是那個叢梨花可真是沒有一點待客之道呢。」小挽忍不住抱怨，不過沒靠山了一切也只好這樣了。
小挽被趕出來？南宮玉做的可真是絕呵。展玉顏淡笑，「是嗎。」算是回答了。
「小姐不高興嗎？」小挽敏銳的感覺到不對勁。
「沒有。」展玉顏利索的拒絕了小挽的探問，「來，丫頭，看這些金步搖，送你一枝。」
「哇，」看著那麼多枝金步搖小挽的心一下子就被吸引了過去，「好漂亮哦。」這些都是宮裡出來的，搜羅全天下的精華，就是不同，小挽的眼睛都發亮了。
「隨便挑，送你。」展玉顏淡笑，她對這些東西都是有免疫能力的。
雖然身邊的宮女們是很羨慕的，但是這仍是不被允許的，皇帝賞賜的東西只能當家傳寶貝，可不是被允許隨便送人的，那是藐視皇上，要殺頭的。「福晉，這些都是皇上賞賜的東西，是不能隨便送人的。」更何況只是送給一個丫鬟。
小挽的笑僵在嘴邊，手也停了下來。是哦，這些可都是皇帝的東西呢。拿了可都是性命的問題。
展玉顏歎了口氣，「是嗎。」聲音很淡，這些東西的確不適宜當眾送人。
沒有人看到的地方，一個白衣身影就站在暗處一瞬不瞬的盯著展玉顏的臉龐，眸子裡的神色太過於複雜，無限的眷戀，無限的痛，還有，還有恨。
白衣男人自己知道自己是不會再去見她了，他是想要經別人之手殺她的，他下不了手，可他也知道，沒有人能夠殺的了她。
他的眸子暗淡下去。
像是感覺到有人在看著自己，展玉顏猛的將頭轉向白衣男子所在的地方。
只是個空地而已。像是被什麼牽掛著，她起身去看。沒有人，沒有任何人。
她有些失望。
她怎麼可以有所期待呢？呵，是自己傻呵。
「怎麼了小姐？」小挽看到她臉色不對，行為也不對。
有些失魂落魄的，她道，「沒什麼。」能有什麼呢？
「怎麼了？」德偵的聲音，他從眾多的人群中脫身出來，只是想看她是否安好。
展玉顏對她笑，大喜之日，還是有些緊張呢。「你怎麼來了？」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才對的。
「我帶伯母來看你。」德偵笑的一臉的眷戀。
「娘？」這才看見他身後的女子，雖然上了年紀，卻依然風韻優存。
「顏兒。」她走到展玉顏身邊，眸子裡竟然有些不捨得，女兒要出嫁呢，她能夠應付的來惡名昭彰的三王爺嗎？可是看三王爺對她的態度，她多少又是有些欣慰的。
德偵溫柔的對她笑，「你們談，我先去了。」外面還有很多人在等他。
咚咚咚。
三聲禮炮。
「一拜天地。」主持人高聲喊到，四處都是歡躍的聲音，能在三王府這麼高興的奔走這可是第一遭，能不高興嗎？
「二拜高堂。」可惜的是皇上並沒有親自來，高堂上只是空座位而已。某個人正在獨自惆悵。
「進入洞房。」硬是沒人敢上去鬧，只是因為三王爺那眼神。
「禮成。」禮成。所有的期待落空，這也許也就是她要的結局吧。
太累了，有時候一個人真的需要休息。
新人離去，剩下的人們再次活躍起來，就等呆會兒新郎官出來給他們敬酒，究竟是不怎麼可能的事。眾人只是在心裡小小無奈了一下。
兩年後。
「顏顏。」是德偵的聲音，歲月的洗禮，讓他看起來更內儉了幾分，只是也更深沉了，多了些期待。
他的聲音驚醒了正在發呆的展玉顏。
「扼？」她抬眼看著德偵，有些不解。
德偵在她身邊坐下，「兩年來似乎你一直都在發呆。」是的，兩年來她變的安靜了，話不多了，也沒有什麼活力了。
展玉顏怔了，「有嗎？」有的，她欺騙不了自己。
「你不快樂。」德偵的聲音帶著一些無奈，帶著一些痛苦。
這次展玉顏沒有再吭聲，只是突然有些難過，她以為這裡是自己棲息的最好港灣，可是沒有料到痛苦的不只是她一個人，還有德偵，他同樣不快樂。這個時候她究竟是感覺對不起他的。
「對不起。」她的聲音很輕，卻包含了太對，她給不了他愛，給不了她自己。這才是痛苦。
「噓，別說。」德偵把她抱在懷裡。「別說對不起，你知道的，我寧願你說謝謝的。」他的聲音有些枯澀。自己的改變，終究換不回來一個已經沒有心的女人，她的心已經遺落在了另外一個男人身上。
展玉顏靠在他的懷抱裡哭了，從他們成婚以來，他們一直都是分開睡的，他說要等她真正接受他的那一天，可是終究是沒有等來。呵呵，苦澀吧。
「記得嗎？我以前曾經說過，即使你不快樂，我也要把你留在身邊，」他停了下，「可是後來我發現，你的痛苦就像是發生在我身上一般，你痛了，我也會跟著痛。我以為只要我改變，變的不再那麼嗜血，不再那麼殘忍，也許你會回來，可是不是那樣。不過即使你真的為此而回到我身邊，我也不想要了，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去承受你太多的痛苦。」他停了下來，展玉顏的淚水已經滲透了他的前襟。他溫柔的替她抹去眼淚，這，也許是最後一次了吧。
展玉顏只是流淚，對這個男人，她有著無限的抱歉，只是她真的背叛不了自己，她不能強迫自己去愛他，除了愛，她甚至可以把自己的生命給他。這個男人對她的好她全都明白，恐怕世間找不到第二個，是知己，一個不能愛的知己。
「呵呵，丫頭，別哭了。」德偵笑的有些澀，最後一次為她擦淚了吧。「我決定放開你了，所以你應該感到開心。」他的聲音是澀的，心情也是澀的。
展玉顏停止了哭泣，抬起眼看著他，「你不要我了？」他終於要拋開她了嗎？可是眸子裡只是德偵的苦笑。
「我怎麼會不要你呢，可是如果你的心事不結，我們在一起終究是兩個人的痛苦。」他再次為她抹去眼淚。「你去找他吧，如果他不接納你，我出這番話是需要勇氣的，縱使他以前是一個冷血無情之人，也是需要何其大的勇氣去放手。「他現在在華山，我已經替你打點好東西，讓左青保護你去，明日就出發。」他狠了下心都說了出來，喉嚨裡有些哽咽。即將放開她，卻發現自己是那麼的不捨得。自從那次左青要殺她，而她卻替他說情開始，左青有把她當作第二主人，死命保護她。
德偵站在王府門口看著展玉顏，「走吧。」他輕輕的摸著她的頭髮。
展玉顏搖搖頭，不自覺淚了又落了下來，她難過的抹了下眼淚，再次搖頭不願意離去。
德偵溫柔的替她擦去眼淚，「說了多少次了還是記不住，不要哭了，恩？我的顏顏是那麼的堅強，不哭的。」他的聲音是那麼的溫柔，像是要面對死去的愛人一般。他好想把她擁在懷裡，可是怕錯過了這次就再也沒有勇氣送她走了。「去吧，上馬車。恩？」他推著她走到馬車旁邊。
展玉顏哭的更凶了，她是不捨得離開的，兩年中德偵對她所有的好都湧現了出來，在這一刻，她是不願意離開的，德偵就像是她的親人一般一直都在她的身邊感受著她的快樂和不快樂，她不想離去，離開這個一直關心自己的男人。也有是怕見到那個一直害怕見到的人。「我不走，不走。」她連連搖頭，淚眼看著德偵。
他承認，看著她的眼淚，看著她的眼神，他的確是想把她留下來，但是既然已經決定放手，就要把這個事情徹底做個瞭解，他粗魯的抱起她把她仍進馬車裡，大聲的咆哮，「左青，走！」他下了命令頭也不回的疾步走回王府，聽不見展玉顏的哭泣，聽不見她的喊叫，聽不見馬車急速離開的蹄聲。
到一切都靜止了，沒有人發現他的眼角竟然有淚流出。恐怕世間沒有人會想到冷血無情的三王爺德偵竟然會為一個女人流淚吧。
問天下情為何物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