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球這個名字雖然很俗,可怎麼也是周天子給起的名字不是,原本無敵心想既然這個孩子生在秦周球賽獲勝之時,叫做嬴勝便是最好,可姬扁想出的嬴球一名也不算太差,兩相考慮之後,便也允了姬扁的賜名,便給這孩子起名叫做嬴球。
而贏了球的老秦人們在舒心的同時,也鬧心了起來,當上千買了彩金的民眾和世族貴戚們湧去找范通坐下的彩莊對彩時,范通給出的答覆卻是:「本莊所收,乃是買秦國隊輸的彩金!」
老秦百姓一想:對啊,你收的彩金是買秦國隊輸啊!現在秦國隊勝了,你當賠付彩金才對撒。
可是范通給出的答覆立時就讓老秦人火冒三丈:「本莊所收,確實是買秦國隊輸的彩金!因此,秦國隊若是輸了,本莊便會賠付各位彩金,眼下秦國隊輸了麼?」
這一問一答,百姓們的腦子就轉不彎來了,可他們買的彩金最多的也不過幾百錢,少的也就幾十錢,就算真明白是自己想錯了還不至於大鬧一通。而那些多則買了數百金,少也有數十金的老秦世族們卻不幹了,一味強調范通所收的買秦國隊輸的彩金,因而秦國隊勝了你便必須賠付,否則便是欺詐,要拉范通去秦公面前治罪。一些身負重甲的老秦軍人甚至還拔出劍來,揚言要是秦公斷定范通等人果是欺詐,定要亂劍將他砍殺。
原本還自覺可以應付得來的范通,一見這些老秦人抽劍叱喝的樣子才知道山東六國皆斥秦人粗鄙並非不是沒有緣由的,正急得滿頭是汗的當口,只聽有人大聲喝道:「秦公駕到!何人在此喧嘩?」
無敵早就料到范通玩這種字面遊戲來忽悠老秦人肯定是要倒霉的。因此老早便在彩莊處插下了眼線,待事情鬧將起來,自己便出面解圍,算是賣給范通一個大大地人情,讓他承情難償。因此無敵也沒顧著去安撫妻子姬月。讓白雪帶人將姬月和贏玉送回行宮之後便趕來為范通結尾。
卻說秦公駕到,人眾自然讓開一條路來,無敵信步而入後用眼一掃,便喝道:「在各國賓客面前亮出兵刃,成何體統?還不給本公將兵刃收起,爾等身為秦國將士。今日在此,便代表了秦國的臉面!」
被無敵一喝,拔出刀劍的秦軍將士慌忙收起兵器。齊齊以軍禮參見。
見威壓住了場面。無敵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口問道:「何事喧嘩!竟要本公前來決斷?」
當即便有幾個老世族中德高望重之人出面。將這個中山國地奸商如何欺詐之事細細道來。待這些人三言兩語地說完。無敵自是裝作素不相識般問范通道:「你便是坐此彩莊地商賈?」
范通何等人物。自然明白其中道理。當即誠惶誠恐地下跪叩首道:「小人中山范通拜見秦公。小人正是此莊之坐賈。」
無敵也不讓他起身。沉聲道:「給本公說說。適才幾位族老所言。可是屬實?」
范通忙答道:「幾位族老所言。小人不敢辯駁。還請秦公查驗本莊綵牌。明斷之!」
綵牌。也就是寫有賠率地博綵牌子。很快便有下人送來兩塊綵牌。無敵一看。只見第一塊上面寫著「秦國敗賠八」。而另外一塊寫著「周國敗賠一」。如此清晰明白地綵牌。叫個傻子來看也知道什麼意思。怎麼老秦地民眾會上這個當呢?無敵納悶之餘。卻是得要想辦法為范通開脫。心思電念一轉。便揚聲喝道:「可有買了周國敗賠一之彩者。出來說話!」
無敵一呼。便有數十人應聲作答。無敵便選了一個做士子打扮地老者出來。見這老者身穿紅褐色地袍服。便問道:「敢問老先生。可是周人?」
老者拱手笑道:「老夫正是周人,見過秦公!」
無敵再問道:「先生既是周人,何故購買周敗之彩?」
老者伸手一抹鬍鬚,竟是侃侃而談道:「周室衰亡日久,天下皆知。周國隊雖由周王禁衛組成,然則周室多年不修兵甲,亦不曾對別國用兵,因此較之秦國狼虎之師,必敗也!」
無敵聽來,也不評論,只是笑道:「如此說來,先生明知周國敗賠一之彩,乃是寓意周國隊若敗,便賠付一倍之彩金,卻執意購之?」
「正是!」老者點頭答道。
「那麼……」無敵拿眼一掃圍觀的群眾,揚聲問道:「周國敗賠一,其意是周國隊敗便賠一。秦國敗賠八,自然也就是秦國隊敗便賠八,秦國隊勝了自然不與賠付,何來欺詐之說?」
無敵這一解釋,既不牽強附會,也是絲絲入扣,分分在理,當即一些明白事理地立時便省悟過來。而那些實際上也明白這個道理,卻是想耍賴地世族貴戚們也感到國君的目光有些陰冷逼人,面上不覺之間竟然露出了幾分愧色。
無敵則拿眼看向范通,心想你小子這下欠我老大一個人情,看你如何還能逃出我的五指山去。面上卻是露出了笑容,伸手上前攙扶道:「范先生快快請起,老秦人憨直、愚鈍,讓先生受了驚擾,本公甚感慚愧!」
「不敢!」范通哪敢讓無敵攙扶,連忙欠身而起,卻是再次拜倒道:「小人聽聞國君適才喜得公子,小人斗膽,願以彩金做東,命人購來酒食以饗列位父老,以示國君與民同喜之情。」
無敵自然順坡下驢道:「先生有此心,本公甚慰!本公便代老秦百姓,謝過先生!」
兩人這番表演,總算是化解了欺詐之危。而適才范通得到無敵指點之後,也早就使人去購買各種酒食,此時正好將第一批運至。忙命人分發下去。一時間,輸了小錢的老民得了免費的酒食,自然是對范通以及國君千恩萬謝,而輸了大錢的老世族們便也只有愁眉苦臉,有苦自知了。
很快。原定好的秦國隊與戎狄部落聯盟隊地馬球比賽再次開始,而這一次范通開出地彩裝也是謹慎,竟是開出了戎狄敗賠二,秦國敗賠一的賠率,而吃一塹長一智地秦國老民們也開始動腦子判斷起誰勝誰負來。至於無敵,則親自揮毫在范通的彩莊前寫了一塊豎匾。上面寫著「博彩有風險,下注需謹慎」。
這段小插曲,自然是讓楚國大夫江乙看在眼裡。但他急地卻是如何將楚王願意和談。更改會面地點地消息轉達給秦公和周王。只可惜接下來的賽事**迭起,數萬人在競技場中不斷的發出山呼海嘯。而秦公和周王卻是親自送妻子(親妹)去了行宮安頓,因此江乙只能留在看台,看著這新奇的競技場和激烈馬球比賽,不知在想些什麼。
第二日一早,還在臨時驛館裡休歇的江乙還未起身,便被秦國外交部的副使親自登門相請。道是秦公和周王召見。
行宮內。江乙將楚王同意和談,並將地點設在了宛城(今河南南陽)。會面雙方不得攜帶大軍,只可帶一千儀仗衛士地條件細細說了。對於這個要求。秦公嬴無敵冷眼冷面並沒有什麼意見,倒是客座在旁的周王嘿嘿直笑道:「江乙,你可知道昨日秦公喜得公子之事?」
江乙忙答道:「啟稟天子,昨日小臣正在競技場,恰逢其會,還未來得及向秦公道賀!」
姬扁用手擊案笑道:「道賀就不必了!昨日孤那小侄兒選在球賽結束,秦國大勝之時降世,當真是天賜麟兒,想是寓意孤的妹婿之國將要大出於天下,讓孤感觸良多!」
江乙一聽這話,只覺額頭滲汗,這都哪兒跟哪兒嘛。觀看球賽之時誕下麟兒,便是天降地吉兆?趕明兒我江乙歸了楚國後,說動大王找百十個孕婦天天看球賽,一邊看一邊生,豈不是想要多少吉兆,便就有多少吉兆?
也就在江乙腦中胡思亂想,不敢接話之時,姬扁卻是拋出了一根狼牙大棒,重重地敲在江乙的腦袋上。便聽周王姬扁笑道:「孤思來想去,這天下紛爭不斷,各國兵戎相見,百姓流離失所,有違上天好生之德本意。若是能有一種不必兵戎相見,便可解決紛爭的辦法該是多好。昨日孤的侄兒嬴球降世,竟是將孤給點醒了,讓孤一下便抓住其中關竅,想出了這個辦法。」
江乙聽來大惑不解,一時也升起好奇之心,斗膽問道:「小臣愚鈍,敢問天子,究竟以何辦法可解天下紛爭?」
姬扁嘿嘿一笑,石破天驚道:「嘿嘿!此法甚易而!就拿秦楚之爭而言,兩國可各出十城之地為彩,選以壯士組成球隊賽之,或馬球、或蹴鞠,可抓鬮而定。詔天下各國一同見證,三賽兩勝之國,便得十城之地。」
「呃……」江乙聽著腦子一大,很有一種想要用頭撞柱的感覺。跟秦人比馬球?這不是讓人和魚比賽游泳一般可笑麼?江乙昨日可是親眼看著秦國隊和戎狄隊的現場比賽,那個激烈程度只怕讓人看了都得集體犯暈。至於比賽蹴鞠,這個項目對齊人來說是強項,可楚國也是有蹴鞠高手的,或許還有那麼一點把握。
不過,兩國之爭用球賽來解決,這是不是太過兒戲了一點呢?
當即江乙只得硬著頭皮道:「此事,只怕還要天子、秦公與我王商奪。」
「好!」無敵也不多話,直截了當地說道:「本公新得公子,且周王尚要在秦看顧夫人,宛城會盟之期,便定在十月秦歲首如何?」
「好!」姬扁伸手再擊桌案,竟和秦公一道定下了會盟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