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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02章】 人為刀俎 文 / 嬴無敵

    齊田因齊一年六月二十三日,齊國都城臨。

    萬里晴空,一隻黑色的鷹隼翱翔在臨城上空,時不時發出一聲聲的鷹嗥。直至良久,盤旋的鷹隼才在臨城內的一處民宅頂上發現了一面黑白紅三色相間的旗幟,這便迅速的降低高度向那片民宅俯衝而去。

    若是有人能夠細細辨認的話,會發現它並非是普通的鷹隼,而是一支相當稀有的小型雕,這種猛禽在後世有一個非常特殊的名稱,叫做「海東青」。

    隨著這只海東青的落下,一名面目漆黑的中年人迅速收起了三色旗,並將從這猛禽身上取下的竹管呈給了一名白髮黑面的老人:「大師兄,總院急令!」

    「唔!」禽滑厘接過竹管,展開一看,立時面色大變:「鉅子令:更三殺為七殺,已派鄧陵子率部前來支援,問詢我等下一步的動作如何安排。」

    「怎麼?更三殺為七殺?鄧陵子師兄也來支援?」正在以精肉條飼喂海東青的苦獲聞言也是大驚,下一役雖然不曾殺得目標,但墨者方面卻是損失慘重,眼下再要組織一次大規模的刺殺已經是力所不及,竟還改三殺為七殺,又聽師兄鄧陵子竟然還要前來增援,更是急了,須知此次他們帶來執行任務的已經是墨門的最強力量。

    禽滑厘聞言苦笑道:「神殺劍士百人,虎門勇士三百,這已是總院最後的戰力。為了這公子狄,鉅子竟然傾總院之全力……」

    天下進入戰國時代以來,墨家在老墨子的主持下,已然沉寂了將近三十年地歲月。這其中一方面是進入戰國之後,各國爭相變法,墨子曉諭眾弟子的借口是欲觀摩各國變法成果。若無暴政,則無須墨者動手。但有暴政苗頭,則由墨者撲滅之。而另一方,也是因為春秋末期墨者的行事太過肆無忌憚,名義上鋤強扶弱剿滅暴政的成績斐然。但實際上他們的這種近乎屬於恐怖襲擊的明殺、暗殺行為已經被各國視為公敵,各國都是不遺餘力的大力清剿墨者門徒,墨者遊俠的死傷大大增加,人手逐漸匱乏。因此老墨子只能暫時偃旗息鼓,躲在神農大山之內休養生息,三十年來的苦心造詣。這才培養出一支由一百零八人的墨家劍陣。三百神殺劍士和五百虎門勇士組成私人軍隊。

    聽聞老師墨子又派鄧陵子率一百劍士和三百勇士來援,苦獲也是一臉地愕然。逐問道:「大師兄,公子狄此人。就苦獲看來確實未曾行下惡跡,為何鉅子他老人家一力要將其殺滅?眼下神農大山之內的墨家總院只有百名劍士坐鎮。如何能保衛總院安全?」

    「鉅子行事,向來大有深意,非是我等可以輕易揣摩。」禽滑厘也是想不明白為何老墨子要殺公子狄。在他的記憶中,這道三殺令的起因正是數月前自己報備的關於公子狄秘密赴魏,孫救衛鞅赴齊的例行情報。當時老墨子只是喃喃地說了一句「天命不可違,逆天者必殺!」後,這就下達了針對公子狄地三殺令。

    對於墨者來說,墨子的話就是天命!

    因此,禽滑厘不顧自己年事已高,請命親自帶隊實施,老墨子在看了他幾眼之後,還是點頭允了。

    未曾想,這個公子狄果然很不簡單。

    這次突襲下地別館,雖然因為百里老人和小師妹玄奇被虜而倉促起事,但整個過程當中也可謂是猛虎搏兔,全力以赴。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以五百人之眾突襲一個只有百五十人防衛地別館,竟然能被公子狄的護衛死士殺出了一條血路。保護著目標突出重圍不說,這些護衛在混戰中更是猶如野獸一般,只見他們口中低聲呼喝一句秦腔口號,猶如著了魔怔般悍不畏死,以命搏命地與墨者殺做一團,竟然打出了一比二的戰損,也是讓親歷此戰的禽滑厘和苦獲心有慼然。

    禽滑厘雖然對老墨子地命令也有困惑,但卻不如苦獲這般直言不諱,聽出苦獲話語中透出的動搖之意,禽滑厘只能苦笑道:「此中道理,非你我可以輕易揣摩,不日鄧陵子師弟來援,可向其探尋一二。對也,日內這公子狄可有動向?」

    以墨家之內的子門而言,禽滑厘和苦獲比較精於戰術和謀略。其中大弟子禽滑厘盡得墨子的「攻」、「器」絕藝,在指揮作戰方面無人望其項背,而苦獲則精於小股部隊的特種作戰,至於另外兩名弟子相裡勤和鄧陵子,則專精戰略和政務,因此在揣摩老師墨子的「長策」方面,以鄧陵子見長。

    苦獲卻是道:「哼!還能有何動向,這幾日齊王宮內日日開宴,每日屠宰的肉牲便是十數頭,每日裡運往王宮的酒菜更是數十車之多,『淫』逸奢靡,這田因齊與其父比之,簡直不可理喻。」

    崇「節用」,因此墨者大多對鋪張浪費最是反感,禽點其頭,繼續問道:「哦!那魏國的白圭之女白氏呢?可曾探明其來意?」

    苦獲正色道:「回稟大師兄,尚且不曾探得白氏確切來意,只知以衛國士子衛鞅有關!」

    禽滑厘文壇卻是展眉思索道:「唔!這白氏也是來的古怪,入齊之前竟然沒有透露半點風聲,直至進入鄒家之後,墨門這才獲知。師弟,你看這白氏會不會是和這公子狄一路赴齊?」

    苦獲思索了一下,卻是道:「若以前後時間推論,卻也有此可能!」旋即苦獲好似省起一事,續道:「不過,據內線報來,這白氏入齊,似乎只是為那衛鞅而來。」

    禽滑厘皺眉沉思良久,卻道:「衛鞅?唔……此事有些門道。

    師弟,你且加派人手。盯緊了白氏,但有消息,即刻來報!」

    ****

    卻說那日,吳狄遇襲之後趕赴王宮,腦中一門心思想的是孫技高一籌,提前或者是恰好選擇了這個時機反奇襲。

    至於為何有這個推斷,原因不過以下幾點:其一、吳狄原計劃是當夜虜人,就算是行動失敗,孫也不可能臨時做出如此周密的部署來反擊。其二、自己赴齊來接衛鞅和景監、王女等人之事本是受那百里老人點撥,行程如何並未向齊國通報。直到自己來自下後這才走秘密渠道通過秦國駐齊使館傳遞消息。

    而對於齊國來說,少梁山上罵得齊國地新王淚奔,這本是有怨在先。其次鏖戰六國之中秦軍大敗六國聯軍,這也是有恨在內,因此無論如何自己都是一個天大的隱患,以孫此人的才智機謀。來個突然襲擊一舉殲滅。然後一推二六五,說秦國公子狄是因為吃飯不給錢或在是拉屎沒買手紙而引發的群體**件。死在「一小撮壞分子」手中,這也是大有可能的。

    至於什麼兩國交惡不斬來使。這也是屁話中的屁話!

    你「公子狄」(子岸)不是剛剛入城了麼?

    所以吳狄火很大,原本還以為一切都在自己是算計當中。沒想到被玩的卻是自己。以此,在瞭解到孫和齊王等人連夜商討議事,孫具備著非常充分的不在場證據之後。吳狄更怒了。但在發怒之前,他卻很是無奈的再次被一排小白牙給推入了思維記憶的深淵黑洞當中。

    記憶中,初見小白牙地日子似乎是一個寒冷的冬天,小白牙的主人似乎正在唇齒翻飛的在呵斥著某人,那開合閉現的瞬間,如過膝白駒一般閃亮登場的白牙是那麼地亮麗,簡直可以稱之為一道風景也不為過。而再見小白牙時,卻似乎好像是一個萬眾矚目地場面,一口白牙如珠貝一般,且還閃爍著光彩,叫人難以忘懷。

    如今又見小白牙,吳狄腦中本已斷裂且不相聯繫的記憶鏈條卻是在突然之間鏈接了起來。

    「你……是玉兒!」愕然中,吳狄突然一把將嬴玉抱入懷中,也不顧眼下是在異國王宮正殿地大庭廣眾之下。

    「呀!」嬴玉被吳狄突然的動作搞得駭然,不由發出一聲驚呼。誰知吳狄卻是面上喜色漸露,大笑道:「玉兒!你是玉兒!」

    正所謂睹物思人,在很多時候,某些記憶是需要依靠外部力量來進行喚醒地,而喚醒吳狄對嬴玉全部記憶的鑰匙,正是嬴玉地那口與眾不同的小白牙。

    然而,面對吳狄的欣喜若狂,嬴玉卻是大感吃不消,幸虧有一臉尷尬地景監急忙上前勸說,吳狄這才悻然放開嬴玉。便也在這時,吳狄偶然間一掃廳堂,卻是發現整個大堂之內的齊國官員武將都是滿面的愕然,並且還注意到那個年紀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的齊王,臉都綠了。

    也在這時,盤膝而坐的孫卻是咳嗽一聲,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處,便聽他道:「我王,公子狄遇襲之事,當要徹查。」

    「對!對對!」一臉慘綠的齊王這才醒過神來,連忙使喚了幾名列坐的齊國將軍前去徹查,待諸事佈置妥當之後,孫這廝卻是又道:「公子狄,老夫有一事不明,還望公子狄開釋!未知公子狄如何以為,擾襲之事,是由孫某主使?」

    「哼!」吳狄冷哼一聲,卻是答道:「若非孫先生所為,便定然是魏國的龐涓所為了!」

    此時的吳狄,腦子裡的心思不論如何推斷都覺得定然是孫所為,不然世間還有何人能將他算至死地?今日要不是親衛們奮不顧身的搏命護衛,只怕他公子狄早就橫屍當場了,現下你孫竟然還敢豬八戒倒打一?

    用小**插

    吳狄話語一出,原本愕然的眾人也是突然間猶如遭遇雷擊一般,心間豁然開朗。

    下這個事情可為兩路來分析:一是,襲擊之事果真龐齊國禁軍兵器剿殺公子狄,引來秦國對齊國的仇恨。當真毒計也!二是並非龐涓所為,待公子狄一死便可以賊喊捉賊,屆時起兵從後背捅魏國一刀,既可向秦國表示善意,也可為齊國謀劃實際的利益。須知眼下魏國地大軍主力全都在少梁山上和秦軍對峙,根本無暇抵抗從後背突入的齊軍。

    因此吳狄此語一出,孫便如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當即孫爛臉,而滿朝的文武大臣也齊齊將目光注視向他,其間有充滿鄙視的。也有滿目敬畏的。

    孫自知此時不可再做辯解,辯解只會被當做掩飾,有越描越黑之嫌疑,當出言即向齊王請辭回府休息。齊王也知道這個事情難辦,而且吳狄眼下有傷在身也不適合幹點別的,因此急忙散了朝會。請了吳狄就在王宮休息。並且下令調集三千禁軍加強王宮的護衛。

    歸了宮室,吳狄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龐車等一干人等接了過來。

    此次受襲。多虧了吳壯的捨命擋箭和龐車的冒死突圍,待細細檢查後發現護衛自己脫困地十餘人都是輕傷並無大礙之後吳狄這才放下心來。吳壯也是命大,三隻勁矢全都破了內甲。但卻入肉不深,總算是保住一條小命。

    不過半日時間,齊軍方面傳來消息。說是突襲下別館的賊人已被殺散,還救得吳狄隨從四十餘人。當下吳狄急忙要求齊軍將戰死的親衛和賊人屍首全部收斂,並且送入臨的秦國使館,待一一辨認之後送回秦國安葬。

    哪知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卻是讓吳狄氣炸了肺。

    齊軍送來的屍體當中,竟然有三十多具親衛的遺體被換上了賊人所穿地青衣,並且還將面目給搗爛,若不是吳狄地親衛都以刺青在手肘內側做了標記,只怕根本就無法辨認。也憑此點,吳狄斷定此事定然是孫計謀,須知如果吳狄果真在齊國受刺身亡,孫定然會將一切都推道魏國頭上,屆時齊王再娶了嬴玉,然後出兵從背後夾擊魏國,如此這般,豈非獲利甚大?

    眼下吳狄名義上是被齊王招待在王宮之內,實際上等於是變相的軟禁,如果吳狄一旦離開王宮,說不定就會有「龐涓」派來地刺客再下毒手。不讓親自去拜祭那些為了自己而戰死的親衛,吳狄心中也是痛忿非常,待景監親自收斂了親衛,在一一祭拜了捨命戰死地烈士之後,吳狄這才將景監喚入了宮中。

    「景監,你速傳信回國,且不可與龐涓接戰,眼下之事,全在一個『拖』字。孫此人深不可測,命子岸啟封丙號計劃,用以應對。另外,我已經入宮數日,讓左稚去白雪處探探消息。」吳狄躺在一張軟榻上輕聲吩咐,這幾日吳狄托辭身上傷勢未癒,屢次拒絕了齊王的宴請。齊王田因齊這個人也是很搞,幾乎已經把吳狄所居地宮室當成了政務堂,每日裡都要來朝覲三次。而且,來時若是見到嬴玉在場,便會笑的跟白癡一樣,若是見不到,則是黑臉一張,好似討債的惡客一般。

    景監將吳狄吩咐記下,反問道:「公子狄,你看此事果真是孫所為麼?」

    吳狄冷哼一聲道:「哼!孫此人,機智謀略不在龐涓之下!我若死在齊國,對何人有利,又對何人有害?」

    景監不是蠢人,自然想到其中地厲害,但也對眼下情勢深表憂慮:「公子狄,眼下這秦齊結盟之事如何處之?據說齊王已經在籌備赴秦下聘的事物,聽左稚傳來的情報,似乎田因齊要娶王女作為正室王妃,聯姻之事如何處之?另外,這幾日衛鞅與那孫過往甚密,景監幾次求見都是托辭避見,與之前姿態大相逕庭,赴秦出仕之事只怕有變,又當如何處之?」

    吳狄細細思量,卻是越想越怒,氣道:「秦齊結盟本是好事,壞就壞在孫這廝手上。媽了個巴子的,眼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實不可輕舉妄動。景監,結盟和聯姻之事咱們可以先做應承,但不做承諾。尋機解了眼下困局,這才好做謀劃。嗯……既然田因齊迷戀小妹,咱們可以如此……這般……至於衛鞅,哼哼……缺他了這紅蘿蔔,咱也未必辦不成酒席!」

    吳狄細細講來,只聽得景監眉開眼笑,而吳狄更是陰陰冷哼道:「哼!孫,敢跟我玩,老子要是玩不死你就跟你姓,老子也不叫孫無敵,改叫孫大炮!」

    景監一臉愕然,問道:「孫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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