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烽煙驟起
嬴渠梁二年二月,已是早春時節,陽谷內的數百畝農田上正人頭攢動,這是駐紮當地軍士在幫助當地百姓開墾耕作。雖然去歲三九相比往年更為寒冷,但正月之後並未降下春雪,因此今年開春卻是和去年相當。
在山陽的一處高地上,一幅布幔圍住了左中右三面,獨開朝陽一面俯瞰山谷。在一大塊厚厚的皮毛褥墊上,吳狄正懶散的靠坐當中,一手抱著個剛過百日不久的嬰孩,另一手卻是愛撫著一隻半歲大小的白色小狼。
「小白!抓小**……抓小**咯!」吳狄伸手撓了撓那小白狼的胯下丑物,卻是向一個靠在軟墊上,面色有些慵懶的美人兒笑道:「老婆,今日怎地無精打采,為夫可是特意給自己放了半天的假,陪著你踏春呢!」
美人兒挪了挪身姿,卻是輕輕躺了下來:「嗯!老公,容為妻歇息歇息,昨夜不敗折騰了半宿,為妻整夜可都沒合眼呢!」
「嘿!」吳狄伸手撓撓懷裡的嬰孩,卻是笑道:「你小子倒會折騰人,這會春光明媚了,倒是睡得跟小豬似的。」
只見吳狄懷裡的嬰孩,頭上滿是細密的金色毛髮,一雙眉毛卻是黑褐色的,小臉肥嘟嘟整一個典型嬰兒肥模樣,一雙肉嫩的小手正握拳擺在臉旁,憨然熟睡。
見吳狄去作弄兒子,白荷反倒是驚動起來:「老公,可別去逗他,一會醒來怕是要遭!」
「怕甚!」吳狄也不嫌棄這手指剛剛才摸過小白的醜物,卻是用指尖輕輕撓起了孩子的上唇人中,只是幾下,熟睡中的嬰孩卻是條件反射似的輕開了小口,將一隻肉嫩的舌頭伸了出來想去添那手指:「嘿嘿!你看這小子,夢裡也想著吃奶哩!」
「壞蛋!叫你逗弄我的肉肉……」白荷纖手輕揚,作勢要打,卻是輕輕從吳狄懷中把孩子搶了過來。
吳狄放脫手後,卻是調笑道:「啊喲!這會兒是你的肉肉了,也不知是誰當初還要尋死覓活的,只道是生了個怪物,對不起夫君來著……」
「哼!」白荷面上一羞,卻是別過了臉去,輕輕搖晃懷中的孩子,哄他繼續安睡。
陽光柔柔弱弱,輕輕在白荷那一身純白色的絹絲衣物上蘊散開來,似乎是在空氣中溫染了一抹亮色,吳狄的目光落在白荷那張秀色可餐的臉上,也是漸漸的癡了,腦中不由想起當日那讓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那日吳狄快馬奔回官邸,進門卻發現家中下人全都駭得跪在地上不停的抽泣。愕然之下吳狄只能快步衝向內堂,才過門楣就聽見白荷用一把淒厲的聲音叫道:「娘,快把那妖物給我,兒媳殺了這個妖孽之後,當自戕在娘面前……」
大駭之下的吳狄搶進屋內,卻是看見白荷正拿著一把短劍,把自己的親娘逼在牆角,而親娘的懷中正抱著一個哇哇嚎哭的小肉人兒。
「白荷,你這是做甚?」吳狄急忙衝上前去奪過了白荷手中的短劍,卻是發現她身下竟未結紮,黃色的羊水和紅色的血水將一身白色的褻衣染如畫布。當下急忙攔腰將她抱起,便要送去床上,誰知白荷卻是死活不依,悲叫道:「賤妾失德,竟產下了一個妖物,求夫君賜賤妾一死!」
「妖什麼物……」吳狄強行將白荷抱到了床上後,當下喝道:「穩婆,還不給主母裹紮。」又向親娘道:「娘,快把孩子抱來我瞧!」
「不!」誰知親娘卻是將孩子緊緊抱在懷裡,急泣道:「我兒,這孩子不是妖物,是我的孫兒啊!」
吳狄哭笑不得,自己的老娘是歐洲人,生個孩子金髮碧眼是很正常的返祖現象,怎麼可能是妖物。可眼下是古代,怎麼能跟人解釋染色體、dna、遺傳基因?
急思之下,吳狄突然腦中靈光一現,問道:「娘,孩子可是金髮綠眼?」
「正是!」親娘將孩兒抱在懷裡,小心翼翼的答道。
吳狄聽了大笑道:「這便對了!娘便是綠眼,娘的外父也是金髮,這孩子像他太父和祖母,便肯定是孩兒的種了,決計不是什麼妖物。」
勸了好半響,親娘這才半信半疑將孩子送了過來,吳狄接過一看,孩子頭上奶毛金黃,一雙綠眼炯炯有神,嚎哭洪亮,是一個健康得不得了的寶寶。當下吳狄放聲大笑,口中語無倫次直道:「這是我的孩子!我當爸爸了!這是我的兒子!我當爹了!」
也在這時,無巧不成的奇事也發生了,只聽門外有人突然驚道:「快看,天上有赤星!」
正歡喜過頭的吳狄聽著也是一奇,抱著孩子就出了門來,恰好看見中天上有一顆正在燃燒的巨大流星正劃破天際,向西北方向飛去。吳狄愕然之後,卻是立時想到了主意,當即快步走到院中,將手中孩子雙手舉過頭頂,大喝道:「我兒乃是天賜麟兒,我兒乃是天賜麟兒!」
「壞蛋,看什麼看!」正在回顧前事的吳狄,不想卻是被一生呵斥醒過神來,定眼一看卻是白荷正在給孩子哺乳。
「好好!不看不看!」自從吳狄教會白荷「壞蛋」這個詞彙後,無人之時這個詞彙便成了吳狄的暱稱。
當下,這夫妻二人加上一個可愛寶寶,便在這融融春日當中盡情享受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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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陽谷官邸。
「君上,安邑消息!」左稚取過一張羊皮,輕聲念道:「一、公叔痤病重,得醫者信息,恐不日崩逝。二、安邑近日糧價大漲、百業蕭條、百姓恐慌。三、正月十五安邑城西失火案,已查證死傷近千人。四、正月十九安邑倉廩縱火案經查實共計燒燬國府存糧一萬兩千擔。五、華山大營消息,龐涓財物匱乏,入不敷出,目下已將八支商隊滯留大營,全數都是五國商人,已怨聲載道。六、公叔痤府上中庶子衛鞅仍在府中。」
左稚每念一條,吳狄便會暗暗道一聲好,尤其失火、縱火兩案正是吳狄急訓的那批間諜立下的奇功。
「君上,左稚有一事不明!」左稚念完了消息之後,卻是拱手道:「這公叔痤府中的一個小小中庶子,為何值得君上經年關注?」
「哦!」吳狄一笑,反是問道:「左先生剛從安邑返來,定有探尋,何不說說安邑所見?」
左稚面上一僵,卻是笑道:「知吾者,君上也!不錯,左稚此去安邑,確實多有尋訪。衛鞅此人原名公孫鞅,年少而不聞其名,數年前由人推薦至公叔痤府上拜學,後被公叔痤收為弟子,數年間一直擔任這小小中庶子,長流連安邑的酒肆洞春香。據左稚探聞,這衛鞅年少狂放,曾向人揚言,若魏王用其為相,十年便可強魏,因此坊間多用『十年之期』相邀,是為貶意。」
「呵呵!果然有趣!」吳狄雖然對商鞅早有想像,卻沒想到現實中的商鞅卻是如此狂放的一個人,這種口出狂言放在後世可能被世人司空見慣,但在此時此地,卻是非常讓人側目的狂行。因此,即便他真有才幹,只怕魏王也不會用他。
「左先生觀察入微,定是耗費了不少心力,一片心意,吳狄謝過!」吳狄起身一拜,左稚卻是側身讓開:「稚不敢受!忠君之事而已!」
吳狄拜過之後,卻是傲然笑道:「衛鞅此人,左先生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日後尋來不過是當以泥塑傀儡爾!他便是一塊朽木,本君也有辦法雕琢成器!」
「哦!君上謀劃,左稚自當不慮,可君上為何偏偏認定衛鞅此人,稚百思不得其解耳!」左稚言道。
「此事……日後你自會知曉!」吳狄被左稚問得一僵,卻是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好,難道告訴他自己能夠未卜先知,這也太神了點吧。怪只怪自己太急切了點,早早便派人去探聽商鞅的消息,眼下只能故作高深應付了。
「子岸,你處可有什麼消息?」吳狄轉身,卻是向一旁快要打盹睡著的子岸問道。此時的子岸,早已正式拜吳狄為主,因此吳狄便也不再以哥哥稱呼。
「消息沒有,這幾日櫟陽也沒來邸報。」子岸有些無精打采,卻是皺眉道:「到是聽說隴西的西戎部族派了人馬去焉塞領以皮貨換取武器糧食,看來今春是不會來我秦境打春草了。」
吳狄聽了暗暗點頭,卻是繼續問道:「吳伯,大軍的兵器配給進行如何?」
吳伯起身道:「騎軍標配狼牙棒已經配妥,尚餘千條備補。竹槍已得八萬餘,一月內可補齊。矛兵長矛已經換裝完畢,而弓弩手器具尚缺一半還未改造。」
「責令武器作坊加緊趕工,入夏前必須換裝完畢。如我所料不差,龐涓定然會在夏忙之前開戰,即便不勝,也要拖垮老秦。只不過,這傢伙卻是不知,人算不如天算!哈哈哈!」
這幾個月來,景監可是把吳狄的計謀執行的相當完美,源源不斷的從六國腹地以螞蟻搬家的方式收集了大量的糧食和銅鐵原料,然後再輾轉秦境,將半數存積國內後,另外半數借了五國商人的臉面跑去龐涓處賺取那數倍的暴利。只是數月間,不但為秦國府庫賺下了近三十萬擔的存糧和二十萬斤的銅鐵原料,還生生賺來了近百萬金。
魏國的富庶,讓秦國上下大吃一驚的同時,也讓大哥嬴虔和二哥渠梁笑脫了好幾回下巴,甚至半夜夢迴之時,也會狂笑而醒。因此,二哥渠梁大手一揮,便賜了吳狄三萬金作為獎勵。而原先見國君賞賜某人三五百金都要眼紅的朝中大臣,這次卻是出奇的沒人反對,因為他們不論有功沒功每人都得賞千金。
誰知會議開到一半時,卻是有人入內急報:「報!隴北急報,月前已在極北之地尋得天外飛星,不日即可運達陽谷!」
「好!詳情如何?」吳狄大喜起身,這天外飛星就是當日兒子降生時隕落的那顆流星。
「君上,那天外飛星大如房屋……」回報的軍士想了想後,卻是指著頂上的房屋道:「王郅將軍尋到地頭時,只見那飛星將大地砸開了一個十數里寬的豁口,十里方圓之內,萬物都成了齏粉,委實嚇人。若不是知道這天外飛星是伴著小主人自天上而來的,只怕兄弟們早就掉頭逃命去也。待我等走上去一瞧,那大飛星陷在地坑中,全身黑不溜秋,王將軍用兵器敲了一敲,說這飛星全身竟然全是天外玄鐵,還真是奇了!」
吳狄一聽大喜,沒想到那流星還是顆隕鐵,正待細問情況,門外卻是又有一名軍士入來,道:「國君急詔:今探得趙國派遣密使已赴隴西,欲策動隴西戎狄各部叛亂,與六國聯軍形成兩面夾擊之勢,軍令著前軍先鋒、左司馬嬴無敵、雍城將軍子岸,星夜趕赴櫟陽,商討對策!」
「臣嬴無敵領詔!」吳狄接過詔書,這便快速奔出,喝道:「備四馬!本君連夜趕往櫟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