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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018章】 明知是計 文 / 嬴無敵

    【第018章】明知是計

    老國君大殤之事,在拖延了月餘之後已經是到了刻不容緩必須解決的時刻。畢竟老公父擺在棺材裡一個多月,即便沒有**糜爛,情況想來也好不到那去。

    這一次,朝中大臣們對求和之事一致三緘其口,將這大殯安安靜靜的辦了過去。

    此時,將公叔痤放回魏國議和的事情早已是朝野皆知,但議和的具體內容如何卻還是機密,所以不論百姓朝堂都在等待,等著秦國的特使自魏國回來,等著看新君議和之舉到底是成了還是敗了,等著看這議和到底是讓秦國得利還是失利。

    從櫟陽去魏國的都城安邑,快馬尚需十日,行車怕要月餘。因此秦國也就在這忐忑之中度過了一個沒滋沒味的年節,翻開年便結束了嬴師隰二十三年,進入了嬴渠梁一年。

    按照慣例,老國君大殯之後三月內王室親族須得服喪,但吳狄納庶妻卻不在此例之內。因此當吳狄把涇陽的白荷家人接到櫟陽之後,便選了個吉日將白荷娶過了門。當時秦風粗獷,結婚的禮俗也沒有後世繁雜,更沒有什麼鳳冠霞帔,只不過是吳狄派人將聘婚的六禮送到女方門上,女方便用一頭大馬將著紅衣的新娘馱上門來便了。

    而白荷新婚那夜的做派,又讓吳狄再次囧倒在地,翻身不得!

    卻說新婚之夜,一身紅衣的白荷自然不再劍不離身,可她卻是當著吳狄的面在床榻上鋪了一張白絹,又在房樑上懸了一匹白綾。然後告訴吳狄,按照白氏的族規,若明日早上娘家來人不能在白絹上驗到貞紅,那麼她就必須頸懸白綾自裁。

    當時吳狄就被雷倒了,記得《尋秦記》中不是大量描寫了秦國少女的大方豪放,怎麼放到他這就是變成如此這樣了。不過對於這事,吳狄還是本能地舉雙手贊成,畢竟怎麼說只要是男人,沒人會希望自己的女人是預先被人處理過的。

    細問之下吳狄這才得知,白荷家中竟然是秦國孟西白三大老世族中的白氏旁支。雖然眼下其父白賈乃是專做皮貨的商賈,但白氏的門風還是要守的。至於這做皮貨的大商賈為何願意把女兒許給做屠戶的吳狄,卻是因為早時吳保曾經救過白賈的性命,並且在當時不論是做皮貨還是做屠戶,二者都是商賈,並無三六九等的分別。

    而且兩家又是多年的行市,以前吳保每月至少都要出售數十張各類鞣制過的獸畜皮革給白賈加工成皮具甲冑。所以白荷嫁給吳狄,這叫一個「門當戶對」,直接形成對口產業鏈了。

    當夜,在白綾懸空的威逼之下,吳狄只能硬著頭皮與白荷行了周公之禮。只是,在紅鸞帳中**波濤之時,不知為何吳狄腦中總是浮現出一個柔弱少年的慘綠面容和一口狀若珠貝的小白牙。

    辦妥了這事之後,吳狄便把心思放到自家門客身上。

    其實,作為右司馬,吳狄本來是應該有工作的。這司馬乃是古代官名,西周時期始置,主司掌管軍政和軍賦等與戰爭相關的事務。春秋戰國時代沿用,由於當時戰爭頻繁,所以各國開始設置左司馬和右司馬的職務,來劃分在戰爭中的具體分工,有時候甚至還在兩個司馬之上設立大司馬。

    左右司馬的具體職能在諸侯各國各有不同,按照秦國的傳統習慣,左為尊,左司馬一般才是執掌軍事作戰指揮,統帥和管理軍隊,相當於後世的國防部長,嬴虔的左庶長則相當於軍委主席和三軍元帥。而右司馬這個職位,也就是相當於國防部副部長,根本就是一個虛職。

    所以,國君嬴渠梁在櫟陽王城處理國家大事,左庶長嬴虔在驪山大營整頓軍務,右司馬嬴無敵在櫟陽家中繼續養傷。

    歸櫟陽後,投到吳狄門下的門客食卿日漸減少,年節過後已經是門可羅雀。到不是吳狄的德行出了什麼問題,而是秦國境內可以被吸引來的幾乎都已經來了,至於別國的名士恐怕此時還未得到關於吳狄的半點消息。在吳狄的特別交代下,經過吳伯的細細篩選,目下吳狄府中的門客按照特長不同細細分為了三個大類:第一類是識字的文人名士,其中又分為出過士做過官的和沒出過士初出茅廬的。這一類的文人共計七十三人,其中有四十六人是從二哥嬴渠梁處轉換門庭過來的。第二類則是不認字的武夫,也分成有特殊技能,譬如龐車這樣的大力士和實力一般有心投身軍隊建功的。此類的人員較多,共有兩百五十九人。至於第三類,則是比較牛逼的一種,那就是既識字又有武功的遊俠。

    原本吳狄認為春秋戰國時代的遊俠皆是傳說,就與宋元明清興起武俠一樣,不過是書史者一筆帶過的誇大描述和市井百姓口中以訛傳訛的傳奇故事而已。可是,就在一個早春的下午,吳狄卻是親眼見到一個年紀不過三十的瘦弱青年,僅僅以一支竹棒就將大力士龐車打得滿地找牙。

    因此,遊俠一類,便只有這叫做單伏的瘦弱青年一人。

    吳狄拜問之下,青年這才自道本是齊國稷下士子,因為開罪本國貴族,不得已這才逃亡秦國,一手擊劍之術本是稷下士子必習之藝,算不得絕技。

    這稷下士子所指,正是齊國稷下學宮出來的士子。

    齊桓公田午(不是春秋時期那個叫做姜小白的齊桓公),為聚集人才,在齊國都臨淄西門外創建稷下學宮,將學者封為「大夫」。「稷」是齊都臨淄一處城門名,「稷下」即齊都臨淄城稷門附近,學宮因處稷下而稱「稷下學宮」,從這個學宮裡面畢業的士子,都稱稷下士子。

    只不過,這單伏的學識並沒有什麼厲害的地方,所推崇也是老子的以德服人、無為而治那一套,便讓吳狄想要重用他的心一下冷淡了下去。

    正月二十二日,特使景監至魏國轉回,一入櫟陽便進王宮和秦公渠梁密議。又過了三日,這才召開朝會,宣佈魏國接受了議和,月內便要把河西之地和函谷關一併割了去。當下朝野大嘩,吳狄雖然有幸參加朝會,但他這掛職的右司馬份量委實不夠,自然也就悶聲大發財了。而對於此事,雖然派遣特使之初嬴渠梁和嬴虔曾經跟吳狄說過,但特使景監歸來之後,兄弟兩人卻是把吳狄晾在了一邊。

    吳狄也知道作為一個義子,眼下自己的定位也只能是個擺設,千萬不可作出謀政奪權的舉動。而且身上屠戶之子的光環也必須要維持好,否則只怕不久便要大禍臨頭,因此歸櫟陽以後的這段日子,吳狄便是每日到別院和那群市井異人們大塊肉大碗酒的胡整,時不時還親自下場表演他那手三刀解牛的絕技。而晚間則是老老實實的回到宮苑和庶妻白荷恩恩愛愛,半夜裡那床榻震得山響。雖然二哥渠梁也曾經派了一個內侍教導吳狄各種官儀,並且指派吳狄門客當中一個叫做嬴成的嬴氏名士作為吳狄的西席,教授他秦字。但見那彎彎扭扭,比小篆還古老的秦字,吳狄只能大喊頭疼,學了三日便丟了習字用的沙盤回別院繼續喝酒吃肉去了。

    所以,眼下的吳狄活脫脫將一個市井屠戶、一朝得勢的小人形象表演的淋漓盡致,理論上應該是不會招人顧忌了吧!

    又過了兩日,有宮人送來了一張羊皮地圖,道圖上所繪正是吳狄的食邑封地。卻是二哥渠梁親自下詔,在老國都雍城左麓岐山境內的國君封地之畔封了一塊好地給吳狄。當下吳狄趕忙入王城謝恩,誰知兄弟兩人坐下還沒聊上幾句,便有內侍來報:六元老宮門求見。

    嬴渠梁也不多話,交代吳狄稍坐片刻之後便去接見,不過半個時辰後掛著一臉黑青轉了回來。

    見嬴渠梁如此模樣,吳狄當然要問:「二哥,何事如此氣惱?」

    「唉!」嬴渠梁卻是一歎:「孟氏、西乞氏、白氏、子車氏、由于氏、楚羋氏,這六族的元老,入王城逼二哥的宮來了,道二哥若不推翻合議,收回已經割出去的河西之地,便要罷了你二哥的國君之位……」

    「怎地!這些鳥人竟敢逼宮……」吳狄聽聞佯裝大怒,起身拔劍喝道:「待我取了這六賊的豬頭……」

    「三弟慢來,這六元老代表的乃是老秦人的老世族,不可造次……」嬴渠梁見狀急忙開口阻攔,但身型卻是不動。

    吳狄一見他這模樣,就知是計,當下一腳將面前的桌案踹翻,持劍便向外急走,口中喝道:「我管他什麼鳥元老,敢忤逆我二哥者皆該殺之,待我去取爾等項上豬頭……」

    嬴渠梁見吳狄真個衝出去了,卻是一時啞口,直到吳狄跑得快沒影兒,這才喝道:「子岸,你速速跟在老三身後看他向何處去,若是真個要動手殺人,你再出手阻攔!」

    出得宮室,吳狄見嬴渠梁並沒有立時起身追出,已然確定了這就是一個試探他的計謀。須知這數月來吳狄雖然每日裡在別院和門客們喝酒打屁,但也不是真個胡混,已然從那些由嬴渠梁門下轉頭過來的門客口中,一絲半點的探聽勾勒出來了嬴渠梁的真正性格。

    嬴渠梁此人,為人豪爽不假,待人至誠也真,氣度沉穩,文武兼備,深得秦軍將士愛戴之事更是人盡皆知。但這只是人前一面,人後一面卻是性格陰沉、善於思考、愛使計謀、計較大得大失,於大政處可放眼五步之外,於小事中可洞察毫釐之微。轉念想想也不難明白,如果嬴渠梁沒有這點本事,也無法當上秦國的國君,更下招賢令,引來商鞅變法,富強大秦。

    當下吳狄做戲演全套,自然全力奔向宮門,果然在宮門之外劫住了正要離去的六元老。

    吳狄大喝:「忤逆君上者死!」

    當街一聲咆哮,便持劍殺向六元老的車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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