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飛蛾撲火的無奈
但最成功、最出色的只不過是我一個，
剩下的有些默默無聞，有些甚至還自己暴露行蹤，被抓了出來。
你不會想讓我死。而且，若是我死了，南宮昊軒必然會追查此事究竟，
以他的聰慧和才能，以及手上掌握的實權，說不定他就會查出這裡來！
他會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到時候也不知道鹿死誰手？
說不定會拚個魚死網破？
主人，你要不要賭上一把？」
她說這句話的語氣一反常態，全然不像此前的柔弱和無助。
而是帶了一種同歸於盡的堅決！——
簾幕後的那人靜默了，但是又是以一種十分陰沉的嗓音道：
「哦？那若是你心愛的南宮昊軒知道你何時在此處，
查出你的身世、身份，想必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吧——對他而言？
你難道願意讓他明白你在騙他？
你根本就不是什麼孤女，只不過是一個敵國派來的暗探，所有對他說的甜言蜜語都只不過是為了打探情報，一切的感情都不過是為了利用，
你願意這樣嗎，葉兒？」
若葉的牙齒已經深深地咬到了嘴唇，滲出細細的血絲。
但是，她的嗓音依舊是堅決的，沒有任何猶豫：
「我不想再騙他，既然終有一天他要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那麼就讓他知道吧，我不想欺騙他，不想再利用他。
即使他現在再怎麼傷心痛苦，他遲早會明白的，會明白我是真心愛他！
就是拼上這條命，我也不願意再欺騙他，再做欺騙對不起他的事！」
突然，聽到」啪——」的一聲，
又尖銳，又狠烈！
似乎是杯子碎了的聲響，從裡邊那簾幕傳來！
接著，便有人趕緊著急忙慌地湧了進去，顫抖著聲音道：
「主人，您的手……」
那男人冷冷道：」出去。」
「可是……主人，您的手……」
「我說了給我出去，聽到沒有！」
男人似乎暴怒了，聲音充滿殺氣！
那人不敢在多話，趕緊灰頭土臉地跑了出去。
看來，那簾幕後神秘的主人被剛才若葉所說的話震撼之餘，以至於竟然失手打碎了一隻杯子。
滿地的細瓷片，似乎說明那男人的怒火。
司徒櫻突然心中升起一種異樣的情緒。
感覺，這個所謂的主人，對若葉似乎有種複雜的感情……
也許，不完全是利用吧。
他的嗓音中，有一種真正的失望，和落寞！
她的聲音突然不復方纔的狠厲，而現在帶了一些難過的味道：
「哦？葉兒，你的意思是你願意為了那個男人放棄一切，
甚至連我這些年所為你做的一切，你都可以忘記，是嗎？」
說這話的語氣並不狠辣，甚至可是說帶有一絲溫柔和和藹。
還有一絲無奈。
可這話語裡滲透出來的壓迫力，卻又能夠讓人的血液凝結。
若葉的心猛然一顫，這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卻刺到了她心裡最深處。
她無話可說。
的確，她為了愛情可以忘記一切。
可是，她又如何能夠接受自己是個忘恩負義的女人？
「……」
「你忘記你當時進入組織的時候，還只有那麼一點大，餓得面黃肌瘦，在街頭和一群小乞丐和惡狗搶著一個冰冷的饅頭？」
「……」
「你好不容易搶到那個饅頭，欣喜若狂，卻又被惡狗狠狠咬住雙腿……若不是那個時候我趕到，想必現在你這雙美麗的腿早在十幾年前已經變成惡狗的美食了吧？
而你的人現在又在哪兒？」
「……別說了……」
「哈哈哈，你也不願意去想對不對？我可愛的葉兒，你還記得麼，你進入組織之後，我問你要叫什麼花朵的名字，你說你不要叫任何一種花朵，因為花朵都是美麗而無用易碎的，
這句話，讓我一直記在心中，我就知道你不是個普通的孩子，
果然，我沒有看錯！」
「主人，我求你不要說了……」她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
「你十一歲的時候第一次組織裡所有的孩子和惡狼廝殺，只能留下三個人……你那個時候是第四名……原本按照規則，是要被處死的！」
若葉緊緊地拽住自己的衣襟：」我記得，我記得，我是第四名，因為體力比不上前三個人，差一點就要處死，但就在那一瞬間，主人你看見了我，我哀求你不要殺我……」
「哦，原來你還記得，我那個時候放過你，是因為看見了你的眼睛，你的眼神是那麼專注。
當時我就想，一個對自己的生命如此專注的女人，一定不會太沒用的。
因為你想要活下去，就一定會不擇手段，這種人，我喜歡。」
那男人的聲音冷得像冰，
「可是我錯了——這一切你都記得，卻忘記了自己的責任，女人就是這樣。」
「我……」
若葉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女人只要見到自己喜歡的男人，聽了幾句甜言蜜語，
就會被所謂的愛情迷惑，忘記了一切，
沉入永不能得到救贖的深淵之中……」
那個男人突然發出瘋狂的，歇斯底里的大笑，似乎一隻狂怒的野獸，
「女人都是這樣愚蠢的動物，你以為男人真的會有多愛一個女人麼？
你錯了。男人最愛的永遠都是自己，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天地……
只有女人這種愚蠢的動物才會把愛情視為自己的唯一……
為了這虛無飄渺的東西，不惜放棄一切……
不過，也罷，也罷！」
若葉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結了。
是的，原本她並不願意背叛主人，她從來沒有想過背叛他。
可是，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主人說的話，在她的心中激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然而，更震撼的，卻是旁邊的司徒櫻。
雖然她知道，這不過是一段記憶，一段夢境。
但，她仍然被若葉的主人這句話所深深震動！
——女人都是這樣愚蠢的動物，你以為男人真的會有多愛一個女人麼？你錯了。
——男人最愛的永遠都是自己，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天地……
——只有女人這種愚蠢的動物才會把愛情視為自己的唯一……
為了這虛無飄渺的東西，不惜放棄一切！！
這樣的話，是多麼熟悉啊……
似乎，喬也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不，喬並沒有說出來，是她自己從他的眼中看出來的。
男人，真的都是那麼想的吧？
若葉是多麼傻啊……
反觀自己，其實也是一樣傻吧？
為了所謂的愛情，為了一個男人，萬死不辭，飛蛾撲火，送上前去！
可又會怎樣呢？
若葉已經在前面了，自己又要再重複一次嗎？
她不知道。
此時她的心情更難受了。
比之前看到若葉和南宮昊軒相遇的時候，還要難受。
好似被什麼淤血淤滯了自己的心，呼吸都困難。
——她真的要相信南宮昊軒嗎？————
若葉瘋狂地緊握著自己的手指，淚流滿面，可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覺得自己是個忘恩負義的女人，沒有良心的女人，狼心狗肺的女人……
的確，主人已經待她不薄。
但是，她實在無法捨棄自己內心的感情……
她很敬仰主人，就好似敬仰自己的一個嚴厲的長輩。
但是，她深愛南宮昊軒。
他是她的夢想，她的初戀，她全部的溫柔和纏綿。
他的一字一句，都鐫刻在自己的心中。
他的每一個親吻和撫摸，都能惹出她心中的火焰。
她沒辦法離開他，離開他，就等於她的生命已經隨風而去了。
此時，所有人卻聽見裡面的主人道：」好吧！葉兒，你就奔向你偉大的浪漫、自由的愛情而去吧！我不會再阻止你了，你就算是留在這裡也是一具行屍走肉，根本沒有多大的用處，你走吧！」
若葉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麼？
主人答應放過她？
不再追究她？不再讓她去尋找地下暗城的消息？
就是在一片虛空中，凝視著這一切的司徒櫻，也不能相信！
這個神秘的主人，雖然那麼憤怒，卻竟然那麼輕易地放過了若葉，這怎麼可能？
若是這樣的話，若葉後來為何會死去？
難道真是因為南宮昊軒發現了她的背叛，從而一劍將她刺死嗎？
可是，這有和之前若葉的鬼魂說出的情景不符啊？
——到底真相是什麼？——
半晌，若葉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
「啪——」的一聲，手上握著的匕首掉在地上。
她臉色蒼白，不可置信地問：」你的意思是說……你願意放過我？」
「是的，我放過你。既然你的心不在這兒，留你在這裡也沒有意思。
你已經從那個充滿靈氣的女子，變成了為愛情而愚蠢的女人。
從此我這裡，再也沒有一個若葉，你也永遠不用再見到我，你走吧！」
最後那句話，包含疲憊和無奈，帶有一絲失望的味道。
若葉怔怔地半跪著，感覺到簾幕後的那個人已經離去。
……主人……對不起……
……可是，我不能背叛自己的心！
過了良久，她突然覺得喉中一甜，隨即咳出一口血來！
是的，剛才與主人的對峙已經讓她的心脈受了傷。
她明白，主人對她已經絕望了，所以才下得狠手。
的確，這些年來主人一直那麼不遺餘力地培養著自己。
主主人這一次，也是真的憤怒和失望了吧……
而她現在的心情又何嘗亞於主人呢？
她不想背叛。
也不想忘恩負義。
但是，一邊是愛情，一邊是恩情。
她必須要背叛一方！
沒有其他選擇！
只覺得自己的一切都是報應……
此時，若是她能夠消失，該多好啊……
看著血滴一點一點地沿著嘴角墜下，她苦笑——就讓她消失吧……
這樣，誰也不要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