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興頭上的曹彰一聽郭嘉這話,立即像霜打的茄子--蔫吧了。他滿臉委屈地看著郭嘉,哀聲道:「大都督……」
「怎麼?想要抗命嗎?」郭嘉眉毛一掀,登時要發火。
曹彰就像見到了耗子的貓一樣,幽怨地望著郭嘉不說話。郭嘉拍了拍曹彰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想上陣殺敵,可糧草對於大軍的重要性,就不用我來說了吧?」郭嘉見曹彰點頭,先是看了一眼徐晃,又繼續說道:「我派公明和你去押運糧草,並不是大材小用。丞相當初在官渡之戰為何能戰勝袁本初?還不是一把火燒了袁紹的糧草,使得袁軍軍心惶惶?」郭嘉頓了頓,又莊穆地對曹彰說道:「本都督就將我十萬大軍的身家性命托付於你了,你定要小心謹慎。」
曹彰聽了郭嘉一席話,彷彿剛剛打死了調戲良家婦女的小怪獸的奧特曼一樣,臉上閃爍起神聖的光芒。
「哈哈哈哈……」郭嘉大笑,長身而去。徐晃與曹彰隨在他的身後,走進了燈火通明的縣衙正堂。
堂內眾大將正在小聲交談,見郭嘉進來了,他們皆是恭敬行禮,唯有曹仁只是對郭嘉點了點頭。這便是曹仁,連曹操都不會以命令口吻對其下令的曹仁,當然,為什麼這次不是以曹仁為主帥讓郭嘉運籌帷幄於幕後而是讓郭嘉做了主帥,恐怕其中的橫豎撇捺唯有曹操自己清楚了。
「眾將軍無須多禮。」一身藍衫不披甲冑的郭嘉笑著與眾將見了一禮,接著自顧自走到了屋裡的巨幅地圖前。
「眾位將軍可都知道丞相領兵南下的消息?」郭嘉瞧了一眼襄陽的方向,目光含笑,難以捉摸。
「請大都督下令出兵!」眾將軍同時躬身,朝郭嘉請命。唯獨曹仁依舊老神在在與郭嘉並肩而立,眉目含笑。
「曹將軍,滲透樊城的事情進展的怎樣了?」郭嘉也不理會請命的眾將軍,笑問曹仁道。
曹仁彷彿早就知道郭嘉要問什麼似的,郭嘉話音剛落,他就答道:「本將已經親自挑選了五百好手,扮作難民潛入了城中,按照大都督的意思,明日子時開始奪北門。樊城每座城門僅有三千守軍,出其不意的話,咱們這五百士兵一定能打開城門。樊城一破,襄陽城也就落在咱們手裡一半了。」
「呵呵,這次,諸葛孔明只忙著在襄陽城外鼓搗,倒是便宜咱們了。」郭嘉與曹仁相視,都是大笑。笑罷,郭嘉走到堂中,朗聲道:「眾將聽令,明日五更開拔,到蔡陽城外與丞相會師!」郭嘉目光頓了頓,嘴角翹了起來:「至於樊城……可有哪位將軍自薦?」
「嘿嘿,末將願往!」徐晃用肩膀死死將躍躍欲試的馬超魏延攔在身後,厚顏無恥道。
郭嘉滿意地點了點頭,煞有介事道:「那好,就讓文長領一萬步兵前往樊城北門吧。」
徐晃傻眼了,他的身後,魏延諂笑著,陰陽怪氣道:「末將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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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安昌境內,數不盡的旌旗在風中招展,青羅傘下,一位身披朱紅色長袍的老者騎在一匹通體雪白,四蹄卻是金黃的寶駒上,吟鞭南指,橫斷浮雲。馬是那匹爪黃飛電,人,正是曹操。
銅牆鐵壁一般的防守下,老人按著寶劍,笑問身邊的一位謀士模樣與他錯開半個馬頭的老者道:「文和,你說奉孝為何要在新野城外放掉劉備?」文和正是「毒士」賈詡,而朱袍的老者,卻是大漢丞相曹操曹孟德。放眼天下,能夠與曹操並轡的,似乎除了開始朝襄陽開拔的郭嘉外,真的沒有幾個人了。
賈詡皺眉道:「奉孝似乎越來越婦人之仁了啊……」
曹操笑著點頭:「奉孝仁慈只是其一。其實,他是怕抓不到劉備,反而搞臭了我的名聲。」曹操歎道:「唉,我原本就是聲名狼藉,再臭一點,也沒有什麼了。」說完,有些蕭寞地朝三軍下令道:「三軍全速前進,力求在兩日內趕到蔡陽城!」
西、北兩隊大軍的揚塵彷彿兩股沙塵暴朝蔡陽城捲去,襄陽城外,卻激戰正酣。無數的屍體橫陳在高大的城牆下,數不盡的蒼蠅趴在如山的屍首上,吮吸著散發著陣陣腥臭味的鮮血,甘之如殆。
城外大軍的主帳中,劉備、關羽、張飛、文聘、黃忠、韓玄等人齊聚一堂,眉間都帶著焦急之色,唯獨諸葛亮依舊一副天塌下來讓自己老婆頂著的模樣。
「大哥,都攻打了這麼久,再拿不下襄陽城的話,曹操可就要將咱們包圍了!」張飛倒裹著一方黑色綸巾,對劉備嚷嚷道。
文聘也是附和道:「三將軍所言極是。剛剛探子來報,曹操已經率著八十萬大軍進入了蔡陽境內,若是被曹操包圍,咱們可就危險了。」
劉備皺著眉點了點頭,又向諸葛亮問出了自己的口頭禪:「軍師,你可有妙計?」
諸葛亮也皺起了眉:「主公,在咱們的策劃下,襄陽城的嘩變都十幾次了,可是都被蔡瑁給撲滅了,事到如今,唯有再強攻一場,看能否在曹操趕來前進入襄陽城。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唉……」劉備歎了一口氣,道:「誰能料想,在風雨飄搖中,蔡瑁這廝能頑抗這麼久……看來,此人並非表現出來的這般不濟。」說完,他又施施然問文聘韓玄等人道:「幾位將軍,事到如今,咱們唯有最後再搏一次命,成功了,就進襄陽城全力抵擋曹操與郭嘉大軍,輸了,也唯有南下依附江東孫仲謀了。」
韓玄有些猶豫,他原本可以呆在自己的長沙城過安穩日子的,等到曹操來了,大不了投投誠,以曹操的性子,他的太守依然可以安穩坐著。可他架不住黃忠這老傢伙的英雄淚啊,都說美人淚是英雄心口的硃砂,能把心給誅殺,可黃忠這老英雄的眼淚著實把他這個算不上英雄的老流氓給哭淒涼了啊。他眼瞅著一把年紀的黃忠口呼殺賊報國,心底的那點對劉家的忠誠還真給黃忠哭醒了,這不,心口一熱,就提著褲腰帶奔出長沙來了,等熱血一涼,也就只剩下哆嗦了。
黃忠雖然是一介武夫,奈何一把白頭髮在那裡擱著,哪裡看不出韓玄臉上的退意?他一咬銀牙,虎目又有淚花像秦香蓮似的千里迢迢出來尋陳世美來了。「君侯病死,公子也為奸賊所害,身為君侯的部下,不能報此血海深仇,枉為人!」說完,他揚起大刀就要往自己脖子上面抹。
「黃老將軍!」韓玄慌了,也悔了。可有關張趙三人在場,哪容黃忠血濺?趙雲最近,一把就架住了黃忠的胳膊,黃忠晃了晃,趙雲的手卻紋絲不動。
韓玄忙起身,又驚又喜道:「黃老將軍,大仇未報,老將軍豈能尋死覓活?你我與皇叔會盟,不正是要誅殺蔡瑁奸賊的嗎?」說完,又拍胸脯捏拳頭激情洋溢了一番,無疑在表明自己的立場--奸賊不除,誓不回頭。
黃忠放下了架在脖子上的大刀,眼睛裡有與諸葛亮如出一轍的笑意。
韓玄就這樣被一個小伎倆強.奸了那顆剛剛萌生了退意的心。
十幾萬大軍殺出,雖然未曾操練有些散漫,可勝在主將全是名將或者還沒有出名的准名將--被關羽張飛趙雲黃忠領著,在這個主將決定勝負的戰場,留給敵人的,唯有戰慄。
悍不畏死!
這是蔡瑁腦海中充斥的唯一詞彙。
他看到一位手執青龍偃月刀的男子騎著一匹渾身火紅、唯有鼻上有一撮雪花的寶馬飛身攻上城牆,最終被褚泊遠居高臨下擋了回去,可是褚泊遠的右臂卻挨了一刀,血流如注。
他看到一位揮舞丈八點鋼矛的漢子騎著一匹黑馬橫衝直撞,最終被城上的亂箭射得直罵娘,卻一直在亂中敏銳地捕捉到城上的薄弱環節,製造一起起驚慌。
他看到一位全身如雪的將軍領著一群同樣如雪的騎兵指東打西,讓將攻城幾乎無用的騎兵給盤得充滿了靈性。
他還看到,一位滿頭銀髮的老將軍掄弓如滿月,每一箭射來,都會有人倒下,而他,若不是褚泊遠給他擋箭,也被射了個透心涼。
這才是真正的死戰。雲梯上爬滿了一臉決絕的士兵,他們的臉上都是仇恨--也不知道誰賦予的仇恨。
他聽到無數人臨死前的吼聲--「蔡瑁,殺我公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他恐懼了--那是徹頭徹尾看清楚劉備之後的恐懼!
「蔡將軍,以你為十萬大軍之軍心啊!」褚寧嘲諷道,看向大軍後面的劉備,劉備身旁的諸葛亮。「既然如此,褚寧唯有奉陪到底了!」褚寧寒槍亂舞,只是動作卻變得有些遲滯。
他感到自己體內的力量在緩緩流逝,雙腳也變得越來越沉重。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腥,褚寧望向銀穹,笑道:「小師妹,師兄來陪你了……師兄沒有完成咱們的心願,你……原諒師兄吧……」
感受到一道寒光將要刺向自己的身體,褚寧也抬不起那只提槍的手了。可是,褚寧卻聽到一聲兵器的斷裂聲,他睜開眼睛,發現是蔡瑁刺死了那個躍上城牆殺向自己的士兵。蔡瑁的嘴角哆嗦著,指向城外,竟然嗚嗚哭了起來。
城下,一片青雲伴著雄壯的馬蹄聲馳來,為首一將獅盔蠻帶,竟然是馬超!
(ps:其實,小白一直都在跟你們賭氣。因為這本書真的沒幾個人看的。書評區要是能出現500條罵小白是太監的書評,小白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