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好一個仁慈的趙子龍!我曹仁答應你便是!」曹仁在魏延李典等將的護衛下縱馬奔向城門,他來到趙雲面前時翻身下馬親手將趙雲扶了起來,一臉無畏。
「子龍今後有何打算?」魏延與趙雲再次相逢,想起從前他放過自己的那一幕,臉上帶著激動與感激。
「曹將軍要趙雲死,趙雲便死,曹將軍不殺趙雲,趙雲自然要回到皇叔身邊去。」趙雲望著天上的流雲,淡淡道。如此計策,一定是出自那個男子之手吧?想到此處,趙雲嘴角微微發苦,他輸得不冤枉啊。
曹仁聽完趙雲的話後點了點頭,目帶深意地對城內喊道:「糜先生安在?」這時,曹軍的先頭部隊已經進了宛城,將從城上那些放下武器的士兵牢牢地控制住,隨著曹仁的聲音,牛金將一位頭戴青色冠帽、五花大綁的人從城裡押了出來。
「你就是子仲先生?想不到聞名不如見面吶……不過如此,不過如此。」曹仁面帶譏屑地嘲弄著糜竺道。他已經從魏延的口中獲悉了郭嘉的一整套計策,這個糜竺,還有大用。
「哼,國賊鷹犬,餓虎倀鬼!」糜竺咬著牙怒聲咒罵曹仁道。
曹仁聽到糜竺的罵聲,一張臉瞬間變得難看無比,只是目光裡的玩味之色卻被臉上憤怒的表情很好地掩埋了起來:「老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先給我拖下去痛打三十軍棍!」
「得令!」牛金一雙鼠目不懷好意地盯著糜竺,嘿嘿諂笑了起來。他從士兵手裡拿過一根大棒,朝糜竺緩緩地走了過去。
「將軍!」見曹仁真得要打糜竺,趙雲登時跪在了曹仁的面前,為其求情道:「將軍,子仲先生身子骨不比我們,三十軍棍下去,還有性命?求將軍看在趙雲的薄面上,饒過先生吧!將軍之恩,趙雲沒齒難忘!」
誰知,聽到趙雲的話後,糜竺不僅絲毫不領情,反而指著他的鼻子罵道:「趙雲,你這個白眼狼!主公那裡對不住你,你竟然裡通外賊,獻了宛城!」
「我是……」趙雲想要解釋,卻被憤怒的糜竺打斷:「趙雲,你這個狼心狗肺之徒,我不要你來為我求情!曹仁,你有種的話今天就將我打死!」
曹仁見糜竺如此反應,眼裡的笑意越發濃郁:「想死?想死還不容易?你以為丞相會想器重子龍一樣器重你這種坐談客?既然你想死,本將軍成全你。」曹仁說完,就作勢要下達命令。
「將軍!」果然,趙雲又跪到曹仁的面前,苦苦為糜竺求起了情:「將軍一代名將,莫要為難一個書生!求將軍莫要與子仲先生一般見識!」
「趙雲,你算什麼東西?」糜竺自然聽不進去趙雲的話,掙扎著從地上站起,怒聲斥曰:「枉我糜竺從前認為你趙子龍乃是忠肝義膽,誰知你果真如二將軍說的那樣,與曹操有瓜葛!」
「我……」
「你什麼你?」糜竺冷笑:「我親眼所見你不戰而降獻了宛城,又親眼見你與曹操的這幫鷹犬談笑風生,你還有什麼可詭辯的?!」
趙雲見糜竺如此,不再想著如何跟他解釋,而是跪在了曹仁的面前。
「子龍,這糜竺如此待你,難道你還要為他求情?」曹仁歎了一口氣,臉上有些黯然,但想到能夠將如此大將納入己方陣營,曹仁的眼中又有了光芒。
「求將軍放過子仲先生!」趙雲依舊的斬釘截鐵。
曹仁默默點了點頭,對一旁拿著棍子的牛金說:「牛金,將糜竺放了吧。」
牛金聽到自己家將軍的話,雖面有不甘,卻還是讓過了身子。
「哼!」糜竺絲毫也不領趙雲的情,接過一名曹兵牽過來的戰馬,便縱馬離宛城而去。
望著身旁趙雲帶著祝福的目光,曹仁又歎了一口氣,幽幽道:「子龍,入城吧。本將軍能夠認識你這樣有情有義的漢子,實乃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不知子龍可願意與我一醉方休?」
「將軍準備如何處置趙雲?」趙雲淡淡問曹仁道。
曹仁仰臉看了一眼天上,笑容詭異:「今日天氣已晚,子龍隨我在城內安歇,待到明日,我便放你離開,如何?」
「將軍真的願意放過趙雲?」趙雲的臉上有了期待。
曹仁點頭:「子龍,大都督親口讓文長交代於我,說得了宛城之後,子龍是去是留,全憑自己定奪。」
趙雲聽到此話,臉上有了感激之色,想到那個一襲青衫的男子,他看向曹仁,接著問:「敢問曹將軍,這襲取宛城的計策,可是出自奉孝先生之手?」
曹仁拍了兩下趙雲的肩膀,大笑說:「哈哈哈哈,子龍,你說除了大都督,這天下還有誰能出此鬼謀?」
趙雲默然不語。此刻,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劉備的安危--郭嘉披甲南下,又有曹仁、張遼、馬超、魏延為羽翼,如此陣容,天下誰人可攖其鋒?
習習的晚風吹落了夕陽,宛城縣衙的小院裡,曹仁、趙雲、魏延、李典席地而坐,地上擺著幾碟小菜。
「真的要走?」曹仁話裡帶著三分醉意、七分不捨。雖然從初次見面到現在才不過幾個時辰,可曹仁早已經對趙雲敬佩萬分。這個光明磊落的漢子,怎麼就是劉備的人呢?
趙雲對曹仁邀起酒杯,語氣堅決:「皇叔不負趙雲,趙雲豈會負了皇叔?」
魏延見趙雲如此,想勸趙雲幾句,卻終未開口。他深知趙雲的脾氣秉性,因此最終把話嚥回了肚子裡,只是拍著他的肩膀叮囑道:「子龍,你此次歸去定會凶險萬分,大都督他……」
「奉孝先生如今可否安好?」趙雲聽魏延提起郭嘉,笑著問道。見魏延點頭,趙雲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臉上儘是明瞭:「曹將軍今日留下我,卻獨放子仲先生歸去,定然是要他先回到皇叔那裡去,好讓他在皇叔的耳邊數落我的不是吧?」
魏延聽到趙雲的話,臉上有了驚容。趙雲彷彿沒有看見魏延的表情似的,自顧自說:「先生對我,還真是用心良苦啊,只可惜,我趙雲得皇叔知遇之恩,是不可能背棄他的。」
「子龍,你這又何苦?」李典有些於心不忍了:「你既然已經知道大都督在你身上下了套,你既然知道此次回到劉備的身邊有可能會蒙受不白之冤,你……你這又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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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後,陳師新野城下的郭嘉手捧著曹仁的來信,最終歎了一口氣,幽幽道:「子龍啊子龍,你為何這般執著?」
「子龍還是離開宛城了?」見郭嘉沉默不語,張遼出聲問郭嘉道。
郭嘉點了點頭,臉上有了一絲苦笑:「我早已料到子龍會離開,他若是留下來,就不是趙子龍了。」
「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馬超並沒有見過趙雲,卻聽過他的大名與事跡,自然是惺惺相惜。
郭嘉又歎了一口氣,道:「我真的不想對子龍耍手段,可是……」
「他不會怪你的,他這次便看穿了你的計策,卻還是要曹將軍謝謝你對他的抬愛。」張遼一字一字地讀著從郭嘉手中接過的書信,也是歎息。
「我知道,可正因為這樣,我才……」
「大都督,你一定要將子龍從劉備的手裡奪回來。為了天下,為了丞相,也為了子龍自己。」張遼打斷郭嘉的話,一字一字,斬釘截鐵。
郭嘉終於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曹彰從外面走進了大帳裡,對郭嘉恭敬稟報:「啟稟大都督,剛剛探子來報,糜竺已經從宛城回來了,如今就要到達我大軍的埋伏之處。」
「傳令大軍隱蔽好,放他過去吧。」郭嘉聽到曹彰的話,淡淡說道。
「得令!」曹彰領命而出。
很快,大軍便為糜竺讓開了一道口子,讓毫不知情的糜竺進了新野城。
回到城中後,糜竺縱馬直奔城中劉備的住所,劉備早已經得知了趙雲開門獻城的事情,聽說糜竺逃回了性命,忙迎了出來。
「子仲,你終於回來了!」劉備先是打量起糜竺的身子,見他毫髮無傷,不禁落淚道:「天祐子仲,竟然完好無損地回來了!子仲,子龍呢?是不是他帶著你從宛城裡殺出來的?」
「哼,主公,莫要提起這個畜生!」糜竺聽到趙雲二字,登時咬牙切齒道:「主公待他如此,想不到他竟然與曹操有勾結,還獻了宛城!」
聽到糜竺的話,劉備的眉頭擰了起來,他盯著糜竺,目光冷峻:「子龍的為人我是知道的,他忠肝義膽,又怎麼可能會負我?」
「主公!」聽到劉備的話,糜竺立即跪了下來,一邊磕頭,一邊悲聲呼號:「主公,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親眼看見他與曹軍的主將曹仁寒暄客套,主公若是不信,可以去審問從宛城逃回來的士兵!」
「起來吧。」劉備將糜竺從地上扶起,歎氣道:「我已經問過了,回來的士兵告訴我的話與你所講的一樣。只不過,我還是不信子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情。」
「大哥,事情都到了這一步,大哥難道還不相信?趙雲那小子,恐怕已經歸順了曹操了!」關羽從屋外走了進來,提起趙雲的名字,丹鳳眼都氣成了雙眼皮。關羽的身後還跟著諸葛亮,他手裡搖著羽扇,臉上的笑意始終不減。
劉備見諸葛亮來了,笑著問道:「軍師,你怎麼看待子龍的事情?」
「此事有蹊蹺。」諸葛亮淡笑著回答劉備道:「郭嘉此人素來奸猾,主公斷然不可著了他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