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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七十七章 李陵歸漢 文 / 小白有點白

    「臣范良……」

    「罪臣李簡……」

    「叩見陛下!」使者范良與李簡同時跪在劉協的面前,李簡望著前方的漢家衣冠,已是涕淚橫流。他懷中抱著一壇骨灰,仰望蒼穹,無聲落淚。

    身穿龍袍的劉協默默地注視著眼前那些臉上滿是風霜雨雪與刀光劍影的漢家子民,同樣很激動。他先將老臣范良扶起,接著又走到手捧骨灰的李簡面前,一邊落淚一邊問道:「罐中盛著的……可是李陵將軍的骨灰?」

    李簡點了點頭,嗓子彷彿被堵住了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依稀記得當年父親彌留之際的那一幕--老人流著眼淚緊緊地拉住自己的手,叮囑自己道:「伯略啊……昔年先祖有言:『我李家的後人死後,一律不得埋入匈奴的土地,只准火葬之後將骨灰留下來,以待後世歸漢後埋入李家的祖地。切記,我李陵愧對祖父的教誨、愧對大漢,在我死後萬不可將我的骨灰埋入李家祖墳,以免玷污了李家先祖的英名……還有,凡是死後葬入胡地者、娶胡人女子為妻者,一律不得姓李,不再是我李家的後人!』」李簡想著自己先祖的話,心裡更是悲痛。曹操走到李簡的身前,臉上也掛著兩行清淚。他從李簡的手裡接過盛有李陵骨灰的陶罐,對著西北方向喃喃念道:

    「李將軍啊……英魂歸來兮,返故居些。

    生兒無愧兮,死而無依。

    猛士三千兮,橫挑強胡。

    身名雖裂兮,漢心猶獨!

    望漢三百載兮,魂無歸途!

    魂兮,魂兮,歸來兮……」

    劉協聽到曹操所吟詩句之後,臉上的悲意愈發濃郁,他親手將跪在地上的李簡扶起,落淚道:「我大漢……對不住李將軍!」

    「臣等不敢!」李簡與他的族人聽到劉協的話之後,皆是面帶惶恐,跪到了地上。可劉協卻搖了搖頭,語氣無比堅定:「是我大漢對不住李將軍,對不住你們……你們這些年來受苦了!」

    「陛下!」李簡聽到劉協的話,更是心酸。他從出生便生活在匈奴的草原上,三百年來,歷任的匈奴單于都對他們李氏族人懷有戒心,他們一直都過著半拘禁的生活,艱辛程度可想而知。當年,呼廚泉雖然將李簡任命為居延城的守將,卻將他的妻子兒女與族人牢牢地握在手中,對其的不信任由此可見。

    劉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對李簡念道:「大漢騎都尉李陵,三千猛士,橫挑強胡,後無奈降胡,其心可昭日月!寡人今追封李陵為忠侯、車騎將軍,在其故鄉隴西成紀興建忠侯祠,享受後世香火,以表彰其功!」

    李簡忙伏地謝恩道:「臣李簡,替先祖叩謝陛下隆恩!」

    劉協點了點頭,又接著說:「李陵第十七世孫李簡,心繫大漢,不忘祖本,開居延城助征北將軍張遼滅胡功成,今特封李簡為都亭侯、裨將軍,即日起,居延國改為大漢居延郡,李簡為居延太守,欽此。」

    「臣李簡叩謝陛下!」李簡再拜。

    劉協將李簡從地上扶起,他身後的曹操對郭嘉使了一個眼色,郭嘉淡然一笑,接著走到李簡的面前,對他笑道:「李將軍,我便是那個曾經允諾為將軍牽馬歸鄉的郭嘉郭奉孝,今日既然將軍歸漢了,便還要履行承諾啊。」

    李簡聽到郭嘉的話,頓時一愣,他注視了郭嘉好久,才躬下身子行禮道:「原來是五萬鐵蹄踏破五胡七十萬大軍的奉孝先生!末將如何敢勞先生牽馬?如此,是在折殺末將啊!此事萬萬不可!」

    曹操上前兩步,對搖頭的李簡說:「李將軍,你就答應了奉孝吧,奉孝說過的話,自然要兌現,否則,今後他都抬不起頭來了。」曹操看了一眼郭嘉,本來想笑,可想起手中抱著的骨灰,又忍了下來。

    郭嘉聽見曹操的話,頓時一陣苦笑。但他還是走到了李簡的面前,揚手說道:「李將軍,請上馬!」

    李簡又望了一眼劉協與曹操二人,見二人同時點頭,他只好又躬身對郭嘉行了一禮說:「如此,有勞奉孝先生了!」

    劉協見李簡跨上了馬背,對著曹操點了點頭,朗聲道:「回宮!」與此同時,郭嘉也牽起李簡座下戰馬的馬韁,隨著文武百官朝城內走去。

    守城門的士卒見天子的黃羅傘歸來,全都跪在了地上。郭嘉牽著馬走在劉協、曹操等人的身後,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只是,他在偶爾望向身後的那輛馬車的時候,心底隱著一絲歉疚。誠然,蔡琰兩個兒子遇刺身亡是他一手策劃出,他雖然知道蔡琰半生淒苦,只有這兩個孩子,可他這樣做雖內疚,卻絲毫也不後悔。從後世而來的他自然知曉兩晉交迭時「五胡亂華」的罪魁禍首便是蔡琰生的那兩個狼崽子--蔡琰身在匈奴的時候每每對她的二子說起大漢如何的富庶與雍容,於是,長大後的二子便對漢家的江山起了覬覦之心。郭嘉知道蔡琰的出發點僅僅是想要以此來開拓兩個孩子的視野,可這兩個狼崽子在當上匈奴的單于之後卻開始大肆掠奪漢地、屠殺漢民,其餘胡人見此情景,紛紛效仿,如此才造成了五胡亂華的局面!

    雖然此時的歷史早已經因為自己的到來而出現了不小的偏差,可是郭嘉最終依舊選擇了斬草除根。他不敢拿千千萬萬漢家子民的性命去賭,所以,他寧願錯殺也要為炎黃的子民斬草除根!

    走進許都城之後,郭嘉發現原本清冷的街道上早已經站滿了百姓,他們看到曹操的懷裡抱著一個陶罐,而他們敬若神明的郭大人竟然在為一名將軍牽馬進城!許都城的百姓們沸騰了,所有的人都在問:「丞相捧著的那個罐子究竟裝的什麼?」

    「那個郭大人為其牽馬的將軍是誰?」

    眾人交口相傳,很快,曹操手裡捧著李陵的骨灰、騎馬的將軍為李陵將軍子孫的消息就傳遍了全城。於是他們望向李簡的時候,眼裡都有了尊敬之色。更多的人見到郭嘉為李簡牽馬,也都知道了他是為了履行自己的諾言,於是,百姓們愈發尊敬郭嘉。同樣,也愈發尊敬那個親自捧著李陵將軍骨灰的大漢丞相……

    一個月後,郭嘉、李簡與李氏的族人出現在了成紀天水--李廣將軍的衣冠塚。

    石馬坪荒草萋萋、寒風陣陣,一片蕭索的景象。兩匹石雕的烈馬守護著老將軍的墓地,無聲地傾訴著墓主人生前立下的汗馬功勞。

    「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啊……」郭嘉默默地佇立在李廣的墓前,莫名地想起了這兩句話。昔年匈奴人雖然剽悍非常,可是他們聞說飛將軍之名,誰不是望風逃遁?可就是這樣一個將軍,最終卻連一個侯爵都沒有被封,不得不說,這是屬於英雄的悲歌。

    「先祖,不肖子孫終於回來了!」李簡領著自己的族人跪在李廣的衣冠塚前,默默地啜泣道。他的手中,盛著李陵骨灰的陶罐被風兒輕輕地吹著,似乎在發出一聲聲清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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