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張遼一聲令下,那幾千名羌兵的頭顱紛紛滾落到地上。
「將那些搶來的東西統統推到河裡去,上馬繼續趕路!」張遼的眼中暗隱著滔天的怒火。
大漢的子民,豈容胡狗肆意殺戮?
一萬騎兵將那十幾車羌人搶來的東西推到了弱水河裡,又縱馬朝著居延狂奔而去。
居延自古便為西北的軍事重鎮。那裡有著被稱之為「弱水流沙」居延澤。居延澤形狀像是彎彎的月牙,當年冠軍侯霍去病與飛將軍李廣馬踏匈奴的時候,都曾在那裡飲過馬。詩佛王維更是在此留下過「居延城外獵天驕,白草連天野火燒,暮雲空磧時驅馬,秋日平原好射鵰」的千古絕句。
關於居延國的來歷,要追溯到前漢的太初三年。當年,強弩將軍路博德曾經在西北修築居延塞,並將之稱為「遮虜障」,以此來抵禦匈奴騎兵的南下。自元狩二年起,漢武帝多次命令大將軍衛青與驃騎將軍霍去病西征匈奴。幾場大勝將匈奴趕到漠北之後,漢武帝又向河西遷徙漢民,並在那裡駐紮軍隊,並修築長城用以抵擋匈奴入侵。武帝沿弱水岸築長城接酒泉塞,後來成為歷代屯兵設防重鎮。後漢置居延縣,為張掖郡都尉治所。再後來,居延成了大漢的屬國,但一直歸涼州張掖郡所節制,直到後來被南匈奴所佔據。
欲平匈奴,先得居延。此次張遼想要滅掉南匈奴,必須要經過居延,所以,他必須先將居延拿下,才能繼續西進。
弱水河如同一條美麗的絲帶一般,逕直朝著東北方向飄去,一直與居延大澤匯聚。張遼引著鐵甲騎兵一路疾馳,轉眼又是繁星滿天。
「停!」張遼對著身後的騎兵下達了命令:「將士們,歇馬進食,休息前半夜,下半夜繼續趕路!」
聽到張遼的命令,眾將士都下了馬,拿出背在身上的乾糧,就著清澈的河水吃了起來。他們的不遠處,黑色的戰馬在月光下啃乾草,一切是如此的靜謐。
二更過後,張遼看到不遠處的王?依舊在望著自己發呆,便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問:「清弋,為何不歇息?趕了幾天的路,不趁著今夜好好歇歇?」
聽到張遼的話,王?笑著問他道:「那將軍為何不睡?」
張遼聽後,先是一愣,接著笑道:「你們睡就可以了,我為你們放風。」
王?聽到張遼的話,眼中有了一絲尊敬之色,他握緊手中的長戟,豪邁地對張遼說:「一直以來,都是將軍在保護我們,今天,末將想為將軍守一次夜,望將軍成全!」
「哈哈哈哈……」張遼笑了。他朝著四周望去,發現自己的士兵有不少都爬了起來,正在支起耳朵聽著自己這邊的動靜,不禁朗聲笑道:「好,那我今天便偷一回懶,讓你來為我守夜!」說完,他大笑著尋了一處地方,枕著長戟昏昏地睡了過去。他太累了,幾天以來,那一萬士兵都是輪番在休息,可是他自從出了武威以來便一直都沒有合過眼。
「此刻,大都督一定還在河內郡城鏖戰吧……」張遼想著心事,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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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內郡城外,步度根藉著月光望著城牆上的那一層厚厚的堅冰,心裡早已是怒火沖天。這幾天裡他攻過一次城,可是他的士兵將鐃鉤勾到城垛上之後,卻根本就攀不上那結了一層冰的城牆,最終,他的士兵丟下了上萬具屍體,無奈地撤退了。
自那以後,步度根便學得聰明了起來。他一邊以大軍將前方的孤城團團圍住,一邊又派士兵到北方破敗的城池中去尋找雲梯、投石車等攻城器械。
郭嘉知道,他雖然短暫地抵住了胡人的大軍,可是眼下胡人圍城不打,是比攻城還要凶險的事情。城內的糧草雖然充足,可是幾十萬軍民的飲水卻成了一個大問題。畢竟,他們要一直堅守下去,直到張遼蕩平草原之後再從北方殺回來。郭嘉一邊號召士兵與百姓節約用水,一邊命令自己的士兵深挖水井。可如今正值冬季,泥土都已經凍結,挖掘的難度可想而知。
終於,河內郡城的噩夢從第一塊巨石落到城中的時候開始了。
步度根勒馬立在城外,命令士兵用尋來的投石車將一塊塊巨石投到城中去,頓時,城內有不少民房被巨石砸得坍塌了不少。有不少百姓被巨石與倒塌下來的房屋砸死,還有許多百姓瞬間變得無家可歸。
王通目睹著那些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河內百姓,不禁老淚縱橫。他親自將那些百姓安置到郡守府與別的百姓家中,可那些巨石卻每天都在落下,因此,越來越多的百姓流離失所。
「哈哈哈哈……」看著那些巨石不停地落入城中,步度根放肆地大笑起來。他這些時日心中積累的怒火終於得到了發洩。「投,給我使勁地投,給我將那座城池夷為平地!」步度根指著前方大吼著,巨石不停地在城中落下,越來越多的房屋被巨石砸成了廢墟。
郡守府中,望著越來越多無家可歸的百姓,王通的眼中滿是憂慮。他皺著眉對郭嘉說:「大都督,長此以往,咱們的城池可就真的被夷為平地了啊……步度根如今只是在洩憤,等到他想起來之後以投石車猛轟咱們的城牆,那城破之日便指日可待啊……」
「嗯……」郭嘉點了點頭,眉頭深鎖:「那些投石車必須毀掉,否則咱們的城池便守不住了……」郭嘉的臉上也佈滿了陰霾。看來自己的心思還不縝密啊,撤退之前,怎麼能夠為步度根留下如此強大的攻城器械?他皺著眉頭思索了起來,可就在這時,只聽一聲巨響,一塊大石居然落到了郡守府中!
「這幫胡狗!」郭嘉不禁大怒。他轉過身問王通:「王大人,將城裡的硝石與硫磺悉數找來,另外,再找來一些木炭與蔡侯紙!」
聽到郭嘉的話,王通的眼中頓時閃過一道光芒。郭嘉要這三種東西,是配置火藥用的!
最終,王通尋遍了城內的方士與各個藥店,終於找來了大量的硝石與硫磺,至於木炭與蔡侯紙,自然到處都是。原料齊全之後,郭嘉便指導自己的士兵根據「一硝二硫三木炭」的方法配製起火藥來,以蔡侯紙包好,並搓出藥捻。做好之後,郭嘉命令一名士兵在一處坍塌的住宅上試驗自己的土製「炸藥包」,結果只聽一聲巨響,那棟房子的四堵牆竟然被炸了個稀爛!
「這……用這個去炸那些投石車,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吧?」王通被郭嘉配製出的火藥的威力給驚住了,自己從前也聽說過火藥的配法,可是他如何也想不到,郭嘉弄出來的居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王通不知道,郭嘉所配的火藥完全是按照後世改良過的方法,威力自然不是古人的方法所能夠比擬的。他看了一眼堆積如山的土製「炸藥包」,又皺起了眉頭:「我想挑出一千士兵,今夜便潛入胡營,炸掉那些投石車!……可是,這件任務卻凶險無比啊……」
周圍的士兵中有隨著張繡引誘敵軍的倖存者,聽到郭嘉的話後,有一名士兵跪到地上,對郭嘉懇求道:「大都督,讓我們去吧,前些時日我們一千多人貪生怕死,最終使得張將軍……懇請大都督將這件任務交給我們!」說完,那名士兵的眼中又蒙了一層水霧。
「懇請大都督將這件任務交給我們!」另外幾名士兵也跪下請命道。
郭嘉的眼眶有些濕潤,他將跪在地上的幾人一個個的扶起,顫聲道:「你們可知道這一次的任務凶險無比?」
「大都督,讓我們去吧,張將軍帶的兵不是貪生怕死的孬種!」那名自宛城便開始追隨張繡的士兵對著郭嘉喊道。郭嘉含淚點了點頭,最終默默地走開了。
夜幕降臨後,河內的城牆上墜下了一千多條繩索,緊接著,從繩索上滑下了一千多道身影。那些身影一個閃身,便消失在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夜幕中。
胡人的營地中寂靜無比。突然,那些在帳篷外放哨的士兵被人在身後勒住了脖子,緊接著,他們的脖子上被插上了一把匕首!倒在地上的屍體的脖子上「汩汩」地流著血,接著,那些黑影便躡手躡腳地摸入前方的營寨之中!
就在此時,一名胡兵自帳中走出,他是出來如廁的。那名士兵瞇著眼睛,似乎沒有睡醒。可是,突然,他的瞳孔瞬間放大了好幾倍!
--他看到自己的前方,大批的黑影正在朝著大營內潛去!
「敵襲!有敵襲!」那名胡兵也顧不得提褲子了,他用鮮卑語使勁地朝著營內大喊了起來。
「不好!」為首的一名黑衣人聽到喊聲,忙催促其餘的人加快速度。與同時,整個胡營之內瞬間亮起了無數的火把,將整個營寨照得宛如白晝。無數的士兵從營帳之內鑽了出來,朝著自己的這方撲了過來!
「投石車在那裡!」一名黑衣人藉著火光,終於找到了投石車的位置。緊接著,那一千多道身影便朝著投石車的方向狂奔而去。
「快,他們在那裡,抓住他們!」那名胡兵用鮮卑語大聲吼叫著,並用手指指著那些黑衣人的方向指去。頓時,胡人全部朝著黑衣人的方向圍了上去。
那一千多名黑衣人正是當日草原上倖存的朱甲騎兵,此刻,他們發現自己已經被團團圍住了!
望著前方的一輛輛巨大的投石車,那一千多人對望了一眼,接著,他們同時點了點頭。一千多名黑衣人將火藥綁在自己的身上,接著,他們抽出自己腰間的漢刀,竟然同時點燃了自己身上的引線!
「胡狗們,都去死吧!」那一千多名黑衣人大吼著朝投石車的方向奔去。他們一個個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1
引線「滋滋」的燃燒著,那一千多人拚命地朝著前方奔去,他們彼此的眼中只有一個目標--投石車!
「轟!」「轟!」「轟!」一聲聲的爆炸聲響起,很快的,爆炸聲連成了一片。滔天的烈焰之中,無數巨大的鐵塊、輪子與帶著火焰的木屑被灼熱的氣浪掀了出來,又將周圍的帳篷悉數引燃。胡營裡頓時亂作了一團。
遠處的城牆之,郭嘉死死地盯著前方的火光,眼中滿是期待之色。待到胡營中的火光漸漸地熄滅,卻依舊沒有一個人回轉。郭嘉立在城牆之上,倚著寒風,頓時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