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夭道:「實不相瞞,這些天晚輩在深睡中潛思苦索,按易理推出幾分端倪,只是…….」微露躊躇之色。李鳳歧道:「別賣關子了,妖皇究竟是什麼怪物?」桃夭夭道:「宇宙鋒落入異世,最先碰到的人類是誰,這一點無從查考。但妖皇必定持有過宇宙鋒,並且是第一個持劍入魔的人類。」李鳳歧眉毛微揚:「第一個入魔的人類?」
桃夭夭道:「易理推算甚繁,我不詳述了。單從事理也可推想,仙魔兩道修持的年頭越長,法力越高強。妖皇號稱魔道頭號強者,成魔的時間自然最早。」李鳳歧道:「他有靈無身,也是持有宇宙鋒招致的惡果?」
桃夭夭搖手道:「不是,宇宙鋒殺人毀形滅魂,妖皇顯非死於劍下。宇宙鋒與我合魂那會兒,他循殺欲潛入我心境,大有駕御宇宙鋒的趨勢。以欲御劍我曾多次施用,妖皇也知那種用法,身為劍主當可確認無疑了。」
麻姑道:「既已確認他的來歷,還有我指點什麼?」
桃夭夭道:「妖皇在我心裡時宣稱,很久之前他找到一個軀殼,使他具備了實形。剎夢國中衡虛仙丈竭力掩蓋,抹掉元宗祖師寫下的妖皇名字。聯繫兩條線索,妖皇確然具有真身,衡虛仙丈抹去的,很可能是那真身的姓名。」麻姑道:「是又怎樣?」
桃夭夭道:「我領會三易真義,再無慾念失控的危險。妖皇可沒法奪取我的身軀了,這次進犯又暴露了太多行跡,今後勢將遭到峨嵋派的追剿。我猜危急時他會啟用那具軀體,以最強的形態頑抗。雖然他聲稱那軀殼幾乎作廢,但存亡關頭必然採取這條決戰之策。」一面詳說,一面暗自奇怪,思量麻姑的態度怎會忽變冷淡。
李鳳歧道:「搶先一步除掉那個真身,便可破解妖皇的戰略。想法是不錯,可為何向前輩求問?」桃夭夭道:「麻姑前輩資歷最深,曾在唐代追隨過元宗祖師。那時仙魔之戰激烈,妖皇欲使魔力達到巔峰,必會附入真身作法。麻姑前輩可能親眼目睹,若知其形貌名姓,還請從詳賜示。查明妖皇真身,滅魔就簡單了。」
麻姑身姿凝然,隔了許久方道:「我的確知道妖皇真身是誰,可我現在不能說破。」桃李二人對視一眼,均有訝異之色。麻姑接著道:「說破妖皇真身,峨嵋派立時將陷入大亂,師尊願意看到那樣的局面?」桃夭夭道:「怎會陷入大亂,這是怎麼回事?」
麻姑轉過身道:「卜籌門研修因果福禍之學,深知妄談天機的危害,師尊就不要多問了。時機成熟,一切隱秘都將分曉。」神情轉和,溫言道:「依照天理,循序而進,滅魔絕無簡單方便的捷徑可走。峨嵋師尊分授九陽道法,統帥九陽弟子剪除四大魔王,到那個時候,妖皇必將連同他的真身一齊覆滅。」仰頭輕歎道:「妖皇一滅,峨嵋派的使命也可結束了。」
李鳳歧道:「授道九陽統帥弟子,是不是太過麻煩?現下師尊萬法皆通,所會何止玄門九陽,各派術法想煉就能煉成。真武陣的威力集於一身,他一個人就能除盡魔王,滅掉妖皇,哪還用的著我們這些人出手。」
麻姑搖頭道:「師尊雖知萬法之秘,卻不能想煉就煉,修煉到高級更須萬分謹慎。」李鳳歧道:「卻是為何?」
麻姑反問:「論法力之強,誰能與元宗祖師相比?祖師創出九門道法,他本人是煉全了的。後世弟子成百上千,怎無一人兼修兩門以上?此中道理你可知曉?」李鳳歧嘴唇張了一張,想提玉銀童的名號,又想其人雖是兼修七門,十九走了歪門邪路,不足以引為例證。
桃夭夭道:「前輩此問,恰巧是晚輩第三個疑題。九陽道法威力巨大,一人煉全足可消滅魔道,為什麼祖師故意設限,不讓弟子們兼修?」李鳳歧奇道:「祖師故意設限?」
桃夭夭轉向他道:「大哥還記得麼,入門的新弟子,真武陣的新手,分別要修煉什麼功法?」李鳳歧道:「新弟子先學步罡鬥,元罡五雷步,演習真武陣是從丹陽九轉煉起。」
桃夭夭道:「元罡五雷與丹陽九轉,正是祖師爺給後代弟子設下的限制。在深睡期間,我仔細梳理過本派法義,發現元罡,丹陽兩法雖合三易正道,卻是九種真氣融通的障礙。九陽法理創製的極巧,若要修煉任何一門,都須以元罡五雷為基礎,絕不能跳過這一環,煉出某種真氣後便即定型,再煉別的真氣就會走火入魔,元罡五雷可看作隔離九陽的機關。」
說到此停了片刻,接著道:「與此相反,真武陣集合九陽之力,又須各門整合如一。九陽弟子的真氣時常要傳通,屆時就輪到丹陽九轉起作用了。此法雖暫時通融真氣,彷彿一道道連起的橋樑。但撤掉陣法即行解除,並將各門弟子體內的異種真氣抽離乾淨,不存半點殘餘。」加重語氣道:「總而言之,不讓弟子兼修法術,可說是元宗祖師創立九陽的初衷。」
李鳳歧悟性極佳,早年和師兄師弟們循規蹈矩,從未深入揣測過法理利弊,先祖的機謀。此刻耳聽辨析,一轉念便已明瞭,點頭道:「我猜到祖師的苦心了。他怕一人煉九陽太強,所以把道法分拆為九門,鬥戰邪魔時再組成真武陣。」
桃夭夭道:「為何祖師怕一人太強?」
李鳳歧道:「咳,亢龍有悔,強者必折啊,一個人太強大定遭天譴。易經你比我懂的深,又死過一次了,這道理怎地想不到?」
桃夭夭眉頭微皺:「強者必定逆天,九尾龜抱定此念,想讓我變的至強無敵,同天地拚個玉石俱焚。玉銀童也認定我強到極致,定將招引上天誅滅。個中道理我雖懂得,上天的意旨卻很難接受,最強者果真不能存留於世麼?剛才大哥講到『萬法皆可煉成,天地間誰是敵手?』我說『會煉萬法是一回事,可否煉至最高又是另一回事。』指的就是這個難題了,卻要向麻姑前輩請教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