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柳暗花明
未時三刻,睡好午覺的南翔帶著貝雪參觀太廟。
前殿,中殿貝雪都注意過,裡面不像放置了國寶的樣子,於是把主要精力都集中在了後殿。
後殿主體呈朱紅色,殿頂佈滿黃琉璃瓦,殿脊兩端蹲著不知名的怪獸石飾。簷下,門上皆繪吉祥圖案。殿前有十幾級刻龍紋漢白玉石階,風格雄偉莊嚴,盡顯皇家氣息。
以為國寶會藏在裡面,貝雪婉轉的問:「皇上,晚上我們是在這裡面去除詛咒嗎?」
見南翔搖頭,她趕忙追問:「那是在哪裡?」
挽起她的手,南翔一指旁邊不起眼的偏殿,「在那座殿裡。」
真是狡滑啊!誰能想到他不把重要的國寶放在正殿居然放在偏殿裡,而且也不派兵把守?想了想她明白了,放在正殿或派兵把守,都容易讓覬覦者發覺,這樣「不重視」更易迷惑敵人。
見偏殿門關著,她上前趴門往裡瞅,誰成想那門居然是虛掩著的,門一開她一個趔趄撲了進去。
這丫頭好奇心可真重。南翔抿嘴忍俊不禁,無奈的搖了搖頭。
待站穩身子,她愕然驚歎。雖然殿外不起眼,裡面裝修可真是好啊!只見殿內的大梁用的是上好的沉香木,其它裝飾皆用珍貴的金絲楠木。四壁用黃色檀香木粉塗飾,色調淡雅,氣味芳香。天花板及柱子上均貼有赤金葉,裝飾相當豪華,不過陳列倒與其它殿宇無異。
看了半天不知道國寶藏在哪裡,貝雪回頭討好的沖南翔笑笑,「皇上,國寶是什麼樣子我很好奇啊!不如讓我先開開眼界吧?」
南翔走過來望著她:「著什麼急,晚上你就看到了。」
貝雪不死心的央求著,「人家就是心急嘛!反正都進來了,看一眼我們就走。」見南翔沒有動容,她用最無敵的期待眼神望著他,拉住他的袍袖任性撒嬌道:「就看一眼好不好?就一眼?求你了!」
實在受不了她這種極具殺傷力的眼神,更招架不住她的軟磨硬泡,本就對她沒有戒心的南翔,摟住貝雪的肩膀,用另一隻手掐著她的鼻子左右搖晃,寵溺道:「好奇寶寶,朕今天就滿足你一回。」
其實她只想讓南翔帶她看一看國寶具體存放的位置,好記下如何觸動機關,這對晚上行動可是有大益處的。但南翔這樣嬌慣她,不戒備她,反倒讓她很內疚,不由難過起來。
見她突然不開心了,南翔奇怪道:「怎麼了,朕都答應你了,你怎麼還不開心?」
貝雪馬上從不該有的情緒中回過神來,給了他一個最甜美的微笑,「我沒事,謝謝你。」
這才發現南翔的手臂正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於是侷促的扭頭看了一眼遠遠跟著的隨從,輕聲道:「注意影響,人家都看著呢!」
「這有什麼,你是朕的皇后,他們敢說什麼嗎?」南翔轉身沖隨從招手,吩咐他們守住後殿,不允許任何人進來。
將殿門栓上,南翔一拽門旁拇指粗的紅繩,「嘩啦」後身的門窗立時被隱藏在牆壁頂端的黑色燈心絨帷幕罩住了。
殿內立即漆黑一片,這下將貝雪嚇了一跳,「皇上,你在幹什麼?」
「別怕,一會就好了。」南翔拍了三下手旁的木柱,殿內四壁亮起燈來,他又用手向左一扭牆壁上的壁燈。
「吱嘎……轟隆……卡嚓……」屋內各種奇怪的聲音響成一片。
更令貝雪意想不到的是,隨著聲響,屋內所有的東西如同長了腿一般快速移動著。有翻到地下的,有縮回牆裡的,就連天花板也在瞬間移動排列著。眨間功夫,如同變戲法般,殿內所有的擺設都不見了。
貝雪吃驚的瞪大眼睛。同時,殿中央的地面上升起一個一米多高白色雕龍紋柱子,看起來倒與華表有些相似。南翔走過去,拿下腰間繫著的玉珮,插進柱子上方的長條形孔洞裡。
頓時,對面的整面牆縮入地下,一個秘室現於眼前。秘室天花板上垂下十六面直徑有半米多的圓鏡子,每面鏡子打出一道光束,在地面上排列出點點圓形光斑。
與此同時,秘室中的地面冒出一個紫檀木台,上面擺著黃金打造的盛開蓮花,蓮花中心,托著一顆鴿蛋大小的珠子,五顏六色,十分漂亮。
好巧妙的機關啊!貝雪在心裡讚歎著,其實古人的智慧是不可小覷的,至今仍有很多古人發明的東西,用現代科學還研究不透呢?
她興奮的轉頭看南翔,「皇上,那就是七彩乾坤珠嗎?真的好漂亮!可以走近看看嗎?」
南翔拉住她的手,溫聲道:「當然可以,跟著朕注意腳下,只能踩地上的光圈,其它地方不能踩。」
「哦」貝雪知道踩錯地方一定會觸動機關,搞不好就一命吾呼了。
跟著南翔踩著光斑來到近前,只見那珠子表面繞著一層柔柔的瑩光,細看裡面有七彩光線在珠子中來回衝撞,只不過被外面的一層瑩光斂在裡面衝不出來。國寶就是國寶,一看就知不是凡品,與之相對也會情不自禁有種肅然起敬之感。
不知道惡靈要拿七彩乾坤珠做什麼?貝雪真不願意去偷,卻又不得不偷,只得暗自記好這屋裡的一切機關。
從偏殿回來貝雪便知,想盜國寶,就要先盜那個能開啟偏殿秘室的玉珮。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苦思冥想不得要領,於是抱過小墨,若悶道:「小墨你說我該怎麼辦呢?怎麼才能弄到南翔身上的那塊玉珮呢?」
小墨望著她,眨巴著狡黠的大眼睛,很認真的傾聽著主人的煩惱。
天黑了下來,解咒之前他們需要沐浴更衣。貝雪靈機一動,決定趁南翔沐浴時伺機偷取玉珮。所以她在沐浴時把宮女都打發出去,然後從後窗跳出,匆匆趕往南翔的浴室。
誰知道半路一條黑影躥了出來,把她嚇的差點丟了魂。定睛一看,竟是她的愛寵。再仔細一看,它嘴中好像叼著什麼東西。貝雪彎腰將它抱起,拿下它口中所叼之物,仔細一看立即喜上眉稍。
「嗯,小墨不是白吃飽,真是越來越聰明了。」與小墨貼了個臉,她抱著小墨匆忙往放有國寶的偏殿趕去。希望在南翔洗完澡之前,能把國寶盜出來,了了這樁心事。
進了偏殿,按南翔白天觸動機關的步驟,她很順利的進入了秘室。
望著七彩乾坤珠,貝雪又激動又膽怯,手伸出去,縮回來,如此反覆掙扎幾次,還是下定決心用黑布將它包好揣入懷中。出了偏殿見四處無人,直奔柏樹林去會惡靈。
後殿外那片古柏,千姿百態,蒼勁古拙,樹齡大多高達百年。此刻,林中連一聲蟲叫都沒有,安靜的出奇。皎潔的月光與柏樹的暗影形成鮮明的對比,世界彷彿只有白與黑這兩種顏色。一派古老神秘的氣息,使人有如入異界之感。
女孩子獨自處在這樣的環境下屬實需要膽量。不過好在小墨在她懷中,讓她的心多少有了一絲慰藉。
一盞茶的功夫已過,還不見惡靈現身。這下她著急了,南翔現在應該洗完澡出來了吧?若發現玉珮,國寶和自己都不見了,到時自己回去就不好解釋了。
她摸著自己的右耳召喚著惡靈快快現身。漸漸柏樹林中刮起風來,風越來越大,在林中的樹枝間恣意穿行,發出一陣陣瘆人的「嗚咽」之聲。
貝雪緊緊的抱著小墨,慌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天空黑雲閉月,狂風大作。遠遠的天際,一股接天連地的黑色旋風以雷霆萬鈞之勢疾速而來。
不是吧,自己不會這麼倒霉吧?貝雪大驚,轉身欲跑,卻眨眼被旋風捲入空中。一瞬間,被轉的頭暈目眩,失去了知覺。
……
清晨,暖暖的陽光溫柔的照遍大地。樹林裡,金色的陽光透過繁茂的枝葉瀉下來,一道道金光將綠意盎然的樹林點綴的分外亮麗。
此刻,貝雪正趴在林中的一塊大青石上,意識在陽光的愛撫中漸漸復甦。她的手指慢慢動了動,忽然臉上傳來奇怪的感覺,她的睫毛抖了抖,努力睜開眼睛。小墨近在咫尺,正舔著她的臉。
貝雪只覺腦子渾沌不清,一時緩不過勁來。伸手摸了摸小墨,閉上眼又緩了一會兒,力氣才逐漸恢復。
撐著身子坐起,四周皆是鬱鬱蔥蔥的樹林。自己怎麼會在這裡?她雙手按頭努力回想起來,這才憶起昨晚發生的事情。
她不明白,為何昨晚惡靈沒等到,卻等來了旋風,難道這只是巧合嗎?還是這旋風本來就是惡靈搞的鬼?
忽然想起國寶,伸手一摸,放下心來,還好,國寶還在。
昨晚她打算的挺好,想把國寶給惡靈後,在南翔洗完澡之前回去,南翔應該不會懷疑自己。可是現在,她與國寶一起失蹤,怎會不落下嫌疑?而且留下那麼一堆爛攤子給南翔,他一定痛恨死自己了!
貝雪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該死的惡靈,這下可把自己整慘了!
不知道這是哪裡?她想找個人問問,於是帶著小墨走出樹林上了大路。
遠處迎面過來一男一女兩個路人,看樣子像是夫妻,貝雪走上去急忙向人家打聽:「大叔大嬸,請問這是哪啊?」
那個婦人道:「姑娘,這是綠樹坡,再往前便是洛城。」
「那個……這裡離楚玉國的京城有多遠?」她猜測南翔此刻差不多在全國通緝她吧?所以想問問距離,做個心裡有數。
那倆個人盯著貝雪,一副看外星人的眼神。婦人抿嘴道:「姑娘,這裡是傲來國,不是楚玉國。」
不是楚玉國,竟是傲來國?貝雪怔了片刻,轉而驚喜不已,這旋風刮的好啊!直接把她刮到最想來的地方。她又忙不迭的問,「那這裡離傲來國的京城有多遠呢?」
「按說離京城不算太遠,只是像你這麼步行去京城得走三天吧!」大叔提醒道:「姑娘單身一人出門,路上要多注意安全。」
「嗯,謝謝大叔大嬸。」貝雪打起精神帶著小墨,朝洛城進發。
這個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炎炎酷暑下連路旁的草木都曬的有些發蔫,她同樣被火辣辣的太陽烤的頭昏眼花,膚如火燒。
半天過去了,她又渴又餓,好在途經一條小溪,喝了個水飽。就這樣艱苦走了一天,直到日頭偏西終於平安到達了洛城。
站在行人不多的街頭,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貝雪長出一口氣,心中稍稍有了點底。
這時,又一個問題擺在了她的面前,她壓根就沒想到自己會莫名其妙的被旋風捲到這來,所以根本沒做出門的準備,當然全身份文皆無。
不過好在她頭上手腕上還有一些首飾。不管怎麼說,皇后戴的東西都是比較貴重的,應該能當些銀子應付一陣。
她把首飾拿到當鋪,卻沒想到當鋪很黑,那麼值錢的首飾,只同意付三兩銀子。沒辦法,誰讓她著急用錢呢?只好忍痛當了。
可是她剛走出當鋪沒幾步,突然從旁邊的酒樓上天女散花般落下好多東西,巧的是正劈頭蓋臉的砸到了貝雪身上。
「叮叮咚咚」地上立時響起金屬落地的聲音。貝雪被砸的莫名其妙,搖了搖腦袋,還沒等她看清砸她的是什麼東西,周圍的行人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蜂擁而至,蹲到地上搶起了剛剛掉下來的東西。
貝雪一瞧,原來砸她的竟是銅錢。嘖嘖!自己莫不是遇上散財童子了?居然把錢都砸到自己腦瓜頂上了。
反正自己已經有銀子了,況且都說貪小便宜吃大虧,這銀子又來路不明,自己幹嘛要與他們湊趣。她站在原地望著身邊百姓們哄搶銅錢,並沒有與他們一起搶。
這時,「嘩啦」頭上響起破空之聲,貝雪抬頭一瞧,那銅錢又衝自己砸來,貝雪慌忙閃身,卻還是不幸被砸到了。
這下她可有些惱了,幹嘛不砸別人偏砸自己啊?她抬頭向酒樓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