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梨花帶雨
南翔怎麼會不明白她的意思,冷聲道:「做朕的愛妃很委屈你嗎?」
貝雪謙卑的低下頭,帶著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架勢,「皇上,我們只是合做關係而已,你不要想的太多了。況且現在無外人在場,我們更沒有必要演戲。」
男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你越是對他不冷不熱,他越有興趣主動靠近。貝雪的任務是要得到他的愛,但貝雪更知道什麼叫吊胃口,什麼叫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只有用盡全力爭取到的,他才會倍加珍惜。
聽完貝雪冰冷的話語,南翔的神情波瀾不驚,踱著方步坐回龍椅,居高臨下道:「能清楚記得自己的職責,好,很好。」
貝雪迷惘的看著他,不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南翔抬起下頜,「你可知這御書房一般是不允許女子隨便進來的。」他雙手拄著玉書案,瞇起眼睛,「所以朕給你這個特權,以後你要經常出入這裡,朕要讓右相看到你與朕恩恩愛愛,琴瑟和鳴的樣子。」
「行,沒問題。」貝雪爽快的應著,心下暗自竊喜,自己的情網還沒張開,他便傻呼呼的往槍口上撞,這樣也好,倒給自己創造了機會!
南翔向椅背上一靠,不懷好意的看著貝雪:「你出入朕的御書房也不能在旁邊站著,總要做點什麼。」
「做什麼?」看著他那張陰柔的臉,貝雪的神經一下又繃緊了。端茶倒水有宮女太監,他該不會打算讓自己給他柔肩捶背吧?若真是那樣,自己也不會讓他好受的。
看出她在那打小算盤,南翔微微一笑,「磨墨你會嗎?」
貝雪被他的話氣到了,嘴一嘟,沒好氣的道:「皇上也太小看人了吧?磨墨誰不會啊!」
「是嗎?朕用墨要求很高的,墨汁必須細膩濃黑。」他悠然自得的撣了撣衣袖,「現在隨侍的小太監磨出來的墨,朕可一直都不滿意,既然你這麼胸有成竹,要不然示範給他們看看。」
聽他這麼說貝雪有點猶豫,他這是什麼意思?會不會又是一個陰謀呢?
見她不語,南翔凝視著她,用輕蔑的口吻道:「怎麼,剛才說的挺好,現在不敢了?原來你是在吹牛啊?」
被他一將,貝雪來了強勁,脖子一挺,「哪有?不就是要濃墨嗎?多磨一會不就行了。」
見她應了,南翔喊道:「來人,去把盤魚關進貢來的澄泥硯拿來。」
南翔的口諭下去,不一會,小太監捧著一方新硯台放到玉書案上。貝雪一瞧,那硯台形狀橢圓,顏色呈蟹殼青色,質地滑潤細膩,上邊刻著栩栩如生的雙龍抱珠圖案。她雖對硯台不懂,但也知這硯定是上等好硯。
南翔傳來兩個平日侍候他用墨的小太監道:「平日你們的墨磨的不是太淡,就是太粗糙,今日就讓殊貴妃親自給你們演示墨要如何才能磨的更好,你們都認真看著,好好學習。」
平日皇上對他們磨的墨好像也沒什麼意見啊!倆個小太監聽皇上這樣說不由面面相覷,不過天威難測,皇上讓學習,他們也不敢怠慢,皆擺出一副認真學習的態度。
貝雪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名堂,不過話都說出去了,她也不能反悔。
南翔這時抬舉道:「殊貴妃磨墨是很有心得的。她跟朕說過,要想磨出好墨,首先用水要少,然後輕輕按壓,細細長研。」說著向貝雪使眼色,意思是讓她示範。
硯台旁邊放著蓮瓣小金碗,裡面盛著清水。因為有兩個小太監正看著呢,貝雪雖不清楚他的用意,但也只能按他說的,舀了一小勺水倒在硯台裡,拿起瑪瑙研棒,細細研磨。
「你們都看好了,磨墨要像殊貴妃一樣,要輕而慢,垂直在硯上打圈兒,不可以斜磨或者直推……」南翔一反常態,一邊喝著茶,一邊做起了講解。
他是擔心自己不會磨墨所以在旁邊指點嗎?那他又何必讓自己做這番演示呢?正想著,南翔又道:「等愛妃把墨磨研好,朕親自給愛妃畫一副肖像如何?」
有其它人在場,貝雪不好駁他的面子,笑道:「那當然求之不得了,多謝皇上。」
她手上動作沒停,卻慢慢覺得鼻子發酸,眼睛發熱,那種難受的感覺,有些像切洋蔥時辣眼睛的感覺,可是奇怪的是,她並沒有聞到辛辣氣味。眨了眨眼試圖阻止眼淚流出,可眼淚卻不自覺的溢了出來。
聰明的她立即明白過來,怪不得南翔圈攏她研墨,原來是在墨裡動了手腳故意讓她遭罪。
貝雪剛要停下,卻聽南翔道:「這墨想磨好是要費一番功夫的,一般也要連續磨個二三百圈。」他的聲音輕快中帶著得意,「愛妃,不要停啊!朕可等著用你親手磨的墨為你畫像呢。」
貝雪抬頭瞪著他,眼淚模糊了視線,連眼裡的怨念也被淚水淹沒了。
但當著小太監的面,貝雪又不好抗旨,她咬著牙瞪著南翔一圈一圈的磨著,淚水「辟啪」掉進硯台裡。那倆小太監原本只看著硯台,突然發現情形不對,扭頭見殊貴妃哭了,互相對視一眼,知趣的低下頭去。
南翔計謀得懲,一邊喝茶,一邊洋洋自得道:「朕不過是要給愛妃畫副像,愛妃竟感動的垂淚,可見朕在愛妃心目中的位置是何等的重要。愛妃放心,朕會將你畫的美美的。」
兩個小太監一聽這話,恍然大悟,也就不大奇怪了。貝雪則淚眼婆娑的看著他,恨這可惡的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隨著不斷的研磨,硯台裡的墨汁變的豐肌膩理,光澤如漆,越發的濃黑。
因磨墨所需時間比較長,貝雪的手早已累酸了,她真想一摔瑪瑙研棒轉身離去,可理智告訴她不可以這麼做,只好在心裡把南翔詛咒了千遍萬遍。
而南翔只是想用這個小教訓,打打她的囂張氣焰,希望她日後有所收斂。
看著她梨花帶雨的嬌俏臉龐,柔弱中帶著一份小女人的倔強,南翔的心也微微有些動搖。其實此時只要她開口服軟,南翔便可以不讓她遭罪太久。只是她倔強的很,實在受不了,就把眼睛閉上將頭扭向一邊,硬是咬牙堅持了二十多分鐘將墨給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