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你是魚我是鉤(上)
南翼一拱手:「淑妃娘娘何須客氣,其實翼並沒做什麼,是娘娘福大命大。」
反正他們兩情相悅,貝雪想做個順水人情,笑盈盈的望著他,意味深長的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本宮見這宮女機靈,不如賜給你,讓她服侍你左右好了。」
「謝娘娘!謝娘娘!」那宮女一聽,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忙不迭的連連叩首謝恩。
南翼淡淡道:「那翼恭敬不如從命了。」
……
紫雲宮中,南翔貼身侍侯的首領太監王得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貝雪屏退左右,他這才從袖子中摸出一張紙條,恭敬的呈上道:「皇上命奴才將這個交給娘娘。」
皇上可真有意思,有事直接下旨不就得了,還麻麻煩煩的傳什麼紙條啊!貝雪一邊想著一邊好奇的將紙條打開,一見上面的內容,她的眉頭不由自主蹙了起來。我就說嘛!他才不會白白讓我把一萬兩銀子輕鬆賺走呢?這個該死的腹黑皇帝,成心想活活把我折騰死?
也不知道皇上給娘娘的紙條上寫了什麼,王得槐一見娘娘臉色不好,關心的問:「娘娘不舒服嗎?要不要奴才去請太醫?」
按下心中憤恨的怒火,貝雪一揚眉:「不必了,皇上現在在哪?」
王得槐微微頷首:「正和右相在秀荷湖垂釣。」
轉身背對著他,貝雪沉鬱道:「好,你先回去吧,告訴皇上,本宮一會就到。」
本來是要帶寧露的,可想了想,她還是喚了崔遠山帶了兩個小內監跟著。
秀荷湖是上林苑中最大的人工水景,湖上建有古樸淡雅的賞荷橋。遠處「荷香亭」臨水而建,依亭水榭伸向水中九曲回轉,相互貫通。這裡的景致,建築,高低錯落,與湖中盛放的清麗荷花相映成趣,混然天成。
遠遠的,貝雪便見如畫美景中,有兩個人正坐在水榭中安靜垂釣。不用說,定是皇帝和右相了。
風姿綽約的荷花,在一汪碧水中散發著泌人肺腑的清香,使貝雪緊繃的神經稍稍有所緩解。按下惴惴不安的情緒,緩步上前。
這時皇上也看到了她,快步迎了上來,貝雪急忙屈膝福身:「皇上吉祥」南翔扶住她,趁人不備,低聲囑咐道:「紙條看過了吧,別忘了你這次來的任務。」
「可是……」貝雪為難的剛要抗議,他卻用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興奮道:「愛妃來的正好,朕和右相欲比賽釣魚,你就來給做個裁判吧!」說著不管她願不願意,硬是把她拉了過去。
右相尹坤站起拱手:「參見娘娘」
貝雪輕輕拂袖,「不必多禮。」
這時皇上打趣道:「愛妃,今天朕和右相比賽垂釣,一個是你夫君,一個是你爹爹,你做裁判可要一碗水端平啊!」
貝雪親暱的捶了他一拳:「皇上淨拿人家開心!好好好,臣妾保證不偏不袒就是了。」南翔微笑著,心道,這丫頭入戲倒快。
釣魚可是個慢功夫,皇上和丞相開始了正式比賽。一竿在手,二人靜若處子,神情悠閒的注視著水面,都擺出一副不焦不燥,勝券在握的模樣。
見此情景,貝雪想到了書畫家鄭板橋《道情》裡面,那充滿詩情畫意的一句,「老漁翁,一釣竿,靠山崖,傍水灣,扁舟往來無牽絆。」可眼前的二人,卻把這充滿趣味,充滿智慧,格調高雅的垂釣,當成了互相較勁的手段。
悵然的站在水榭,一眼望去。波光瀲灩中,朵朵盛開到極致的粉色蓮花,如迎風而立的凌波仙子,身姿楚楚,美不勝收。水面,擠擠挨挨的的圓型荷葉青翠欲滴,偶爾會躥出一條鯉魚,激起水珠無數,點點落在荷葉上,輕輕滾動中,閃爍著耀目的光芒。
這充滿生機和情趣的美麗景致,此時已吸引不了貝雪的興趣。她一門心思的想著,待會兒要不要照南翔的話去做。
水面的羽毛浮標動了動,右相臉上綻開了笑容輕呼「上鉤了」說著手握釣竿往後一甩,一條一尺來長的鯽魚摔在地上「活蹦亂跳」掙扎起來。旁邊有內監趕快上前將魚摘下放入竹簍。
「右相旗開得勝啊!」南翔看了看笑道。
他臉上滿是得意之色,嘴裡卻謙虛著,「皇上,俗話說先胖不算胖,後胖壓塌炕,這才剛開始,勝負仍未可知。」
接下來右相接二連三,釣上來好幾條魚。再看他,眼角眉稍皆是欣喜的笑意。而南翔坐在那裡半天,雖然一個都沒釣到,卻依然沉穩端坐,保持著一種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台的架勢。
這時右相不免有些納悶,忍不住問:「真是奇了,為何這麼久皇上一條魚都沒釣到,莫非是魚餌脫鉤了?」
「非也」皇上答的認真篤定。
「那是為什麼?」右相這時也來了興趣。
水波輕輕一動,皇上緩緩起竿。右相上眼一瞧,他的釣鉤竟比自己的大了三倍。掩飾不住滿臉的疑惑抬頭道:「皇上,你這是……」
「因為朕只想釣大魚。」皇上答的乾淨利落。卻隱含著只有他們二人才懂得的寓意。
右相眼中精光一閃,不以為然:「大魚一般很少到近岸淺水處,且多年生長的大魚刁滑成性,非常難釣。」
望著遠處的湖光山色,皇上的眸光深遂悠遠,片刻,沉聲道:「朕就是喜歡做有挑戰性的事情。」轉眸盯著右相,「朕不在乎眼前的利益。因為朕相信,只要有耐心,什麼樣的魚都能夠釣到。」
皇上在點他,在暗示,他聽的明白,連忙點頭:「是,皇上胸有溝壑,眼光獨到,微臣實在愚昧。」
南翔的表情依舊波瀾不驚,平靜的說:「不管怎樣,今日你贏了。」放下魚竿,他似乎隨意的問道:「近日朝廷大臣連名上表,說應該放開土地限制,准許百姓自由買賣,對此事,右相有什麼看法?」
「呃……」右相一邊斟酌一邊說:「我朝限制百姓將土地隨意轉讓,本是為了保障百姓的利益。不過,這政策放寬對急需用銀子的百姓倒也是一項便利,同時對朝廷的稅收也是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