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淡淡憂愁鎖清秋()
清澈純靜的嗓音伴著夜風花香,緩緩流入眾人心田。大家的情緒也隨著她裊裊婉轉的聲音迴盪起伏。她唱的淒美,頗有味道。有幾個抱著不屑態度的嬪妃停止了閒聊,還有口中正嚼著點心的文官也停止了咀嚼,大家都全神慣注的屏住呼吸。
一曲唱畢,鴉雀無聲,貝雪並不奇怪,不是她自負,而是她清楚他們定沒聽過這樣美妙的歌曲。見眾人發怔,她也不喚回大家,慢慢施了一禮,輕輕坐下。不知誰喊了一聲,「妙,實在是太妙了。」
眾人紛紛回神,當下讚美之詞不絕於耳。她看到了南翔的驚訝,馮昭儀的懊悔,在場人的崇敬,內心有些小自豪,面上仍保持著平和的笑。
宴席直開到二更天眾人這才散去。宴席上冷落了愛妃馮昭儀,皇上晚上自然會去她的雲暖閣以示安慰,貝雪也拖著自己疲憊的身子回了紫雲宮。
……
南翔果然守信,次日清晨便叫宮人送回了狐狸小墨。
它的腳此時已好的差不多了,一看到貝雪,那雙黑寶石般的眼睛立時放出亮光,並焦急的在籠子裡躥來躥去。貝雪忙命人將籠子打開,小墨跳出籠子,如見親人般,一下子蹦到她裡,小腦袋在她身上蹭來蹭去。
有暖流在她心中劃過,她歡喜的將小墨捧起,用自己的腦門頂著它的腦門笑道:「小墨好乖哦!對了,他們沒有虐待你吧?」
旁邊送小狐狸來的內監,臉色騰的一變,委屈道:「娘娘,皇上特意交待讓奴才一天三頓好吃好喝的照顧它,小的絕對沒有絲毫馬虎懈怠,可是它太多疑了,無論我們餵它什麼它都不吃。」
貝雪失笑,這小東西咋就這麼狡猾呢?剛才沒注意,這會兒心痛的又看看它,臉上屬實沒有多少精神頭。沉聲問:「它有幾天沒吃東西了?」
那內監嚇的臉都綠了,慌忙跪下叩首顫聲道:「回淑妃娘娘,有……有三天了。」
只是隨便一問,就把人家嚇成那樣,看來這尹淑妃確實威名遠播啊!知道不怪他,貝雪也沒追究。旁邊的寧露頗有眼色,忙吩咐小宮女去廚房拿魚。那小狐狸也只有貝雪餵它的東西,它才肯吃。
初入宮闈,貝雪對宮裡的一切事物都感到好奇新鮮。整天抱著小墨,讓寧露陪著她在宮中閒逛。而她傲慢輕狂,名聲在外,大家路上遠遠望見她便躲開了。實在躲不開,硬著頭皮行過禮,也隨便找個由頭閃人了,大家像躲瘟神似的躲著她,這令她鬱悶的都快內傷了。
……
這日午後,秋高氣爽,金色的陽光遍照大地。
貝雪身穿一襲鵝黃色羅紗長裙,懶懶的臥在紫雲宮桂花樹下的椅塌上。暖洋洋的空氣溢滿了絲絲香甜,她只用一支桃木祥雲簪,將滿頭秀髮隨意綰著。輕柔的裙裾從塌上瀉到地面,微風一吹,有零零散散的桂花紛紛飄落,當真是美人,美景,美不勝收。
不用辛苦工作,不用看老闆臉色,這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米蟲日子,除了不受人待見外,倒也樂得清閒自在。
這時有「悉悉索索」裙裾摩擦的聲音由遠及近。貝雪緩緩睜眼,見寧露手捧著黑色漆金托盤,上盛滿了新鮮葡萄。那葡萄子粒碩大,顆顆飽滿,掛著白霜凝著水珠,一見便令人垂涎欲滴。
將托盤放到旁邊的矮几上,寧露盈盈笑道:「娘娘,這是奴婢在上林苑中的葡萄園新摘的葡萄,你嘗嘗,可甜呢。」說著摘下一顆細心的剝了皮,遞到貝雪眼前。
張嘴吃下,酸酸甜甜,滿口生津。她心情大好,隨口招呼道:「別站著,快坐下,咱倆一起吃。」
寧露吃驚之餘,慌忙將頭低下,「奴婢不敢。」
她這才警醒,寧露在宮廷這種氛圍的薰陶下,禮儀尊卑觀念已經根深蒂固。就像自己吃東西有外人在場,總想禮貌的讓一下一樣。
所以也不強求,一邊吃著葡萄一邊絮絮道:「現在正是葡萄成熟的季節,還記得往年一到這個時候,我的母親就會買好多葡萄製成好喝的葡萄酒……」提到母親,她的話戛然而止,愁緒頓時瀰漫開來。想自己到這個時空也有一段時間了,不知道另一個時空父母現在怎麼樣了?
見她剛才還好好的,說話間臉色便難看起來,寧露擔心的問:「娘娘,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什麼。」她打起精神,勉強笑了笑。
「娘娘,你說的葡萄酒是用葡萄做的嗎?」寧露滿臉好奇的望著她。
「是啊」她意識到了什麼,反問道:「難道這裡沒有葡萄酒嗎?」
寧露想了想,撓撓頭,「奴婢在宮裡這麼多年,還從沒聽說過葡萄可以制酒。」
貝雪騰的站了起,興奮道:「葡萄酒又好喝又有營養,睡前喝一杯不但有鎮靜安神的作用,還可以美容養顏呢!反正閒來無事,本宮就釀些讓你們嘗鮮!」
這下紫雲宮可熱鬧了,她指揮宮女太監們摘葡萄,搗爛,加糖,封存,折騰了好一氣,最後封缸,放在了偏殿中的梧桐樹下發酵。看著三大缸未來的葡萄酒,貝雪別提多有成就感了。
是夜,有專門的宮女伺候她沐浴,幫她換上最細膩輕薄的絲綢睡裙。回到寢殿,她的神經一下子被那縈縈繞繞的淡淡馨香抓牢。頓住身子,急促的問:「今日殿中焚的是什麼香?」
寧露道:「龍涏香」
她脫口而出,「這香甚好,以後天天焚它。本宮累了,你們退下休息吧!」
宮人們退下,偌大的殿中只剩下她一個人。坐在梳妝台前,輕輕閉上雙眼,深深吸著那泌人心脾的香味,一遍一遍就像永遠都吸不夠一樣。不知不覺,思緒隨著縷縷芳香,飄蕩到了林中的那個雨夜。
樹枝搭建的小小窩棚,為他們擋風遮雨,自己和他離的是那樣近,他衣服上的香熏和現在殿中焚的熏香一模一樣,不過再怎麼像卻還是少了點他身上特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