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翌日清晨,尖叫聲音打破了整個柳府的寂靜。
「老爺,老爺,不好了」無論是哪個正在熟睡中的人,都會被這個尖叫的聲音給吵得無法入眠,奔走的聲音更是有些跌跌撞撞。然後,丫鬟們趕到了柳瑞康的房間門口,用力的敲擊著房間的門。
柳瑞康正享受著小妾的溫柔,但是這不識相的聲音卻一直縈繞著,終於他怒火沖天的下了床去開門。「一大清早的叫魂是不是?」
被訓的丫鬟現在也沒有時間去考慮他們的老爺是否正在怒頭上了,「老爺,小姐……小姐上吊自盡了!」
正在打著哈欠的柳瑞康根本就沒有聽清楚丫鬟說的究竟是什麼,「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趕快給我滾開,打擾老爺的休息……」
「老爺,大小姐上吊自盡了!」丫鬟哭著喊道,應該是用尖叫的聲音了。
「什麼?」這一次,柳瑞康總算是有些反應了,一下子就抓住了丫鬟的肩膀,「你說什麼,艷兒我的艷兒她怎麼了?」
「嗚嗚,老爺……小姐小姐她上吊自盡了……」丫鬟泣不成聲,一大早的去還珠院伺候柳非艷梳洗,但是打開門的那一霎那,她就驚呆了,衣衫不整的柳非艷直直的掛在了懸樑之上,兩眼卻沒有合上。
沒有再多的猶豫,柳瑞康和丫鬟一起趕往還珠院。在還珠院伺候的所以的丫鬟一個個哭泣著,很快的,柳非艷上吊自盡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柳府,自然也包括即將離開的問情幾人的耳中。
「什麼?她自盡了?」雲湛吃驚的差點掉下了手中的包袱,然後就朝著還珠院的方向趕去。
問情和無殤也迅速的趕到了,但是問情還是一如既往的表情,無殤就更加不用說了。他們到達的時候,柳瑞康正在看柳非艷留下的遺書,她的半張臉被毀了,又是睜著眼睛,所以沒有人敢去看她那個樣子一眼。
遺書上寫著這麼一句話:最恨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今日柳非艷為愛自毀容貌,以死明志,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將我棄之不顧之人!
只有這麼一句簡單的話,卻表達了柳非艷的恨意,很明顯是針對將她拋棄之人。柳瑞康兩手發抖,隨即就將視線轉移到了問情的臉上,「是你,葉文箐,你是殺人兇手,是你逼得我艷兒自盡的……」眼睛頓時像雄獅一樣,想要將人生吞下肚。然後,他就真的像瘋了一樣的向問情撲上去。
無殤手快一步的將問情帶到了一邊,而用了少許的內力將柳瑞康震開。「你們……你們害死我艷兒,現在竟然想要殺人滅口,我要報官將你們繩之以法……」柳瑞康怒火沖天的吼道。
也在這時,又一個人出現了,從她額上密密的汗珠可以看出來她是跑過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柳非靜。「爹,發生什麼事了,姐姐……姐姐她到底怎麼了?」她焦急的詢問道,然後就看到了床上橫躺女子的身體,像失了魂一樣的向她走去。「這……這怎麼……怎麼可能,啊」越靠越近,她看到了柳非艷那血肉模糊的臉,嚇得幾乎跌倒在地。
不過,柳非靜還是堅強的往柳非艷的屍體旁走去,柳非艷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紅得嚇人,但是柳非靜卻還是這麼靠近了。「姐姐?姐姐……」她無聲的留下了眼淚,從在府外的時候她就已經聽到了傳言,也沒有想到這竟然是真的。
「老爺,官差大人來了」一個家丁報告道。
柳瑞康瞬時間又將視線轉移到了問情他們身上,「我要你們為我女兒的死償命!」他兇惡的說道,手指著問情三人。
「爹?」柳非靜聽到柳瑞康的聲音立即又恢復了清醒,「這跟葉公子有什麼關係,你怎麼能……」
「你住口!」柳瑞康打斷了柳非靜的話,惡狠狠地瞪著她。「就是他們逼死了我的艷兒,艷兒在死之前還毀了自己的容,我要他們幾個給我女兒陪葬,要你們下去陪我的女兒!官差大人,快把他們抓起來」就在這時,八個官差也已經趕到了。
「爹,您不能這麼做啊……」柳非靜毫不猶豫的就衝了上去,攔在柳瑞康他們的前面,不想讓那些官差動手抓人。
「啪」柳瑞康一個巴掌摑在了柳非靜的臉上,「我跟你說過了,不准叫我爹。你這個吃裡爬外的東西,跟你那個賤女人的娘一樣,艷兒死了你很高興是不是,艷兒沒有得到的你就想佔為己有了是不是?快把他們抓起來!」
隨即,八名官差就真的向問情他們發動進攻了。問情在無殤的耳邊說了一句話,而後無殤的手很快,攬住了問情的腰,帶著她從昨夜進出的窗戶再次飛身離開。雲湛現在也沒有心思管這些事情,跟隨著問情他們一同離開了。
整個柳府現在陷入了喧囂之中,完全的已經低沉了。
在另外一邊,無殤和問情雲湛一起離開了柳府,但是很快的,全城絕大部分的官差都出動了,柳府的財勢還是不容小覷的。而有錢能使鬼推磨,柳瑞康是決心要將問情置之於死地的,所以現在全城轟動了。「皇城第一女」為愛瘋狂的毀了自己的容貌,並且上吊自盡,這件事情讓整個皇城都陷入了黑暗。
無殤沒有將問情帶到侯府,因為侯府也是官家之地,所謂官官相護,就算是獨孤默晨,府裡肯定也是有不善之輩。雲湛一直沉默著,他們幾個人一起到了山林之中,而獨孤默晨冷君傲和黑熾焰已經在等候了。
看到問情他們來到,等待的幾個人立即就到了問情的面前,「問情,柳非艷是真的上吊自盡了?」獨孤默晨首先發問,皇城之中滿城風雨,官府也已經下令通緝問情,看來這次真的是把事情弄大了。
「應該是吧!」問情回答的毫無緊要,彷彿一點也不在意。
「什麼叫『應該』,她已經死了!」雲湛忍不住的說道,聲音也是有些氣憤的。「這場悲劇的結果是你造成的,你是殺害了她的真正的兇手!」從晚上他就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太放任問情了,她要進柳府,他陪著她演戲;幫助她勾引柳非艷,又看著她在柳非艷的臉上雕花而沒有阻止,即使已經教訓了她,但是他還是會深感歉意,但是今天問情的反應又讓他有說不出的厭惡感。
問情看著雲湛,表情很淡,只是留著淺淺的邪魅的笑容。「我說過了,我只是在她的臉上雕了一朵花而已,根本就沒有要殺了她,你們也是親眼看到的,我離開的時候她還是活著的。」
「但是她卻是因你而死……」黑熾焰也激動地說道,「如果不是你先引誘了她,讓她愛上了你,然後又編造那麼的的謊言欺騙她,毀了她的容,她會自盡嗎?她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問情,是你親手殺了她!」
「所以呢?」問情依舊是雲淡風輕,雙手環胸,悠然自得。
「是你的錯你就應該承認,」冷君傲也站了出來,他很想站在問情這一邊,可是他的心卻叫他遠離,不能放縱她。「你該為她的死而感到內疚,雖然她是一個令人髮指的女子,但是你沒有權利結束她的生命!」
冷君傲的話在場的其他人都很贊同,問情應該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認識自己的錯誤。
然而,問情卻只是邪魅的笑了,「別說她不是我殺的,就算真的是我殺的那又怎麼樣?你們這裡的幾個人難道說沒有親手殺人嗎?為什麼你們就不會為死在你們手下的那些人而內疚?你們就要權利結束他們的生命嗎?」她的聲音到後來只能聽聞那種寒冷,她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卻也是一個跟她所做的事情相比更加真實的事實。
問情的話讓幾個人都頓時沒有話說,死在他們手下的人何其之多,但是他們從來就沒有內疚過。「我們殺的人都是一些該殺的人,而你是殺了一名無辜的女子……」獨孤默晨第一個反駁道。
「那我想請問你們,什麼是該殺的人,什麼又是不該殺的人?」問情的冷淡已經是顯而易見了,除了無殤以外,其他的人都覺得她有些陌生。「那個女人殺了那麼的男人,而且她也是殺手門的人,說起來她就是殺人狂魔,難道這種人不應該殺嗎?」她反問他們,依舊是在陳述事實,但是卻越來越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跟他們解釋那麼多,這不應該是她會做的事情。
「你這是強詞奪理!」雲湛一把拉過了問情的手臂,「你根本就不是我妹妹,她永遠也不會像你這麼殘忍!」
問情看著雲湛的眼睛,看到了他眼底的傷痛與難過,她不知道從人的眼裡可以看到這些,但是今天她確確實實看到了。「我做我自己的事情,本來就跟你們沒有關係!」
這句話不僅深深地刺痛了雲湛,更讓其他的幾個男子為之心寒。雲湛緩緩的鬆開了問情的手臂,「問情,你是問情而不是我的依兒。你們兩個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我看錯了,也失望了。你身上的痕跡是一個錯誤,如果你是這麼殘忍的活著,我寧願依兒已赴黃泉!」他漸漸的往後退,轉過了身去,「從今天開始,依兒已經死了!」他留下了最後的一句話。
「雲湛王子!」獨孤默晨喊了一聲,那種男人的傷痛男人可以體會得到,是真正的心痛。
「問情,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告訴我?」黑熾焰也很痛苦,他低著頭看著問情,說不出的難過,就像心裡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劍。
冷君傲沒有再說什麼,他最後看了一眼問情,然後轉過了身,就當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她!
「問情……」獨孤默晨淡淡的開口,然後就將懷裡的東西掏了出來,遞到問情的面前。「以前我會在看不到你的時候看這個,可是現在真的沒有必要了,已經沒有必要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那個問情給他的放大鏡塞進了她的手裡,獨自的離開。
每個人的眼神都透露著那種無可言語的傷心,她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了,對她來說,這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就在獨孤默晨離開後,黑熾焰也離開了,就像昨夜一樣,一個個都離開了。
「為什麼他們的眼睛裡有著不一樣的東西?」問情問道,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旁邊的無殤。
「因為他們在乎你!」無殤抱著自己的劍,淡然的說道,依舊如昨,他是唯一的一個留下來的,也是唯一知道問情目的的人。
「在乎我?」問情側過臉看無殤,彷彿他說的是外星語,那是她從來就沒有接觸過的詞語,也是第一次聽到這陌生的詞語。
無殤放下了劍,「他們不想讓你的手沾滿血腥……」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說出來離開的幾個人的心思。因為問情在他們的心裡都佔有著不可比擬的位置,所以他們都很在乎她,血腥的殺人這件事情不應該被她做,更不想她只是貪圖一時的享樂而取走一個人的生命。但是,問情的不承認錯誤也讓他們對她更加的心痛。
「沾滿血腥……」問情念著這幾個字,看著自己的手,想到他們幾個人的表情。很奇怪的一件事情,為什麼她只是雕了一朵花他們就會那麼在意,如果她真的動手直接把柳非艷殺了,她很好奇他們會做些什麼?
無殤看著問情,她不會為自己解釋什麼,他也沒有打算告訴他們什麼,也許這個誤會會持續很長的時間,也許一輩子也不會有人知道,但是總有一天,真相應該會浮出水面。
「她是被人殺死的!」無殤忽然說道,其他的人與他無關,他也不應該去想太多了。
「你也看出來了?」問情很快就讓自己從迷魂之中恢復過來了,臉上浮現了邪魅的笑容。
柳非艷的「自盡」弄得滿城風雨,官榜四處橫飛,只一人畫像問情。只不過官榜的名字就是當初問情編造的那個假名:葉文箐。
夏瑾麟和鐵戰二人再次到達皇城大街之上,四周到處貼滿了官榜。夏瑾麟走向前去,看看到底是誰有此能耐竟然出動刑部的人追拿這個兇手。照現在的樣子看起來,這個兇手恐怕是十惡不赦之人。
「公子,您看」鐵戰是走在夏瑾麟前面的,因為要替他引一條路,可是在他看到畫像上的人的時候,就徹底的蒙住了。
夏瑾麟看到畫像上再熟悉不過的面孔,手中的摺扇直直的就掉到了地上。葉文箐……葉問情……「捉拿:殺害柳府千金兇手葉文箐,賞金萬兩黃金!」官府的發榜,但是是柳府的賞金,只為了捉拿畫像上那個依舊帶著笑容的人。
「公子?」鐵戰看到夏瑾麟的驚心,有些無力,立刻就扶住了他。「公子,您先別擔心,可能不是雲依公主,上面的名字不是一樣的……」他很想這麼說服夏瑾麟別擔心,但是畫像上的人卻很真實。
「這……怎麼可能?問情……」夏瑾麟喃喃自語,他已經多次出宮尋找問情,但是問情並不在侯府,今日,不想卻見到了這樣的情景。問情,她怎麼可能會是殺人兇手?
「這張畫像畫的一點也不相像!」旁邊忽然有熟悉的聲音響起,夏瑾麟看過去,卻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可是,這種面孔下面的人恐怕就不是她現在的這個樣子了。她和夏瑾麟相對視了,然後露出她獨家的邪魅笑容,伸出手搖搖,跟夏瑾麟示好。「嗨,小麟……」身邊那個長著鬍子冷漠的人不用說自然就是她的跟班了。
聽到這個聲音,這種語調,夏瑾麟和鐵戰兩個人都呆住了。「問……」夏瑾麟剛喊,卻發現這裡人多,如果就這樣曝露了問情的身份,那她肯定是會被抓起來的。「兄台,我們借一步說話!」他難掩內心的激動,只能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好啊,我剛好餓了!」問情雖然換了張臉皮,可是說話一點也沒有改變,這種陌生的臉讓她在這個皇城之內依舊行動自如。
於是,四個人就一起到了一件普通的酒樓,問情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點菜。
但是,夏瑾麟更加焦急的是問情關於殺人的這件事情。「問情,那些官榜到底是怎麼回事?上面的那個『葉文箐』是不是你?」
「應該是吧,不過,那個人畫得像的確不怎麼樣!」問情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好像成為通緝犯的她根本就不是什麼值得讓她操心的事,也好像根本就是與她無關的一件事。
問情的話讓夏瑾麟更加的擔心了,「怎麼會這個樣子,你怎麼會成了殺人犯?」他盡量的壓低音,以免隔牆有耳。
「我也不清楚……」問情雲淡風輕的說道,然後就自在的吃東西。
「柳府的千金真的是你殺的嗎?」夏瑾麟提心吊膽的問道,他希望問情不是兇手,因為在夏寰國的律法之中,庶民之間殺人是要償命的,但是他不想看到問情有任何的意外。
「我沒有殺她!」問情說道,這讓夏瑾麟稍稍的放鬆了一口氣,可是接下來她又補充了。「我只是用刀在她的臉上雕了一朵花而已!」
「噗」夏瑾麟把剛喝到嘴裡的茶水全數又噴了出來,不過好在問情閃得快,否則現在她就是一隻落湯雞了!「問情,你……」他怎麼也不會相信問情會用刀在人的臉上劃上傷口,更何況現在她說還是雕花,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問情理了理衣服,拿著夏瑾麟的袖子就擦被他噴濕的桌子。「小麟,以後喝茶要注意一點,對著人亂噴,可是很不衛生的一件事!」她還開始數落夏瑾麟的不是,等到把桌子上的水漬擦掉以後,才又重新開始繼續吃東西。
「問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夏瑾麟都快急出心臟病了,問情還一直在那裡吊人胃口,好像非要把人急死不可。
「具體的情況還不太清楚。」問情直接的說道,卻讓夏瑾麟有了想吐血的衝動。
「那你們現在住在什麼地方?我去侯府找過你,但是你都不在!」夏瑾麟有些擔心的說道,不管問情到底是不是雲依,他都想要見她,而且是不可克制的,即使在睡夢中,他也會想到問情的臉。
「這個問題也蠻嚴重的,說實話,客棧的床還真是沒有在柳府的時候舒服!」問情忽然不對題的說道,而且還直接又把柳府給牽扯出來了。不過,她說的這句話,可是帶有十足的諷刺的意味。
夏瑾麟想現在就摀住問情的嘴,這裡這麼多人,她還提到柳府,難道就不怕被那些貪財的人給抓起來?
「小麟,我還沒有問你,你到侯府找我做什麼?」問情問道,她對霍向傑沒有好感,但是至少還能和夏瑾麟有些接觸,勉強的可以接受。也許她之前說的,雲依是她在這個時侯的替身,也許還會給她一些什麼印象吧!
「我……」夏瑾麟的臉忽然就紅了起來,不敢直視問情的眼睛,難道要他說是因為思念所以才出宮來找她的嗎?
「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發燒了?」問情一眼就把夏瑾麟的「症狀」說了出來,卻讓他更加的臉紅。「我幫你看看好了!」說著她就要去給他把脈。
「不用了,我沒事!」夏瑾麟在問情要接觸到他的手之前趕緊收了回來,擔憂的心也完全被害羞所取代。
問情覺得夏瑾麟很奇怪,於是看向鐵戰,只不過鐵戰性格跟無殤差不多,都是木頭,所以也看不出來什麼。
「問情,既然你們現在不知該到什麼地方去,不如……」夏瑾麟提議了,只是不久的將來還會發生什麼事,是沒有人能夠輕易地預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