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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79章 太嫩了 文 / 八聲甘州

    第579章太嫩了

    送走了鄒難,安然站在窗邊,靜靜的看著新華社香港分社的車轉過爬滿青籐的矮牆,駛出自己的莊園,心中卻是總覺著哪裡有些不對,卻又始終想不出來。

    待到院中再次安靜下來,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安然撐著頭依舊在窗前發愣,他想找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房門輕輕敲響,隨後樂凌在門外問道:「安然,叔叔阿姨要去維多利亞港看看,問你要不要一起去?」

    他的女人現在對安樹和衛蘭,都是按照安然的輩分喊著叔叔阿姨,樂凌這麼喊也算是中規中矩,她比安然大不了幾歲,叫叫很正常。可是薇薇安和林安卉這麼叫真是有點為難她們了,畢竟曾經都是相識,是以她們兩個極少願意和安然的父母碰面,實因是稱呼上有些尷尬無法出口。不過單獨在安然面前,她們這般喊喊還是很順暢的,自己男人的父母不喊叔叔阿姨又能喊什麼?

    「維多利亞港?和他們說,我一會就到。」安然想了想轉回身,邁步正要出門,不料一眼瞥見茶几上兩張金燦燦的請柬,不由得愣了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安然忍不住苦笑,苦笑最後變成了放聲大笑,他笑自己的幼稚和天真,自己真的是太嫩了,和這些整日在陰謀中打滾的人們相比,嫩的一塌糊塗、無可救藥。

    難道不是嗎?

    回想一下方纔的交鋒,這才發現鄒難老謀深算,談笑間便獲得了所有想要的東西,前後三件事情一件都沒落下,無論是送請柬還是收購南美洲的油礦,或者是他最關心的香港問題,有哪個沒有得到肯定的答覆?看看時間,安然歎息一聲,前後還沒有用到一個小時,自己便心甘情願的把對方想知道的東西說了個十之**,甚至在送別之時心中還有幾分內疚,覺得對不住鄒社長,因為自己說話太含糊其辭,還隱瞞了最重要的東西沒有告訴對方。

    自己真不是一個混官場的料啊,幸運的是,自己也從未想過要從政……

    安然感慨著走到茶几前,將兩張請柬拿了起來,端詳一下放下一張,另一張持在手中出了門。能坐在會展中心的主席台下,親眼目睹米字旗降下,五星紅旗升起,或許是每一個中國人的願望,安然相信父母一定願意親身去見證這個時刻。最初拒絕這兩張請柬,並不是因為他真的如自己所說,不願意去會展中心目睹那個時刻,而是不想欠下鄒難的人情。可現在該說的都說了,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真是太嫩了!安然一搖三晃的下著樓,嘴裡還在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語,這一次他接受的教訓必將銘記一生。要是記不住今天的話,說不得哪天被人賣了還要幫著數錢呢。安然覺得自己很傻很天真,可這只是他自己的看法,鄒難卻不這麼看。

    每個人看事情的角度不同,得到的結論也各有差異。安然知道自己兩世為人,算算年齡也是四十出頭,說是飽經滄桑一點也不為過,可鄒難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他只知道安然今年才是剛剛二十歲,才是一個兩個月後才上大三的學生,這樣年輕的一個人,在自己用盡了手段之後,還不能得到完整的答案,已經太令人咄咄稱奇。安然覺得自己已經做出了太多讓步,鄒難卻認為沒有達到既定的目標。在最重要的香港問題上,安然並沒有被他說服,更沒有給出任何的解釋,如果說有收穫的話,那就是知道了金融風暴一定會向香港襲來。

    鄒難可不是等閒的人物,在中英談判中他是當之無愧的主角之一,歷經無數國際事務談判磨練的他,竟然在手裡握有強大底牌的時候,還不能在一個年輕人身上取得最滿意的結果,他不能不高看安然好幾眼。及至日後在他給國家領導人的報告中,對安然也是倍加讚賞,稱讚他目光長遠,思維敏銳,性格沉穩,有大將之風……

    當然,這個報告安然肯定是無緣得見的,如果能夠看見的話,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臉紅。

    秒針滴答滴答在每個人心中跳動,時間永遠按照他既定的軌跡向前流,只是在這個時刻格外的顯得慢些,因為人們的心情太焦急。

    終於,漫天的焰火騰空而起,遮蔽了天上的繁星。零點鐘聲敲響的時刻,歡呼聲震耳欲聾,壓過洶湧的波濤聲。從這一秒種開始,一個離別祖國九十九年的遊子,回到了母親的懷抱。在這一個晚上,無數人徹夜難眠,無數人通宵達旦的吶喊狂歡,用自己的全部熱情抒發內心的喜悅和自豪。

    安然已經忘記了白天的芥蒂,和每一個普通的市民一樣,投身到熱烈的歡慶活動之中。他最後還是沒有去那個莊重嚴肅的場合,穿著整齊的禮服參加令人永生難忘的儀式。他覺得只是一個草根,從前是現在也是,很不喜歡站在衣冠楚楚的人群中,彬彬有禮相互說著有風度但是沒營養的話,用禮貌的掌聲慶祝今天這個節日。和這種場合相比,安然更習慣站在金紫荊廣場上看著大屏幕,穿著t恤沙灘褲聞著汗味在人群中雀躍,擁抱身邊的每一個人。

    樂凌淡淡的微笑,望著人群中忘形呼喊的男人,她喜歡安然的這種習慣,這樣的他才是樂凌心中最完美最真實的依靠。

    這個夜,連空氣中瀰漫的喜悅,海面上魚兒也在狂歡。

    一夜的盡情歡唱,直到天明,安然徜徉在街頭不歸的人群中,感染著許久不曾經歷的感動。一個通宵未眠的他,一直走到腳上發麻,這才意猶未盡的乘車回家。即便是回到了安靜的家中,仍沒有入睡的心情,內心的澎湃一時半會怎麼能夠平復?

    這種源自於內心最深處的激動,一直延續到下午,延續到睡夢中,延續到凌晨的機場。

    時間苒苒而過,一天的工夫不過彈指揮間的事情,相聚的背後必然是別離。父母很感傷,和他們相聚了不到半月的孩子又要出門了。每一位父母都不會捨得孩子們的離開,可是他們又不得不放開手,注視著已經長大的兒女遠去的背影。

    香港國際機場跑道上的叮嚀囑托,最後承載在逐漸遠去的夜航燈上,安然走了,乘坐著印著未來基金名字的專機,飛向遙遠的大洋彼岸。與之一起離開的,有永遠站在他身後的樂凌,還有昨天才匆匆趕回香港參加回歸晚會的薇薇安。

    「回去吧,他自己的路,讓他自己去走。」安樹摟著妻子的肩膀,不住的勸說著淚流滿面的髮妻。

    衛蘭點點頭,但是淚水始終無法抑制,每一次孩子的遠行,都會帶走母親的牽掛。

    「這小子現在出息了,不用我們再操心,回家吧,他說的事情我還要趕回去辦,好幾千萬的股票呢,要不及時拋掉,損失可大了。」男人的思維和女人總有些差異,衛蘭關心的卻和安樹所思所想根本不是一碼事。

    沿著警衛森嚴的通道向外走去,衛蘭忍不住責怪道:「你就知道股票,兒子的大事一點都不上心,你看薇薇安和安然之間會不會也有點什麼,我總覺得他們兩不對勁。」

    「老太婆管那麼多做什麼,他自己的事情讓他自己去處理,你就是想管也用不上勁。戀愛自由你知道不,好的父母是不會干涉孩子的感情問題的。我們還是多操心一下自己的事吧,等這次把股票全拋了以後,咱們兩出去旅旅遊怎麼樣,去英國法國,像安然說的那樣環球旅行,趁咱們兩還能走得動的時候。」

    「我是他媽,我不管他誰還能管?」衛蘭很不甘心被剝奪過問兒子婚姻大事的權力,這是她最在意的。

    兩夫妻小聲的爭吵著,卻又依偎在一起片刻也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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