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這一夜(1)
當亞洲紅日昇起的時刻,北美的天空恰好是銀白色的月光灑遍大地。
安然坐在酒店的天台上打著電話,有一聲每一聲的應著對面的北京李,心裡掛念的卻是紐約。
日本股市已經開盤了,今天注定是腥風血雨的一天,一切勝敗都在今夜。按理說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安然和林安卉精心布下的局,應該穩妥放心才是,可事到臨頭時終究還是放不下,一刻沒能聽見好消息,一刻都提心吊膽。
這一次又是一場驚天動地的賭博,整個未來基金不說賭上了全部,也算是壓下了莫大的重注。五百億美元中大部分並不是安然的錢,而是那些信任未來基金能力客戶的資金,如果這一次失敗了,那麼未來基金首先要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投資者們的贖回狂潮。
勝者生,敗者死,這是金融市場永遠不變的定律。當然,這個勝敗並非日常操作中那種偶然失誤或者短期虧損,而是數額驚人的巨虧,或者是整年報表中的報虧。
北京李很嘮叨,安然哼哼哈哈的應著,這個時刻他覺得這種嘮叨是一種好事,起碼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能夠平復心裡的緊張情緒。
李保國說的事情有喜有憂,但總的來說,加裡曼丹島上的情況還是很順利的,最多是被印尼的官員們多敲詐了一點小錢罷了。太平洋礦業的員工問題已經解決了,香港難民營裡遷居了三萬多人去加裡曼丹,國內的招工也取得了重大的突破。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在太平洋礦業再次提高的薪水誘惑下,整整7萬人正分批踏上輪船,遠渡重洋奔赴南洋的島嶼。
要說起來,所謂的高工資也不算高。一年六萬的工資,每個月也就五千人民幣,相當於六百美元一個月,和歐美或者日本的工資相比較還差上一大截。不過也幸虧是僱傭工人出國工作,否則的話,這種超標的工資待遇不可能讓國內官員們通過的。
說到這個的確是很可笑的事情,安然同學聽說過一種傳聞,據說改革開放初期,第一批外企進入中國的時候,給工人按照略低於歐美的標準開工資,可是我們的管理者不幹了,你們這是在用金錢腐蝕我們的人民,給他們夠溫飽的工資水準就夠了,否則,我們不能保證你們的利益!資本家當然是樂意的,原本是因為礙於面子和本國法律的制約才給出高工資,可這個天朝的官員竟然牴觸高工資,那正中下懷,給出略高於當地標準的工資,據說這便是低工資的原委。也許是因為僕人們擔心主人們有錢就變壞,怕淳樸的勞動者被金錢引誘得墮落,這種如父母般的關懷讓萬千大眾感激涕零,後來的事實證明了領導們的前瞻性,人窮志短的中國人一如既往的溫順如綿羊。
和李保國談工作慢慢變成了閒聊,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肯定包括和朋友在一起吹牛侃大山的歲月。安然倒是由國內的低工資聊起了另一件事,那就是中國的汽車為什麼總是比外國的貴。
有一件事或許可以說明些什麼,桑塔納剛引進中國的時候,德國大眾公司開出的指導價是6萬多rmb,結果此價格報到國家計委,當即給駁了回來,答覆是不符合中國國情。然後第2次報價是8萬多,又給駁了回來。如此幾次到了最後,一輛普通版桑塔納的價格,居然是連德國大眾的管理自己都不敢相信的18萬多rmb,而這個價格成功的通過了。
當然,這也只是傳聞……會聊到這個,是因為安然在上海的地批下來了,那一塊位於浦東面積為2.3平方公里的土地,未來中國集團用1億1千萬的價格買了下來,50年的使用期限已經足夠了。未來中國集團和上海市政府簽訂的協議中,買下這塊土地的交換條件是必須建設三個高新企業,這一點安然自然的一口答應的。
其實很多人都不明白,安然為什麼如此癡迷於土地,浦東這麼大面積的土地拿來做什麼用?又不准用做商業用途,也不能蓋住宅樓出售,不能理解這一點的人中,不乏未來中國集團的高層幹部。安然怎麼想的,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多做一點,讓所有給自己工作的人過得好一點,僅此而已。不能蓋商住樓,可以建設員工的宿舍;不能發高工資,可以在低工資的基礎上發高福利;可以建設企業內部員工子女的學校,小學中學都可以免費,大學如果能建又何嘗不可?
在國內做企業,安然沒有想過要賺多少多少錢,至少沒有想過如何壓搾員工的血汗。他本就是一個被壓搾了許久的人,一個三無草根出身的杯具人物。安然不是上帝,但是他願意盡自己的能力去影響一些人,希望能改變更多的杯具人生。
中國人的勞動本就不應該如此廉價,只是被某些人刻意的壓制得廉價罷了。
牢騷過後,面對的還是現實。有些只能是朋友間說說便過了,不這樣又能怎麼辦?如果做得太多,更大的可能是有人會讓你什麼都幹不成。
「老闆,太平洋礦業集團保安部成立的事情,中加裡曼丹省政府已經批准了,印尼國防部也審核通過,但是規定我們的保安部不允許擁有超過重武器,槍械不允許帶出礦區。另外他們還準備在我們的礦區增設警察局,這一點好像是底線。」
安然笑道:「這個你看著辦,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讓我滿意。」
李保國嘿嘿笑了幾聲:「那你得給我一筆特別費用,只要有錢在印尼就沒有辦不到的事情。說實話住在這個見鬼的地方,沒有自己人守著晚上睡覺都睡不著。現在礦區裡已經有四萬多人了,可是採礦場還剛剛開始建設,今年應該是不可能投入使用的,這麼多人該讓他們做些什麼,難道就白白的發工資養在這裡?」
「先組織一個護礦隊,然後男人們先去修路蓋房子,這種事情別說你想不到,太平洋礦業現在的管理層也不少人了,還需要問我嗎?」安然一眼就看穿了李保國的小伎倆,他無非是想在老闆面前叫叫苦,然後再表表功。或許北京李真正的目的只是和大老闆多扯上幾句,讓老闆獲得更多自豪感,這是一種高層次的拍馬屁手段。
「好了,我不跟你廢話了,先這樣吧。」安然適時的掛上電話,因為樂凌在不遠處不住的做著手勢,似乎有個電話要他接。
「誰?」安然走過去問道。
樂凌把電話遞了過來:「薇薇安小姐的電話。」
「哦。」安然舒了口氣,他真的爬這個電話是林安卉打來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很有可能會是日本那邊出現了意外。
「亞v姐,你找我?」
「嗯,電影拍得怎麼樣?一直想過去探班,又怕你不方便。」薇薇安的聲音永遠是柔柔的悅耳動聽:「我看見你的新聞了,每份報紙雜誌的頭版上都是你,那頂帽子很帥,在哪裡買的?」
安然苦笑:「前幾天,準備外拍之前在拉斯維加斯的大街上隨便買的,帥談不上吧,唯一的優點就是大,能遮住半張臉。」
「你看了那些媒體的報道沒?他們說的真是……」薇薇安似乎在找著合適的話來形容,可惜想了一會還是尋不出:「你和安吉麗娜朱莉之間的關係出名了,我看見好幾張照片角度拍出來正好,他們說你拍這部電影是為了提攜女友,哈哈。」
「他們只關心這個?」安然奇怪的問。
「當然不是,是我關心這個。」薇薇安嬌笑:「他們把你吹上了天,嗯……現在隨時在大街上買任何一份報紙,都能看見你。不過這樣也好啊,起碼不會再有人說你的女孩,也不會有人說你是白人或者黑人。」
「唉……」安然歎氣:「我很不好,整天被人當猴子看,感覺糟透了。而且我很擔心以後不用出門了,昨天看電視,竟然發現那麼多電視台也在播這些無聊的東西,竟然鳳凰衛視也把我當成了主題沒完沒了的放,許鎮濤太不仗義了。怎麼說我也是老闆,一點面子都不給。」
薇薇安聽著安然的抱怨樂不可支:「誰叫你太能幹呢,媒體的原則就是老百姓喜歡看什麼它們就播什麼,收視率永遠是第一位的,許先生也不過是順應潮流罷了。我相信你肯定早就通知過他,讓他拍記者守在拉斯維加斯等著拍你吧?」
「嗯,反正這次是躲不過去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安然厚顏無恥的說道,才一會的功夫就忘記了自己剛才沖天的怨氣和對許鎮濤的控訴。
「你呀!」薇薇安嗔怪一聲:「對了,我有個事情要對你說,有個人打電話給我,想要安卉的電話號碼,我聽得出他似乎對安卉有些好感,你說要不要給?」
安然大訝:「誰?」
「董青的哥哥,董舒天。」薇薇安的語氣很有些怪異,安然頓時無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隔了好一會,安然這才答道:「你給一個安卉洛杉磯的電話給他吧,等會再給安卉打電話說一下這件事情,讓她安排秘書擋住董舒天的電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