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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4章 和自己一樣年輕的父母 文 / 八聲甘州

    第4章和自己一樣年輕的父母()

    迷迷糊糊的,安然被外面的喧鬧聲吵醒。閉著眼睛,心臟劇烈的跳動著,耳朵盡力的分析著外面的聲響。可千萬不要是夢,千萬千萬。安然到現在還不敢完全相信,重生這種事情會落到自己頭上,這可比中五百萬的大獎難了無數倍。

    各式各樣的方言響著,嗯,炒菜的聲音,東家長西家短,男男女女的說話聲,呵斥孩子們的叫嚷聲,還有登登登小孩子在樓梯上玩耍的聲音,沒錯,這就是自己記憶中的少年時代。

    安然悄悄的睜開眼睛,很慢很慢,慢到心慌。

    還好,從那陳舊窄小的窗戶可以看得出,現在絕對不會是2010年。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也不知道幾點,不過聽外面的響動,該是六七點鐘。安然呼了口氣,撐起身子坐了起來。小胳膊在空中揮舞著,做了兩個擴胸運動,雖然還談不上有胸肌。

    可以確定了,自己重生了。安然的心再次澎湃,不需要小心翼翼,放肆的洶湧著。鄧麗君的笑容依舊,小男孩模仿著,露出細細白白的牙。

    「安然,出來吃飯啦!」房門外傳來熟悉的喊聲,年輕的母親敲著門叫著自己的兒子。

    安然跳下床,「哦,來了。」聲音微微有些沙啞,淚水的痕跡不曾徹底抹去,就又有了重蹈覆轍的前兆。男孩忍著激動,站在黑暗中醞釀著,控制著不讓自己失態。

    「安然快一點,今天有你最愛吃的紅燒肉,媽媽先下去了啊。」

    聽著外面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安然拉開房門,只看到一個飄忽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

    廚房很小,15瓦的白熾燈泡很昏暗,小小的方桌靠著牆放著。兩盤三碗桌上擺得整齊,媽媽的布著筷子,爸爸在爐子前面鼓搗著。小男孩站在小小的廚房門口,有些不敢踏進門。

    「傻兒子,今天是怎麼了?」媽媽上前把男孩拉進懷裡,手掌貼著額頭:「還好,沒生病。」

    「咱們兒子身體好著呢,下午我回來的時候就看過了,估計的上課累了,犯困。」爸爸沒回頭,放下手中的東西拍拍巴掌。

    「吃飯嘍!」媽媽牽著兒子,去廚房外邊水龍頭上洗著手,猶自不放心的問:「小然,你身體沒不舒服吧,是不是今天累了?」

    「嗯」男孩低低的應著聲,媽媽真的好年輕,爸爸……沒看清,不過不用看也知道,和自己重生前差不太多的年紀,能老到哪去?

    真的有點不適應,三十歲的成人思維遇見了三十多歲父母,安然一下真不知道怎樣去面對,直到坐上了飯桌,他還是沒有完全調整好狀態。

    大海碗已經堆得很滿了,母親還在不停的往裡面夾著肉。雖說八十年代已經不至於餓著人,可有肉吃的日子還是不太多的。

    「兒子,多吃點,早點長大。」爸爸看著安然大口吃飯的模樣,眼睛都笑的瞇成一條縫。天下最無私的只有父母,他們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愛一口氣全部放在孩子的身上。自己就算再節省,在孩子身上絕對花錢絕對不會有半點猶豫。

    「兒子,今天在學校裡怎麼樣,老師講的都能聽懂嗎?」

    母親衛蘭也是一名老師,不過不是中學老師,而是江南機械廠子弟學校的小學教師。說起這個職業,她也算是女承父業了。安然的外公解放前是清華大學畢業的高材生,解放之後回到江東省會應天市一中的校長。文革的時候因為家庭出身不好,再加上臭老九的職業,老人備受煎熬。

    文革過了不久,還沒等摘掉右派的帽子,老人家因為過去那十年的摧殘一病不起,早在八十年代初就闔然去世。外公的去世後,安然的外婆沒過多久也去世了。從此作為獨生女的衛蘭再沒有直系親人,只有丈夫和寶貝兒子,成為她感情的全部寄托。

    「上課要認真聽講,下了課也要出去活動一下。老媽就指著你考北大清華爭光呢。」母親咯咯的笑聲,摟著兒子的小肩膀。這是衛蘭最大的願望,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像他的外公一樣,成為一個有知識的人。

    「兒子,別聽你媽媽的。你只要長得結結實實的,別總在外面惹禍就行了。」爸爸對媽媽的話很不以為然。小學畢業然後當兵分配到江南機械廠的他,從小就根正苗紅,祖宗十八代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貧下中農,鋼鋼的紅五類,向來不覺得書讀得多是什麼好事。自己老丈人算是知識分子了吧,記得自己剛結婚的時候要不是他帶著廠裡的同事去救,早就被紅衛兵給批死了。

    這是那個時代特有的烙印,自己學歷差距那麼大的父母能走在一起,不正是歷史造就的嗎?作為文革後誕生的一代人,他不想去質疑什麼,要沒有文革,自己都未必能存在這個世界。

    安然悶頭吃著飯,對父母的爭論不置一詞。將來的世界是怎樣他一清二楚,沒有知識是萬萬行不通的。要按著老爸的心思,讀完高中就回廠裡去當個工人,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就算重生前他都不幹,何況現在還是帶著作弊器回來的。

    「我吃飽了,回房間寫作業去了。」男孩一推飯碗跳下高高的凳子。他沒有什麼主動跑去洗碗的意識,倒不是不會,只是不習慣。要真那麼幹,非把父母嚇壞不可。

    「去吧去吧。」這是媽媽的回答。

    「急什麼,再多吃點。」這是爸爸的。

    樓道裡是有路燈的,很暗。男孩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告誡著自己:「低調,一定要低調。」

    安然的性格一貫如此,內心張揚外表沉默,嗯,典型的悶騷男人。沒辦法,這是從小養成的,經歷了三十年的洗禮,一輩子都無法改變了。

    父母起碼還要有個把小時才會上樓,吃晚飯刷鍋洗碗,和樓上樓下的鄰居們聊天說笑。安然小同學鋪開了厚厚的信箋,開始寫著重生後第一份檢討。這個是必須先完工的,不能讓最重視學習成績的老媽看到。

    檢查寫的很順,洋洋灑灑上千言一揮而就,先敘述了今天錯誤的產生經過,才闡述可能會造成的嚴重後果,聯想未來,展望過去,懷念革命偉人的高尚情操,表現出一個孩子的追悔莫及。

    這種東西他寫得實在不少了,從小學到大學不下百篇,實在是輕車熟路得很。寫完檢討書的小男孩小心的把信箋折好藏進書包,開始掏出書本寫家庭作業。

    初中一年級上學期的東西,對於大學畢業的人來說很簡單。語文、數學、英語,二十分鐘不到全部搞定,接下來的時間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未來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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