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臨安·東山·東山宗兵道十二宗,以宗主為首,少宗、智囊次之,然後是護宗使及部曲。
江東十二宗,東山宗可謂是個特殊的例子,本來每一宗派都是以大族為基礎,以大族子弟為宗主的候選人,但是東山宗卻是有能者居之,在當時以大族士族為正統的社會來講,不可謂不是一個突破了。
東山宗在臨安城南,因靠近東山而得名,此時天空陰霾盡除,一路上,石隱眾人行來,只見路上一片沸騰之聲,人潮湧動之間,歡聲震天。
東山宗,自然是在東山之上,眾人來到山腳下,高高的十一房牌樓之下,站著兩個二十來歲的男子。而牌坊的正中上,寫著「東山宗」三個大字。
石隱邁步說道:「在下前來乃是拜訪陸機先生。」
其中一人聽得陸機之名,又見到來者個個器宇不凡,忙拱手道:「幾位可有拜帖?」
石隱回道:「來時匆忙,未有準備。」
青老二在一邊說道:「這位可是堂堂歸遠侯。」
那人面色一驚,忙說道:「幾位請先等候,在下立刻通報。」說完,快步朝山上走去,轉移間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石隱對另一個人問道:「不知陸機先生在宗內是何職位?」
那人恭謹但是卻不無崇拜似的答道:「陸先生乃是我東山宗門首席智囊,宗門上下無不以其為尊。」
石隱暗自記在心頭,這東山宗門本來就是以陸氏大族加上一些土族組成的宗門,陸機能夠成為智囊,可見並不簡單。
片刻之後,便見那人帶著一個中年男子出現在山道之上。
這個中年男子面堂寬闊,威武十分,雙手修長而白晰,一看就是使劍的好手,而石隱看了一眼,則知道這男子不僅劍法厲害,而且內力也不錯,那雙異常白晰的手乃是練了東山宗門「白日決」的表現。
中年男子一出來,見到眼前四人,果然如同剛才所聞一樣,氣勢非凡,連忙快走幾步,走上前來,拱手欠身道:「東山宗護宗使陸會拜見侯爺和各位大人。」
石隱微微抬手,示意其起身道:「陸宗使多禮了,不知道可否帶本侯前去拜會陸機先生。」
陸會恭謹的說道:「陸大哥因為染病在身,不能親迎侯爺,特派屬下前來相迎,侯爺和各位大人請。」說完,轉身在前面帶路。
東山並不高大,山道亦不見險惡,人走在山上,空氣中傳來淡淡的青草味,讓人心情輕鬆十分,一路之上,能見到不少英挺的持劍弟子。
待到走到山頭之上,卻見入眼處一陣平坦,這山上竟然修了幾百丈方圓的建築來。
進了東山宗門,陸會帶著五人到了後院的大廳裡,招了個小童砌好茶,說道:「侯爺和幾位大人再這裡先歇息一下,在下去請陸先生來。」
石隱則說道:「護使不必多禮,陸先生既有病,本侯還是自個前去吧。」
陸會呆了呆,似覺得這個侯爺十分的隨和道:「好,那,侯爺請。」
陸會招呼幾個小童砌好茶,又拿了點心,招待藍老大四人。
石隱則在陸會的帶路下前往陸機的住處。
出了大廳後的後院,進入一片竹林之中,林間小路靜悠悠的,但是才走幾步,前方卻傳來爭吵之聲,陸會脫口驚道:「不好。」連忙快走幾步,竟然忘了後面的石隱,自個的奔了出去。
只是石隱看似漫步,卻絲毫不離陸會三尺之遠,悠悠的走著,只覺得這竹林雅意非凡,可見陸機此人實不簡單。
竹林盡頭,有一竹樓,竹樓以數根大竹撐地而起,用竹梯相連,而在竹梯旁,正有幾人,似在爭執不休,站在竹梯前的是兩個二十來歲的精壯的漢子,手放在腰間的青銅長刀手柄上,七情不動的守在竹梯前。
在二人的前面則是兩個人,一個身著白衣錦服,年約二十七八歲,手中拿著一把折扇,冷冷的看著前面的兩個漢子,另一個則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背上背了一根長棍,面紅耳赤的大罵著。
見到陸會的出現,竹梯前的漢子握刀柄的手微微的一鬆,其他二人則是面色稍緊,冷盯著前來的陸會,還有跟在後面的石隱。
三十來歲的漢子橫眉微露道:「陸會,你教的好弟子!」
陸會慢步走來道:「方護使,此話怎講?」
三十歲男子剛要說話,白衣男子冷笑道:「陸會,既然連本少宗和方護使都不能進,你為何又帶個外人來?」
陸會則是一笑,說道:「少宗,這位公子乃是堂堂歸遠侯。」
二人一驚,陸會接著道:「侯爺在此,你們還不拜見?」
竹梯前的兩個男子立刻躬身道:「見過侯爺。」
少宗眼珠一轉,躬身道:「東山宗少宗見過侯爺。」
方護使見少宗都使了眼色,連忙跟著拜道:「東山宗護宗使見過侯爺。」
石隱頷首道:「不必多禮,諸位都請起吧。」
眾人齊道:「謝侯爺。」
少宗一站起來,便抱拳道:「剛才遠遠看見侯爺,在下便覺得侯爺英明神武,不似凡人。」
方護使亦在一邊諂媚道:「不錯不錯,屬下剛看到侯爺時,亦是驚為天人啊。」
少宗繼續說道:「侯爺千金之軀,怎能呆在這種小樹林裡,在下立刻派人為侯爺準備最好的客房。」
石隱擺手道:「多謝少宗和護使的美意,本侯此次前來乃是前訪陸機先生。」
少宗和方護使同時一驚,正要說話,卻見陸會說道:「侯爺,請。」
兩個漢子立刻讓開道,讓石隱好可以上去。
少宗在下面低聲怒道:「陸會,你什麼意思,不要以為有陸機給你撐腰,你就可以狐假虎威,趕快放行,本少宗要見陸機。」
陸會冷聲道:「少宗,還請你自重,陸先生之名豈是可以直呼的,見侯爺,乃是陸先生親口吩咐之事,除此之外,誰也不見。」說完,一轉身,便走上竹梯去。
兩個漢子立刻又歸回原位,將路攔好。
少宗面色越見難看,方護使低聲道:「少宗,要不要——硬闖,諒這兩小子也不是對手。」
少宗冷哼道:「陸機那老狐狸巴不得我們闖進去,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弄個罪名扣下來。」
方護使皺眉道:「那咱們該怎麼辦?剛才那個侯爺又不知道是來幹什麼的,再不召開『宗主大選』,恐怕對我們十分不利啊。」
少宗一擺手說道:「先去聯絡好族內的其他人,若是大部分都贊成,到時候他也無可奈何。」少宗說著,眼光越見深遠起來。
竹樓之內陸會輕輕的將門打開,門內傳出一股濃厚的藥味來,直要把人熏暈,而在竹樓裡簡單的擺設中,一張清涼的竹床上,躺著一個男子。
待到石隱走近,才發現這個東山宗門裡受到尊敬的陸機陸先生竟然是一個二十五六的白面書生,只是他現在面色憔悴,消瘦非常。
陸會湊過去,輕輕說道:「陸先生,侯爺來看你了。」
陸機微微的睜開沉重的眼皮,顫聲道:「哦,快,快扶我起來。」
石隱湊過去道:「不用了,陸先生既然生病,便免了這禮吧。只是,不知道陸先生是生何病,竟要用如此重的藥物?」
陸會皺眉道:「請了不少名醫,也查不出來情況。」
石隱說道:「不若讓本侯看看。」
陸會奇道:「侯爺也懂醫道?」
陸機急道:「豈敢勞侯爺大駕?」
石隱輕笑道:「不妨事。」遂坐在床頭之上,探到陸機的脈象。
只是一探,連石隱都皺起了眉頭,原來陸機體內的七經八脈完全混亂開來,若非石隱這樣懂得高深醫道的人,只是這一探,怕就要判斷已經無救了。
陸會看著石隱皺起眉,似乎看得平常了般的道:「來的醫生沒有一個不皺眉的,最後都歎口氣走了,有幾個還是留了幾個方子,不過都沒有什麼效果。」
石隱沒有答話,右手凝出一絲氣勁,朝著陸機的體內衝去,氣勁一入體內,便如同啟動了巨大的風暴一般,數股內力直直的朝著氣勁襲來。
只是石隱是何等人物,雖是單單一股氣勁,卻足已將這些數股內力擊散,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震散其他內力,氣盡逐漸來到陸機的丹田之處。
石隱猛然雙目一睜,右手突地離開陸機的手腕,一掌朝陸機的下丹田襲去。
陸會見到此變,大驚,以為石隱要加害陸機,忙一掌朝著石隱轟去。
只是這一掌還沒轟到石隱身上,陸會只覺猶落冰窖,剎那便被凍結了一般,無論是內力還是聲音竟然都使不出來。
石隱左手一掌再轟到陸機的百會穴之上,雙掌十指彈出十道氣勁,猛地將床上的陸機一拉,陸機如同傀儡一樣的被牽動而起,在空中猛地旋轉起來,週身氣息逐漸增強,片刻之間已經形成一個小型的龍捲風,將房裡的東西統統捲了起來,不少竹片亦被吸了過來。
石隱一把將陸會抓在手中,一手操縱著陸機,手腕朝上一提,同時聲音一沉:「起!」
但見龍捲風突然幻大,陸會只覺眼前一花,已被石隱拉著飛出了竹樓,高飛半空,落在一棵翠竹的梢頭之上。
幻成巨大龍捲風的陸機此時卻已經將整個竹樓破壞得支離破碎,樓下的兩個漢子亦是充滿退得老遠,長刀出鞘,卻不知怎麼會有龍捲風出現在這裡。
但見龍捲風聲逐漸幻小,陸機從半空中冉冉落下,面色不但紅潤十分,而且看他的功力竟已十分深厚了。
陸會驚道:「怎,怎麼可能,陸先生可是一點武功都不會的啊?」
石隱輕笑一聲,腳輕輕一彈,若翩然輕鴻一般朝地上滑去,陸會何曾見過這等輕功,心中暗歎了一聲,腳下一彈,重重的落在地上。
陸機見到石隱落在身邊,忙一躬身,就要半跪下去。
石隱輕輕一拂手,將陸機抬起來,笑道:「陸先生不必多禮。」
陸機激動道:「陸某那日在山中誤食一物,沒想到竟然病得如此之重,見過無數名醫,毫無效果,侯爺真乃神醫啊。」
石隱笑道:「陸先生可曾記得那是何物?」
陸機沉吟一下,仔細形容道:「那是長在谷底的一顆小草,葉子是黃色,長著成百上千的葉子,看起來竟有丈餘高,在頂上有一顆火紅的果實,我見它生得奇異,忍不住便摘下嘗了,那知入口便化,我心肺如同火燒一般,全身疼痛無比。」
石隱點頭笑道:「原來是『千葉九心草』。」
陸機疑道:「千葉九心草?」
石隱說道:「千葉九心草乃是一種上古奇藥,每百年邊長出一千片葉子,然後便生出一顆果實來,等到九百年的時候,便生出九顆果實,據說若是將九顆果實吞下,便可馬上得道飛昇天界。看樣子,陸先生是吃了一顆百年果實,這種果實普通人是受不了的,還好陸先生體質尚好,加上醫生開的幾位藥恰好穩住了這果實之力,剛才我將陸先生體內的果實之力震散之後,再融合到先生的七經八脈之中,假以時日,先生當可有一身不凡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