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覺寺雖然號稱和武侯門、劍皇門、天帝教、兵道宗齊名,卻少有人見其門人行走江湖,於是也無人可知大覺寺究竟在什麼地方。
似乎是與塵世隔絕的緣故,處在深山中的大覺寺一片安詳,如同周山中常青樹,永不凋落衰老,只是平靜的享受著每一絲掠過的秋風,木欣欣而向榮,泉涓涓而始流,偶然傳來幾聲幼鳥輕啼,更在這平靜中增添了生機盎然之氣。
與外面神秘的傳言相比,這裡只是一片安詳的樂土,清山樂土,宛然人間仙境,一水一木一山一色都如此的清晰可近,像每一步台階上都不留灰塵,如洗一般的天空也特別的湛藍,空中一隻大鷹展翅飛過,落下一根羽毛,在空中緩慢迴旋,隨風而行,最後貼在寺內靜修堂的一片琉璃瓦上。
靜修堂內一片寂靜,和外界的紛亂似乎完全的隔離,堂內古幾幾張,檀香淡淡,順著古色鏤空的薰爐裡冒出,有一個老者長鬚滿地,閉目養神,一身灰色僧袍不染纖塵,雙手放於盤坐的膝上,骨節修長而有力,有如不老神仙一般。
在他前面跪著一個年輕僧人,穿著米黃色的僧袍,一雙劍眉朗星月目,正氣凌然,眉心一顆紅痣將其點綴得如同金童下凡一般。他跪在老者的面前,靜靜的,無論你靠得多近,也感受不到他的呼吸聲,似乎他本來就沒有呼吸一般。
老者的眼慢慢的打開,雙目清澈如水,似乎參透了紅塵萬事一般。
年輕僧人合掌躬身道:「師傅。」
老者微微點點頭,說道:「你的不動禪已有八分火候,也是該下山的時候了。」
年輕僧人面色微驚:「師傅,你要趕弟子下山?」
老者從容說道:「如今天下大亂,怨氣沖天,血嬰將臨,萬不能讓血嬰成形,況且你既然凡心未了,面壁十年又有和用,不如下山一走,一是阻止血嬰為邪道所用,二則可以入世修心,了去你凡塵一念。」
年輕僧人聽得真切,合掌受教,只是雙眼一凝,本來平緩的空氣如同起了漣漪似的顫動了一下。
老者不動不驚,歎口氣說道:「大覺寺雖非神仙之地,卻也能讓一般人拋棄塵念,可是你終究是帝王之後,不同凡人,大覺寺二十幾載依然不能磨滅你身上的龍氣,從何而來,不如從何而去吧。」
年輕僧人定神看了看老者,嘴角浮出一絲無奈的笑意,雙掌一合,口中念了聲佛號,一躬身,就要轉身離去。
老者閉上眼,輕聲但是卻清晰的說道:「你房間的包袱裡有你先祖留下的絞龍玉匣。」
年輕僧人渾身一震,停下身來,背著老者,卻一字一頓的道:「那裡面是——」
老者緩慢說道:「《武帝遺書》。」
年輕僧人深吸了一口氣,腳不停步,不沾一粒塵埃的出了門,耳邊遙遠般的傳來老者的話音:「一放一收,全憑於你一念之間,切記,切記。」
看著年輕僧人出了門,老者微一皺眉,扳指一算,自言自語道:「曹氏一家,司馬一脈,水火而不容,如今天下大亂,流星起於牽牛,入於紫微,龍形委蛇,共光照地,落於平陽,看來,司馬西晉的氣數真是盡了……」話音一落,長歎一聲,而當最後一聲歎氣和著風聲吹過,堂外的門如受力般的自動關閉,整個室內又如同隔絕了塵世一般,似乎從來就沒有開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