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出關所散發的強烈氣息,已經被家族中的人感應到了。
頃刻之間,大量的長老,各旁系支脈的人,都朝秦風閉關的院子趕去。
很快,秦風閉關的院子,就被包圍了裡外三層。
此時此刻,大夫人挽著自己大兒子的手臂,臉上終於又有了雍容華貴的表情,顧盼自豪。
「風兒,你果然不愧為我秦家傳承千年來,誕生的第一天才…你才閉關多久?短短時間內,居然進步到了這種程度?」一名家族中的白鬍子長老,驚歎動容道。「風兒,你現在的修為,恐怕已經到了內氣境十層巔峰了吧?」
「長老謬讚了,」秦風極為得體的應答著,不卑不亢,不過骨子裡,卻是有著巨大的優越感。「目前還只是內氣境十層中期,不過少則三個月,多則一年,必然踏入巔峰…」秦風目光微微看向天邊浮雲,喃喃道,「說不定在三五年之後,可以爆氣,驚才絕艷!」
頓了一頓,秦風颯然一笑,「不過這次閉關,最大的收穫,並不是境界上的提升,而是對於幾門武技的火候掌控,有了全新的認識…」
聽到秦風的話,幾名長老,更是忍不住暗暗點頭不迭,臉上全部都是讚許。
對於一名武者而言,武技火候的掌控,有時候的確比武道境界還重要。當然,這個境界是指內氣境層面,不能拿內氣境與爆氣境作比較。
這個時候,秦風目光環伺了一圈,微微蹙眉道,「秦巖呢?」
一名支脈弟子小聲道,「風哥,秦巖今天剛剛回到家族。」
「哼!」秦風一聲冷哼,「看來他是嚇住了,不敢過來。現在內氣境十層以下,在我面前,就如螻蟻一般!我諒他也不敢過來!還有,二叔身為家主,居然也不過來賀喜我出關,難道他也嚇住了?」
一個滿臉和氣的家族長老,趁機道,「風兒,你和巖兒約定一戰,這個…這個…我看,這是沒必要的意氣之爭…不如作罷…風兒,你今時今日的境界,超過巖兒太多太多了,巖兒雖然也不錯,但是無法與你相提並論…不如,風兒你寬容大度一點,不要和巖兒一般計較…」
秦風目光看向這位家族長老,冷然道。「七叔公,這件事情,希望您不要插手…秦巖的嘴巴很硬,三天之後,我倒要看看,他的實力,是不是配得上他的嘴巴!到時候,他要是再嘴硬,我就打爛他的嘴!他要是骨頭再硬,我就敲碎他的骨頭!」
大夫人在一旁,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挽著秦風的手,「走,孩兒,我們先回去再說。秦巖與我們之間的恩怨,已經不可能化解了…你去瞧瞧你霜弟吧…」
聽聞此言,院子裡的一些長老和支脈,都暗自搖頭,有一些則是幸災樂禍,他們心中都想道…『這下子,秦巖恐怕很難收場了…』
……
綴錦園。
秦巖與秦天鵬,站在閣樓的窗口,遙望秦風閉關那片區域。
「好強烈的內氣波動,綿綿泊泊,著實雄渾…」秦天鵬嘖嘖感歎道,「巖兒,秦風此次出關,看來是非同小可…」
旋即,秦天鵬不無擔憂的看著秦巖,「巖兒,三天之後,你與秦風一戰…這個,雖然巖兒你得到了歷練,今非昔比,不過不得不說,秦風的聲勢,近乎如日中天,為父也擔心巖兒你有什麼閃失…」
秦巖將目光從窗外收回,一臉平靜,心中卻頗有些不以為然。
這秦風,無非就是從凌家得到了一些『氣王丹』,依靠吞藥,強行提升了境界,大約也有幾分天賦,但是與四大天王之流相比,稚嫩得和嬰孩沒有任何區別。
秦巖連四大天王都能擊斃,遑論一個虛有其表,恣意賣弄的秦風?
現在秦巖考慮的,已經不是能否擊敗秦風了,而是…如何狠狠折辱秦風,令他不可一世的驕傲,粉碎成渣,永生永世,抬不起頭。
甚至於,在秦巖心中,還有濃烈的殺機在醞釀。
當日,大夫人一家,買兇劫殺秦巖的齷齪勾當,秦巖不可能釋懷。
「父親不必擔心,秦風雖然修為馬馬虎虎,但他並沒有生死一線的體驗,也沒有反敗為勝的經歷…三天之後,孩兒會親手教訓他…」秦巖像是在訴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情。
秦天鵬被秦巖的淡定折服,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膀,不再多說什麼。
這時,秦巖從自己帶回來包袱之中,取出數十枚百轉丹,交給秦天鵬。
「百轉丹?!!!!這…這是百轉丹…巖兒…這麼多百轉丹…這是…」
秦天鵬簡直就是駭目驚心,魂驚魄惕,整個人都傻愣住了…
百轉丹,可是藍天城城主府邸的不傳秘藥!當初秦天鵬登門以天價求購,一粒而不可得,反遭奚落侮辱,嚴厲警告。而如今,自己的兒子,居然一下子拿出幾十粒百轉丹,這令秦天鵬方寸大亂,無法自己。
「父親,這些百轉丹,你可以自己用來修行,也可以用來暗中收買人心,鞏固家主的地位…」秦巖道。
秦天鵬雲裡霧裡的接過百轉丹。
父子二人又聊了一會,一起用過晚膳之後,秦天鵬方才離開。
秦巖盤膝坐在床榻上,服用百轉丹,溫養內氣,放空心靈,存想自己是一隻魔鱗禿鷲,盡情領悟那一絲天道大勢軌跡,完善刀法。
一縷落日餘暉,透窗而入,照射在秦巖臉上,泛出珠
玉寶光…
對於三天之後的決戰,秦巖已然做好了準備!
……
碧宵園。
正廳後面的一間臥房中。
秦霜躺在床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嚎著…「哥…大哥…你一定要替小弟我出頭啊…秦巖那小畜生,狗東西…居然在城主府邸,當眾…當眾暴打我…這小畜生,喪心病狂,竟然用偷襲的手段對付小弟…」
因為滿口牙齒掉光了,秦霜的臉型,已然出現了嚴重的畸形,原本風度翩翩少年郎,卻蒼老憔悴得像是個小老頭。說話關不住風,很是滑稽。
秦風一臉寒霜,眼中殺氣滿盈,無邊的凶煞,都要爆發出來了,強行忍耐著,雙肩不停的抽搐抖動著。
下一刻…
「砰!!!!」
秦風隔空一掌拍出,內氣混雜在掌風之中,將屋角的一個花瓶,直接拍碎!
「大少爺請息怒,」坐在床沿,替秦霜把脈的一個鬍子花白郎中,嚇了一跳,驚得跳了起來。
「晏神醫,我弟弟的傷勢,究竟怎麼樣?」秦風冷漠道。
那『晏神醫』,打了個寒噤,遲疑了一下,而後回答道,「那個…那個…霜少爺的一口牙齒,怕是…怕是再也長不出來了…除非有什麼活死人肉白骨的寶藥…另外,全身大面積損傷,骨折多處,內臟也破損了,這些都只能慢慢養,最…最嚴重的是一些重要的經脈,扭曲錯位了…這個…這個對於以後武道的修行,非常不利…」
「好了,晏神醫,你下去…」秦風揮了揮手。他的目光越來越癲狂,好像刀子割肉一般,看到哪裡,哪裡就像要被切碎。
那晏神醫心驚膽戰的告退。
「風兒!你怎麼說?」大夫人被秦雷秦雨攙扶著,幾乎已經泣不成聲。
「事已至此,再也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秦風咬牙切齒道,「我不但要秦巖死,而且要當著藍天城所有武道中人的面,將他活生生打死!」
「嗯?」大夫人一窒。
「請母親馬上去操辦這件事情。三天後,我和秦巖一戰,由秦家府邸演武場,改在藍天城中心廣場演武場。請母親立刻發散帖子,讓藍天城有頭有臉的人都過來觀戰。也發帖子給城主府邸,他們能夠派人來觀戰最好。嗯…請藍三小姐也來吧,霜弟本來是在追求藍三小姐,可是秦巖卻當著藍三小姐的面,折辱霜弟,令得霜弟在藍三小姐面前,一生一世抬不起頭,這個場子,我鐵定要幫霜弟找回來!」
秦風的眼神之中,浮出桀驁之色,有一種叱吒風雲的氣概,狠聲道。「我會在萬人空巷,人潮人海之中,一拳一腳的打死秦巖!」
「好!風兒你放心,這件事情,母親馬上派人著手去辦!」大夫人眼中,也掠過一抹興奮的顏色,「這一戰,一方面是弄死秦巖這個小孽畜,另外,也藉機向藍天城所有武道之人宣佈,我的兒子,秦風,驚才絕艷,強勢崛起!」
……
黃昏。
藍天城外。
藍江邊。
夕陽的餘暉,灑落在寧靜的江面上,泛出斑斑駁駁的碎金,景色美輪美奐,又不失意境。
江岸柳蔭下,繫著一艘漁船。
此刻,那打漁的老漁人,卻是雙膝跪地,全身顫抖,不停的哀嚎求饒著…
「大爺…兩位大爺…真的…真的不關小人的事啊…求兩位大爺放過小人…」
老漁人聲淚俱下,磕頭如搗蒜。
站在老漁人面前的,有兩個人。
其中一個,一襲白衫,年齡也就是二十出頭,樣貌英俊邪魅,背上背著一口單刀,無形之中,一股冷峻的氣息,散發了出來,隨意的站著,就好像一座險峻的孤峰,刺破青天,身軀稍微一動,一條大脊椎就猛烈旋轉一下,爆發出來推磨似的可怕聲音。
另一個則是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背著一口長劍,氣勢凌厲無匹,全身上下,氣息圓潤,眼中鋒芒如神兵利器。
「嗯…我一路追蹤…師兄的氣息,最後大約是在這個位置消失的…」那白衫背刀的年輕男子,聲音泛著陰寒冷淡,「你應該是最後一個和我師兄接觸的人…你身懷武道在身,我看你也不是什麼普通人,在這裡打漁擺渡,恐怕也是幌子…說實話吧,不要挑戰我們的耐心…」
他的聲音,聽在人耳朵裡,就好像是有許多毛毛蟲毒蠍子,順著人的脖頸往下鑽去。
說著,白衫年輕人,取出一張畫像,在那老漁人眼前展開。
畫中人物,乃是一個青衣中年男子,背上背著一個錦布包袱,相貌堂堂。
「呃…這…這個…」那老漁人看著畫像,整個人如遭雷殛,身軀遽烈搖晃了一下,「這個…這個…對了,我想起來了…前不久,這位…畫中這位…好像…好像是搭過…搭過小人的船…」
「然後呢?」白衫年輕人,冷然道。
「然後?然後…然後他…他就上岸了…」老漁人結結巴巴的道,額頭上的冷汗,滂沱而下。
赫然!
白衫年輕人右肩一動,背上的單刀,已然是被他抓在手中!這一下快如閃電,讓人看不出他是怎麼拔刀。
下一刻…
「咻~~~~~」
白衫年輕人一刀砍向老漁人,刀勢又險又急,切開空氣如切豆腐!
這一刀貼著老漁人的鼻子尖掠了過去。
老漁人一聲驚呼,身體一軟,嚇得昏了過去。
那背劍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苟兄,你的刀法真是深不可測,深得『百柔陰刀門』的真傳,佩服,佩服…」
原來,白衫年輕人的一刀,又快又狠,但一刀砍下,卻絲毫沒有觸到老漁人的肌膚,只是貼著他的鼻子劃過。這一刀很見火候,哪怕刀勢再往前移動半寸,老漁人的頭就被劈開了。
白衫年輕人持刀的手,非常穩定,宛如磐石。
很快,老漁人就悠悠轉醒,睜開眼睛,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臉頰,連一丁點鮮血也無,鼻子也完好無損。
「咻~~~~~」
白衫年輕人,手起刀落,又是一刀砍向老漁人的鼻子,這一下老漁人倒沒有再次嚇昏,只是覺得臉頰上與鼻尖微微一涼,全身雞皮疙瘩暴起,卻不感絲毫疼痛,也沒有鮮血流下,饒是如此,老漁人亦是大小便失.禁,身上散發出來熏人惡臭…
整個人已然徹底崩潰…
「說實話吧,否則,下一刀砍掉你的鼻子,然後是你的雙耳,雙眼,嘴唇…一刀一刀,將你肢解…」白衫男子冷酷道。眼睛裡閃爍著無比殘忍的幽光…
「是…是…小人…小人…小人說實話…」那老漁人魂飛魄散,一邊磕頭一邊道。「是,是…是小人鬼迷心竅…見財起意…是…是小人該死…小人…小人當日,是…是…是將畫中這位…給…給…給謀…謀害了…小人該死…小人罪大惡極…」
說著,老漁人不停的抽著自己的嘴巴,啪啪啪的,抽得自己面腫如豬,鮮血迸濺。
「呃…」
白衫年輕人,與那背劍的中年男子,飛快的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的表情,都略顯怪異。
幾個呼吸後,白衫年輕人啞然失笑,「真是滑稽…我師兄號稱武道奇才,半步爆氣,橫行天下,殺人無算,到最後,居然死在一個武道低層次的江中蟊賊手裡…可談,可笑…哈哈哈哈哈……」
說完,白衫年輕人,居然暢然大笑了起來,極為歡愉。頓了一頓,他目光看向老漁人,「你謀殺我師兄,這件事情,我可以不和你計較,不過,東西呢?把東西交出來!」
「東西?」老漁人停下自抽耳光的舉動,雙目迷茫,「大人,什…什麼東西?這個…哦,那錦布包袱?當時,貴師兄…貴師兄是…是將那個包袱,扔進江水中…東西…東西不在我手裡…」
「嘿…你還不老實?」白衫年輕人,獰笑了一下,手中單刀,微微晃動,作勢欲砍。
就在這時,一把陰惻惻的聲音響了起來…
「東西應該不在他手裡…」
在白衫年輕人與背劍中年男子身後,不遠處,神出鬼沒的走出來一人。
這人全身包裹在一件黑色斗篷之中,只露出一雙眼睛。
此時正值初秋,天氣尚且酷熱,但是在這黑衣人身周百步之內,空氣冷冽,溫度奇低,甚至身體附近的空氣中,還有一層層的冰花閃爍出來,瀰漫著刺骨的寒氣。
就好像,此人身體,隨意釋放出來一點氣息,就可以凍結空氣,冰封大地。
雖然他全身嚴嚴實實的裹住了,使人不能一窺全貌,但是他的眼睛,蘊含著魔力,兩顆瞳孔,深邃如星空,讓人一望之下,就會生出一種螢火與皓月爭輝的自卑感,讓人高山仰止,忍不住跪下去膜拜。
「諸葛先生…」
那白衫年輕人與背劍的中年男子,態度一下子恭敬起來,低頭行禮,就好像在鄉間田地裡挖土的農民,看到了皇帝。
「我去下游看過了,東西應該是在下游,被什麼人撿到了。那東西的氣息,消失在下游…」黑衣人慢條斯理的說道。
頓了一頓,黑衣人笑道。「此處名為『藍天城』,一個人口寥寥幾百萬的小城,彈丸之地,我們這就進城瞧瞧吧,說不定運氣好,能夠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是,諸葛先生!」白衣年輕人與那背劍中年男子,立刻轉身,走了過去。
他們不再理睬那老漁人。
「走吧…」黑衣人徐徐轉身。
下一刻,黑衣人反手一揮。
「噗~~~~~~」
一團拳頭大小的冰晶,閃電般掠向那老漁人。
「砰!!!!」
冰晶呼吸間轟在老漁人身上,老漁人連反應都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直接被冰封,旋即陡然炸開,爆成漫天冰花粉屑。
那黑衣人,距離老漁人,至少有百步的距離,就這麼輕輕一揮手,老漁人已然被炸成一地冰渣。
夕陽如血。
黑衣人走在前面,白衫年輕人與背劍中年男子,亦步亦趨的跟隨在身後。
三人不疾不徐,走進了藍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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