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蓁卻沒發現他這小小的異樣,仍兀自笑著。
年徹眼角再度瞟向她,到底她美在哪裡?
頭髮濕噠噠地披在身後,一副落湯雞的樣子,十分狼狽,但素日裡遮到眼眉的額發現在都朝兩邊服貼著,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兩彎濃淡相宜的秀眉下面,一雙燦爛若星子的明眸讓一張鵝蛋臉瞬間閃出耀人的光芒,更別提那小巧的鼻頭微微聳動,紅唇在不經意間上翹,屬於少女的風情不經意間展示在自己的面前。
惟有額角髮際間的那一道疤痕份外礙眼,破壞了眼前的美態,他的眼裡微有不滿,伸手想把那疤痕抹去,只是手險些挨到她的額角之際,她的頭輕輕一歪躲了過去,停在半空中的手瞬間變得尷尬起來。
比她更美的女人,他又不是沒見過,為何會在那一刻間失態?他的眼裡有著懊惱,以及對自己的不滿,那平日裡傲人的定力都到哪兒去了?
恰恰年徹忽略的是,與那些刻意的撩人風情相比,喬蓁不經意間的展示才更醉人,天雷勾動地火,太過刻意了是達不到這效果的。
「你又想那樣了?」
她往後退了退,臉上的笑容一收,滿臉警戒地看著他,深惡痛絕地看著面前修長的手指,她還沒得健忘症,對於他之前的劣跡仍記憶深刻。
年徹看到她的舉動,心裡閃過微怒,冷哼一聲,猛然收回手,環抱胸前,睥睨著她,「如果你還想試試,我不介意再動手一次。」話裡有著微微的警告。
喬蓁瞬間讀懂他的話意,後退的步伐頓了頓,但也沒再靠上前去,與他拉開了一定的距離,也冷冷地看著他,「不必,本姑娘對於溺斃沒有半分興趣,世子爺,還請高抬貴手。」與她一個弱女子計較,這男人不但小心眼還缺紳士風度,她在心裡微微吐槽。
「知道就好。」她的防備刺痛了他的眼,他是洪水猛獸嗎?臉上又恢復一貫的表情,似漫不經心又似鄭重警告道:「別告訴任何人,你今晚見過聖琴,甚至動過它……」
「為什麼?」她又不是傻瓜,必然知道這樣一把琴絕不是凡物,只是她想從他嘴裡套出關於這把琴的事情,惟有裝傻道,「如果你給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來,我就沒必要聽你的。」
他看著她故做裝傻的樣子,瞬間笑得極張揚極妖孽,眼睛甚至微微一瞇,出口卻是欠扁的話,「如果你要命的話,那就最好聽我的。」
聞言,她的心情一重,就連永定侯府的世子都這樣說,那她想要再憑自己的力量去找到聖琴,那就真的是難上加難。他之前說過這把琴會再來找她,只是這得等到什麼時候?
一天、兩天……一月、兩月……
一年、兩年……還是十年八年?
皆沒有定數,而她並不想被動等待。
年徹皺了皺眉,正要說點什麼的時候,突然身體一震,瞬間明白快到五更天,而他適時候應離開了。
「記住我說的話……」感覺到身體已經越來越輕,他趕緊又吩咐了一句。
「年徹……」她急忙喚他,還有事沒問清他呢,孰料,這死變態又一把推開她,她的身體頓時沉入水中,倉忙之下看到他那欠扁的面容,最後乾脆咒罵出聲。
「年徹,你這該死的混蛋——」她大罵一聲,手握緊成拳,猛地坐了起來,當床上熟悉的帳幔映入眼簾的時候,她愣了愣神。
屋門也在這一刻被人推開,在外值夜的聽露披著外衣急忙進來,手裡還拿著雞毛撣子,「哪裡有外人進來?姑娘別怕,奴婢這就把他打出去……」
喬蓁立刻看向頭皮還亂蓬蓬的聽露,窗外有極淡的天光照進來,屋裡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這裡是她那簡陋的閨房,不是陰冷深沉的湖底。
她兩眼大張茫然地看著聽露。
聽露見狀,把雞毛撣子往掖下一夾,趕緊走向自家姑娘,手剛觸及姑娘的身體,頓時驚呼,「姑娘,怎麼一身都濕了?還有這衣物怎麼缺了一角……」
喬蓁忙回過神來,低頭看了看自己那狼狽的樣子,與從水中撈起來沒兩樣,那麼說這一夜的混亂不是做夢?
就連被那死變態折磨後的微微痛楚都提醒著她,她的經歷不是一場夢,但如果不是夢,她又怎麼會一直在自己的閨房?不是醒後應該在河邊才對嗎?
她的臉色瞬間青白,這一夜當真詭異。
聽露沒得到喬蓁的回答,臉色漸漸發急,「姑娘,你快說話啊,奴婢都急死了,對了,剛剛我聽到你叫世子爺的名字,是不是他闖進來帶你出去了?」
不過這也說不通啊,她一直在外守著,不可能睡死過去,記得她中途還如廁過兩次,如果年徹進來偷香竊玉,不可能繞得過她?
聽露的話提醒了喬蓁,這樣一場光怪陸離的事情,她不能透露出半個字,不然必會被喬蕊視為眼中釘,定了定神,「聽露,你剛剛聽錯了,我沒喊姐夫的名諱,這……這是我夜裡如廁時掉到水裡弄成的……」急智下只能弄出個鱉腳的借口。
聽露一聽世子爺沒來毀了自家姑娘的聲譽,當下鬆了一口氣,只是姑娘說得不太合理啊,她拉出屏風後的恭桶,「姑娘……」
「我憋醒時,不記得屋裡有這物。」喬蓁睜著眼說瞎話。
聽露半信半疑,慢慢把恭桶放下。
這邊廂的喬蓁趕緊下床換身乾爽的衣物,另一邊廂的年徹剛睜開眼來,就看到一個穿著藍色錦衣的青年男子,舉著一個刻了一半的蘿蔔花笑得一臉**的看著他,他頓生不妙。
果然,聽到他出口成賤,「年徹,你去偷香竊玉被人家姑娘打了?」隨後即嘖嘖有聲地打量著他臉上已經半褪的手掌印,身體更是前傾想看得更仔細些。
「滾開。」年徹一把推開他的臉,下床整了整自己的一身濕衣,暗處的小廝已趕緊送來乾淨的衣物。
藍衣男子卻不為他的冷臉所動,舉了舉自己手中的刻刀,呲起一口白牙,聲音陰陰地道:「年徹,你就是這麼對待親密戰友的?難為我一宿不睡在此為你打掩護,得了美嬌娘,就忘了朋友,你這個見色忘友的……」
年徹已重新換了身衣物,揮退小廝,整著袖子回頭看他,臉上笑了笑,「真不好意思,從你穿開檔褲的時候我們就相識了,冠英,你我還分彼此怎如此見外?」他咬著他的字,提醒他兩人的「孽緣」,「若不是你生為男的,搞不好我們的孩子都能滿地跑了。」
「臉皮真厚,你才該遺憾生為男的才對,錯過了爺。」歐博罵道,誠如他所言,兩人除了同上一個姑娘的事情沒做過,其他的還真不在話下,隨即又坐回原位,又開始雕起手中的胡蘿蔔,狀似不經意地問,「聖琴動了,你知道嗎?」
「哦?什麼時候的事?」年徹也一掀衣擺坐下,挑了挑眉道。
「別跟我開玩笑了。」歐博道,半晌,見他神色微微一詫,皺了皺眉,「你真不知道?」
「我怎麼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去英雄救美了?這麼重大的消息我從何知道?」年徹斜睨他一眼,冷道,「對了,嫡皇孫呢?」
歐博半信半疑地看著年徹,私下裡估算他的話,嘴上卻似漫不經心地道:「被皇帝老兒宣到祈福神宮去了,聖琴有變,皇帝老兒該緊張了,不宣他的兒孫還能宣誰?」看到手中的菊花彫成,隨手將刻刀一扔,「他現在正聽訓呢,沒有心思管你那爛事。」
看來這事皇家的反應很快,年徹慶幸他今夜的入魂,不然那隻羊兒就該遭災了。
「對了,我感覺到你入魂處今夜有特殊的氣息,發生什麼事了?」歐博道。
「能有什麼事?對方找來了幫手。」年徹身子往椅背上一攤。
歐博這回不再是輕鬆愜意的表情,兩眼緊盯著對面慵懶的男子,「你該把賬本要回來,嫡皇孫對此十分執著。」
「再說。」年徹一副吊兒啷當的樣子,「倒是有一事是時候進行了。」
「哦?」歐博挑眉,手上卻是把那朵剛雕好的胡蘿蔔菊花狠狠地蹂躪著,這給他很是暢快的感覺。
年徹眼裡的冷光大放,只是一味冷笑,卻是半個字也不透露。
歐博愣神地看著他,就連蹂躪胡蘿蔔菊花的動作都停了下來,憑著兩人的默契,瞬間他就聽明白他的意圖,最後一針見血地道:「碰上你還真倒霉,小心你娘找你算賬。」
年徹將那把對方扔下的刻刀甩過去,插到對方俊臉前一公分的桌面裡,陰深深地道:「閉上你的烏鴉嘴。」
「如果把我這張俊臉毀了,我饒得過你,京城的姑娘也饒不過你。」對方咬牙切齒地起身,把身後的椅子狠狠一踢。
「就你這熊樣?洗洗睡吧。」
「……」
天將大明時,皇帝一臉鐵青地看著底下跪著的大片人群,「找,一定要把這個人給朕找出來,然後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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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終於到了,大家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