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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很好選擇不是嗎? 文 / 可可西莉

    郁紹庭坐了會兒就走了,白筱送他到樓下,遠遠地,站在書屋門望著他掉頭,開車離開。

    白筱還披著郁紹庭從小居室拿來的薄毯,波西米亞風格,裹著她纖弱的身體,當攬勝從她面前駛過時,帶起的風勁拂亂了她的長髮,她抬手,勾到耳後,又在門口站了會兒,才轉身回到書屋裡。

    小趙正湊在筆記本前刷微博,白筱看她神情有些激動,頓下腳步問:「看什麼呢?洽」

    「一個剛出道的嫩模傍上了富商,剛在微博上曬手上的戒指,被大批網友黑呢!」

    小趙轉過筆記本,出現在白筱視線裡的是一張漂亮女孩的自拍照,還有手上碩大的一顆鑽石。

    白筱對這些娛樂八卦新聞沒什麼興致,不過笑笑,準備上樓看書去。

    「老闆娘,你認不認識他?」小趙又點開了一張照片,很是好奇地望向白筱。

    她覺得,自家老闆那麼高大上的身份,老闆娘也應該認識貴圈裡不少人,譬如這一位。

    白筱看到照片裡的裴祁佑時,愣了一下,隨即又神色如常,曾經,這樣的新聞,她幾乎隔幾天就會在網上瞧見,小趙又說:「他有錢又長得帥,花邊新聞好多,我以前就聽過他,不過他不是要結婚了嗎?鈐」

    「貴圈真亂。」小趙感歎了一聲,瞟了眼還在的白筱,忙道:「當然,我們老闆是個好男人。」

    白筱笑笑,替她把電腦轉過去:「我先上樓,要是有事就喊我。」

    回到卡座上,有些熱,白筱扯了身上的薄毯,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開水,啜飲了一口,放下杯子。

    如果說,當初看到裴祁佑細心呵護郁苡薇時,她還會不甘,還會傷心,那麼現在,再看到關於裴祁佑跟其她女人的傳聞,雖然也有片刻的怔愣,但除了怔愣,再也不復其它更深層次的情緒波動。

    白筱摸著自己的肚子,以前年少許下承諾時,她應該不會想到,有一天,他們會走到這一步。

    依舊會有執子之手,與之偕老的將來,但身邊的那個人,終究不再是最初的那一半。

    ——————————

    裴祁佑在宏源的地下停車場,也看到了微博上的那條新聞,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打電話給那個嫩模。

    「裴總,我也很冤枉,咱們吃飯被拍的事怪不得我,當時那麼多人,那些狗仔只拍咱倆,明顯是故意的。」

    裴祁佑鬆開領帶,聲音略顯不耐:「那你發的那張照片怎麼解釋?」

    「我就是自拍一下,至於那枚戒指,我什麼也沒說,全是他們自己猜測的。」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馬上把照片刪了,跟那些媒體說清楚。」

    嫩模有些不高興:「裴總,你又不是沒上過版面的人,這種無中生有的新聞……再說,這也能增加曝光率。」

    她話還沒說完,裴祁佑直接就掐斷了,又讓公司公關部去處理網上那些報道,掛了電話,把手機丟在一旁的副駕駛座上,心頭隱隱煩躁,其實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去在意這些花邊新聞。以前更過分的也不是沒有過。

    從地下停車場上來,電梯門在某一層打開,裴祁佑看到了郁紹庭。

    郁紹庭正跟宏源老總站一塊兒,瞧見電梯裡的裴祁佑時,臉上表情很平淡,然後和宏總道了別。

    一進一出,兩個男人,擦肩而過,誰也沒有搭理誰。

    等電梯門合上,宏源老總拍了拍裴祁佑的肩:「來了?項目部那邊人都等著呢,過去吧。」

    但裴祁佑沒有動,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緊緊合攏的電梯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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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紹庭在地下停車場取了車,車子離開宏源,很快,他就從反光鏡裡發現後面跟隨的車輛。

    倒不是記者狗仔,那車牌,他認得。

    郁紹庭右手把著方向盤,車窗降下,左手胳臂搭在窗沿上,不緊不慢地開著車,好似沒發現異樣。

    車子在一處偏僻的空地上停下,旁邊就是環山公路。

    郁紹庭下車,倚著車門點了根煙,倒沒抽,半山頭風有些大,空氣裡多灰塵,聽到鳴笛聲,瞇著眼望過去。

    那輛雷克薩斯已經到了。

    裴祁佑下車時,郁紹庭也站直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跟了我一路,想說什麼?」

    郁紹庭此人,裴祁佑年少時也略有耳聞,絕對不像表面看上去這麼人模人樣,以前不曾細想,如今冷靜了,有些事一直想找他求證,譬如,他很好奇,郁紹庭是什麼時候對白筱上了心?

    夜深人靜,他甚至也會去想,他跟白筱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郁紹庭是無辜還是之中的推手?

    因為不甘心,所以沒辦法做到對這些揣度視而不見。

    「有些問題,我一直想不明白,所以想請教你。」裴祁佑臉上的神情,可沒有這話說的謙遜。

    郁紹庭不介意裴祁佑的態度,但是對他這個人倒有些介意,畢竟,裴祁佑曾是白筱的前夫。

    差不多二十年的感情,不是說抹滅就能抹滅的。

    男人要小心眼起來,恐怕連女人也自愧不如,郁紹庭的心眼不大,偏偏面上,從來不顯山露水。

    郁紹庭彈了彈手裡的煙,將一大截的煙灰彈落在地上,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地說:「想問什麼,直接問,不用拐彎抹角。」

    「我想知道,我跟白筱會離婚,你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郁紹庭抬眼看他,過了半晌,才道:「這個問題,問你自己,也比問我來得好。」

    「……」

    裴祁佑放在褲袋裡的雙手攥著,嘴邊噙著一抹嘲諷的笑:「說這話,你不覺得有些假嗎?」

    「你郁三是什麼樣的人,白筱不清楚,我怎麼,也聽別人說起過一二。」

    郁紹庭不甚在意地笑了下,很寡薄的笑,明明沒有過多的表情流露,但裴祁佑還是感受到嘲諷,他聽到郁紹庭說:「你說的沒錯。我喜歡的東西,如果我想要,從來沒有失手過。女人,也一樣」

    裴祁佑冷眼看著他,因為他那勢在必得的語氣,眼中,泛起了血絲,憤怒在胸口盤踞。

    握在褲袋裡的雙拳,關節咯咯作響,他冷聲道:「郁苡薇會回國,是不是也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怎麼,現在後悔了,所以,想要把所有過錯都往我身上推?」

    「是,我是後悔了。」裴祁佑直接承認了,視線落在不遠處那一簇蒲公英上,「我後悔了。」他又說了一遍。

    郁紹庭丟了燃到盡頭的煙蒂,用皮鞋踩滅火星,雙手抄進褲兜裡:「後悔什麼?」

    他說得煞有其事:「一個舊愛,一個新歡,很好選擇不是嗎?」

    一個舊愛,一個新歡,很好選擇不是嗎?

    這句話,就像是凌厲的一個耳光,扇在了裴祁佑的臉上,尤其是郁紹庭那坦然的語氣。

    他選擇了有家世背景的新歡,捨棄了陪伴自己多年的舊愛,就生意人的頭腦來分析,是明智的選擇。

    郁紹庭拉開車門前,看了他一眼:「我那侄女,現在都快被你逼成瘋子,這筆賬,你自己去算算。」

    裴祁佑看著從身邊駛離的黑色攬勝,轉身,狠狠地把手拍在旁邊的樹幹上。

    頓時,手心,傷口斑駁,滲出血絲來。

    他立在原處,眼圈漸漸地紅了,眼底,交織了血絲,還有,可疑的水光。

    ——————————

    這邊,膈應完情敵的郁三少,沒回公司,直接把車開上去書屋的路。

    半路上,給白筱去了一通電話:「收拾一下,我過去接人。」

    白筱正在整理書,看了看時間,「才四點半,有些早了,今天公司不忙嗎?」

    「不是說想帶景希去吃海鮮嗎?」

    白筱抿了抿唇:「有人不是說沒時間嗎?」小傢伙喜歡吃海鮮,這段時間,饞得不行。

    電話那頭的男人輕笑了一聲,白筱聽得出,他這會兒的心情應該特別好,不知道是不是簽成了什麼大合約,然後,他說:「十五分鐘後我到那裡,稍微打扮一下,掛了。」

    十五分鐘後,黑色攬勝開到了書屋樓下,白筱出來,透過半降車窗看到裡面的男人。

    郁紹庭沒有下車,白筱上來,系安全帶的時候,忍不住問:「今天有什麼好事?」

    他沒說,只是在她低頭繫好安全帶,抬頭時,探過身,親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後發動車子:「去接景希。」

    這樣的和顏悅色,真的……很少見。

    路上,郁紹庭給小梁司機打電話,讓他不用去學校接孩子,順便告訴李嬸,晚餐不用準備了。

    車子開到一小校門口,白筱眼尖地發現,郁景希背著,手裡甩著一根螢光棒,跟一群小孩湊在一塊兒。

    正值放學時間,沒有停車位,郁紹庭只好把車靠在路邊,白筱下車去把孩子帶過來。

    白筱剛一走近就聽到郁景希在那兒吹牛/逼:「我爸爸換車了,你們知道是什麼牌子嗎?」

    「什麼牌子?」吳遼明配合地問道。

    白筱放慢腳步,微笑地等著小傢伙說答案,小傢伙揚了揚眉,說:「老虎攬勝!」

    「……」白筱差點笑出聲,路虎,老虎,都是虎。

    「景希,你媽媽來了!」一個小孩,轉眼看到白筱,立刻嚷了一聲。

    郁景希扭過頭,瞧見果然是白筱,耳根子一紅,跟其他小夥伴告別,扭扭捏捏地過來:「你怎麼來了?」

    「爸爸呢?」說著,小腦袋四下張望了一番。

    白筱拉過小傢伙胖胖的小肉手,「在前面等著,這邊沒地方停車,今天帶你去吃海鮮。」

    小傢伙一聽到有海鮮吃,高興地又蹦又跳,上了車,還親切地喊了一聲「爸爸」。

    郁紹庭對兒子的態度素來不冷不熱,做不來像其他父子一樣,把兒子抱過來放在腿上,兩人玩互親,然後肉麻地來一遍『我愛你』、『我也愛你』的對話,聽到兒子喊自己,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白筱陪兒子坐在後面,看看調皮好動的兒子,又瞧瞧前面性格沉悶的男人,郁景希那炫富時的臭屁樣,絕對不是遺傳了自己,所以……她忽然開口問郁紹庭:「你小時候是怎麼樣的?」

    「……」郁紹庭開著車

    車,不怎麼願意回答這個問題的樣子。

    倒是郁景希,殷切地告訴白筱:「我知道,爺爺說了,爸爸小時候,特壞,屁股天天挨揍!」

    白筱聽到這個答案,覺得很神奇,現在的郁紹庭,一點也看不出來調皮搗蛋的影子。

    到達餐廳,下車時白筱向本人求證:「景希說的是不是真的?」

    「你小時候怎麼樣的?」郁紹庭不回答,反而問她。

    白筱回想了下,自己小時候,基本沒做出什麼讓人操心的事,她的處境也不容許她像一般人家的孩子那樣惹禍。

    想到前天在郁景希書包裡翻到的兩封情書,白筱感歎,小傢伙現在,脾氣收斂了,居然也有女孩子追求。

    郁景希早早地跑進了餐廳,熟門熟路的,顯然常來。

    白筱挽住郁紹庭的手臂,把情書的事說了,又問他:「你讀書時,也這麼招女孩子喜歡嗎?」

    「那你呢?上學那會,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歡你?」

    白筱發現,郁紹庭老是拿問題搪塞她,其實他自己,一個問題也沒回答。

    剛想說他狡詐,抬頭,發現身旁男人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彷彿要把她硬生生烤熟了一樣。

    她瞬間,想到了鄭奇那件事,白筱心想,郁紹庭一定是故意的,喜歡拿她的話把她堵得啞口無言。

    兩人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進餐廳,點好菜單,用完餐出來,已經差不多晚上七點半。

    ——————————

    回到家中,白筱想洗頭,她沒有去沙龍中心吹洗的習慣,在她看來,這些事完全可以親力親為。

    原本要去書房的男人,看到她摘了頭繩,拿著毛巾在位於嘉進進出出,說:「我幫你。」

    白筱有些驚訝,看了眼衛浴間,郁紹庭已經奪過她手裡的毛巾,率先趿著棉拖進去了。

    衛浴間傳來放水聲,郁紹庭正在往臉盆裡接水,他蹲在那裡,襯衫袖子撩得高高的,但那架勢,倒真看不出是幫人洗過頭,白筱走過去,說:「還是我自己來洗吧,你不是還有事嗎?」

    不管她怎麼說,郁紹庭卻是下定了決心要給她洗頭,放完水,拿過板凳讓她坐下。

    白筱坐好,低頭,配合地把長髮都浸濕到臉盆裡,心裡卻有點忐忑,她總覺得這會是個很糾結的過程。

    郁紹庭把她的頭髮全弄濕,倒了些洗髮露到手心裡,然後再搓揉到白筱的發上,動作輕柔小心。

    沒過一會兒,水進了白筱的眼睛,很不舒服,還有衣領也濕了,她伸手:「給我毛巾。」

    郁紹庭看了看自己滿手泡沫,他做事不喜歡中途被打斷,洗頭也是,皺了下眉頭,不想為了拿一條毛巾特地去洗手,就朝外喊了一聲「郁景希」,很快,小傢伙就跑進來:「什麼事?」

    郁紹庭使喚起兒子來,就跟使喚公司手底下那群下屬一樣,又是遞毛巾又是倒水。

    郁景希也格外配合,拿著蓬頭站在旁邊隨時待命。

    白筱的上衣濕了大半,眼睛也因進了洗髮水很疼,最後真的忍不住了:「幫我把頭上的泡沫沖掉,眼睛很疼。」

    她一喊疼,郁紹庭有些遷怒郁景希:「怎麼管水的?」

    小傢伙手忙腳亂地打開蓬頭,『嘩啦』一下,水一下子噴出來,澆得到處都是,白筱眼睛看不見,打翻了臉盆。

    最後,洗手間裡傳來白筱的叫聲:「你們父子倆上輩子是不是跟我有仇,這輩子這麼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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