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血。
張葉一臉失望的坐在懸崖旁,隨手拾起一個小石塊,抬手扔了下去。
半響,「噗通」一聲輕響,石塊落入了數十丈下的水潭裡。
「再過三個月,就要開始獵殺妖獸了。我到現在還沒開啟丹田竅,想找些靈藥又找不到,這該如何是好?」張葉喃喃的自言自語道。
張葉拜入白羽院已經兩年有餘,日夜苦練,但是至今卻還是肉身境。
白羽院是天淨宗設在青羅山脈的一處分院,而天淨宗則是方圓數千里內最大的宗派,沒有之一。對於隸屬的這些分院,天淨宗向來有一個規矩,每隔三年,各處分院都要選拔出一位最出色的弟子送入本宗,向本宗輸送最有資質的人才。
今年便又是一次三年之期。
半年前,掌院如期發佈了這次選拔的規則:此次選拔不再進行比武,而是進入青羅山脈中獵殺妖獸,誰獲得的妖丹價值最高,便是第一名,修為達到靈脈境的弟子均可報名參加。
顯然,這也就是說,只有修為到了靈脈境,才有資格參加這次選拔。
對於張葉來說,這個消息無疑讓他大受刺激。
肉身境和靈脈境的分界嶺,在於丹田竅的開啟。一旦開啟了丹田竅,便能初步感應天地靈力,這才算是邁入了靈脈境,真正成為了一名修士。
進入天淨宗本宗修煉,哪一個想出人頭地的外圍弟子不渴望如此?!但是以張葉目前的修為,卻連參加選拔的資格都沒有。
於是在接下來的半年裡,張葉愈加刻苦修煉,時間在張葉的日夜苦練中很快過去,但是張葉卻失望的發現,他依然沒有感應到任何丹田竅要開啟的跡象。
眼看選拔即將開始,張葉經過深思熟慮,決定暫時放棄修煉,隻身進入深山中尋找靈藥。想要在餘下的三個多月的時間內開啟丹田竅,張葉自忖,成功的幾率無限接近於不可能,如果能尋找到一些靈藥,借助靈藥來突破,倒還有一絲可能。
青羅山脈北面,妖獸出沒,以張葉的修為深入其中,顯然是活的不耐煩了,而在青羅山脈的西面,也不知是何緣故,妖獸幾近絕跡,正是尋找靈藥的好去處。
但是從進入青羅山脈西面的深山中到現在,已經半個月過去了,張葉也不知深入了多遠,但是卻依然是一無所獲,這如何能不讓張葉感到鬱悶至極。
「罷了。反正離選拔開始還有三個月,時間還夠,再往山裡走走,說不定就能有所收穫。」張葉又撿起一個石塊隨手扔出,安慰自己的說著,便手一撐地的要站起身來。
就在這時,夕陽的餘暉照在對面的峭壁上,在峭壁上一塊凸起岩石下的陰影裡,似乎生長著一株暗紅色的植物。
「咦?」
張葉不經意的看到,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忙定睛看去。
「血芝!那裡竟然有一株血芝!」張葉運足目力看去,在看清後,突然大叫一聲,興奮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靈脈境分為三層,第一層為開啟丹田竅,第二層為開啟神識竅,第三層則為修煉出靈脈,將丹田竅和神識竅連接起來。而血芝功能溫養神識,對於開啟過神識竅的修士來說,都是一種頗為珍惜的靈藥,其價值可想而知。
即使以張葉的修為,血芝藥效太過強大,無法服用,但是用血芝換取一些能大幅度提高開啟丹田竅幾率的靈藥,那顯然是很多人都樂意的一件事。一念及此,怎能不讓張葉大喜若狂?
當下張葉猛地跳起身來,撒腿便向對面的峭壁奔去。
這裡數座高聳的山峰相互瀕臨,山峰的側面全都是壁立的懸崖,成為一個環形,在數十丈高的懸崖下是一片深潭,地形甚是奇異,就像是被從天而降某種物事砸出來的一樣。
在慌不擇路般的跳躍攀爬中,張葉一臉興奮的繞著跑到了對面懸崖邊,他探頭往下略為打量了下,便手足並用的攀著峭壁上凹凸的石塊,往下小心翼翼的攀爬。
張葉經過兩年多的苦練,雖然仍是肉身境,但是身手還是要比凡人敏捷上許多的,加上峭壁上佈滿了枯籐,借力之下,沒過多久,便來到了那塊凸起的岩石旁。
「果然是血芝!」
張葉拉著枯籐,探頭向岩石下的陰影中瞅了一眼,立刻看到一株靈芝狀的植物。這植物形如靈芝,但是通體暗紅,隱約散發著一股腥臭,正是血芝無疑。
也是張葉機緣巧合,血芝這種珍惜靈藥,都是生長在極為隱蔽的地方,極少有人能夠發現。這株血芝也不知在岩石下的陰影裡悄悄生長了多少年,卻在夕陽照耀之下,被張葉碰巧發現。
探手輕輕的將血芝連根拔起,張葉興奮的心裡直跳,一把將血芝塞入懷裡,拉著枯籐重新攀爬到懸崖上。
「有了這株血芝,開啟丹田竅絕對不成問題了!」將血芝拿出,張葉細細端詳著,滿臉喜色。血芝散發的腥臭,此時也似乎都變成了一片芬芳。
「竟然採到了一株血芝,你的運氣很不錯啊。」就在這時,突然從張葉背後不遠處傳來一聲淡淡的話語。
張葉一驚,回頭看去,只見不知何時在峰頂上出現了三名白袍人。
站在中間的白袍人看起來二十歲上下,雙眼細長,剛才的話語顯然是他所說。此時這人正背負雙手,淡然的看著張葉。
此人身旁的兩名白袍人,一人臉色黝黑,一人尖嘴猴腮,這兩人卻死死盯著張葉手中的血芝,一臉的貪婪神情絲毫不加掩飾。
張葉一見這白袍人,心裡立刻就是一沉:「是劉浩!」
劉浩是白羽院眾弟子的大師兄,掌院時常閉關修煉,院裡的日常事務大多都是交給劉浩處理,在整個白羽院,劉浩可謂是一手遮天。
而劉浩的修為也自不弱,已是神識竅修為。在這次選拔中,劉浩可以說是最為有希望進入天淨宗本宗的人選。
劉浩身旁的兩人,張葉在院內也曾見過,卻不知兩人姓名,只知道這兩人跟劉浩走的很近,其實說白了就是對劉浩甚是巴結。
看著三人的神情,張葉心裡下意識一種不妙的感覺,但是卻避無可避,硬著頭皮道:「原來是劉師兄。」
劉浩面無表情,淡淡道:「血芝這種靈藥不是你所能擁有的,把它交出來,你可以走了。」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種毋庸置疑的味道,顯然根本沒有把張葉絲毫放在眼裡。
張葉心裡一涼,但是他怎麼可能甘心如此,忙辯解道:「劉師兄,這血芝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發現的」
「我說過了,血芝不是你配擁有的。」劉浩的語氣依然淡然,不過卻有了一絲不耐,提高了些許聲音。
「血芝對我來說非常重要,劉師兄,你」
張葉還待辯解,這時劉浩身旁的那兩名白袍人一臉不耐煩的走出,那尖嘴猴腮的白袍人一臉凶狠的喝道:「劉師兄讓你把血芝交出來,你沒聽到?交出來!」
方才見劉浩堅決要血芝,張葉自忖處境,顯然已不可能將血芝就此帶走,本想退一步讓劉浩拿出一些對開啟丹田竅有裨益的靈藥來換取,但是看眼前這種情況,劉浩三人竟然是打算強行搶奪。
張葉心中怒氣勃發,大聲道:「你們這不是搶嗎」
劉浩聞言臉色一冷,道:「不知抬舉的東西。」向兩名白袍人微微揮了揮手。
那兩人立刻滿臉凶狠的朝張葉撲去。
看兩人的動作,這兩人顯然都已開啟了丹田竅,張葉心中一凜,下意識的往後退去。不過已經來不及了,只是剛退了一步,兩名白袍人已是欺到了他身前。
「啪」一聲,張葉被尖嘴猴腮的白袍人狠狠的甩了一耳光,臉上立刻一片火辣辣的疼痛,接著只覺小腹上一陣劇痛,卻是被那臉色黝黑的白袍人狠狠一腳踹到了小腹上。
張葉往後飛出丈許,狠狠的摔倒地面上,身後半丈遠處便是懸崖。
「我再說最後一遍,把血芝交出來,我可以饒了你。」劉浩盯著張葉,淡淡道。
張葉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艱難的爬起身來,緊接著下一刻,張葉緊緊握著血芝,翻身便朝懸崖下跳了下去。
「你」尖嘴猴腮的白袍人和臉色黝黑的白袍人同時一驚,忙再撲去,卻已經來不及了。
劉浩冷笑一聲,臉上掠過一抹不屑的神情:「螻蟻一樣的東西,也敢耍詐!」抬手對張葉揮了一下衣袖。
剛躍入空中的張葉猛覺得胸腹間像是被鐵錘狠狠砸了一下般,「噗」地噴出一大口鮮血,接著手腕處一麻,右手不自禁的鬆開,血芝脫手而出。
然後張葉的身軀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向懸崖下掉落,片刻後只聽「噗通」一聲,落入了懸崖下的水潭裡。
而那株血芝,在被張葉鬆開的一剎那,便像是被某種力量牽扯著,逕直飛向了劉浩手中。
「恭喜劉師兄。有了這株血芝,劉師兄的修為應能更進一步了。」尖嘴猴腮的白袍人和一臉黝黑的白袍漢子走來,諂笑著拱手道。
劉浩端詳著手中的血芝,臉上也不由的露出一絲喜色來,把血芝放入懷中,微笑道:「倒沒想到今日會有如此收穫。走吧。」
三人說笑著往山下走去,竟未曾朝張葉摔落的懸崖下看上一眼。
從數十丈高的懸崖摔落,勢頭何等猛烈,張葉落入水潭中後,立刻筆直的向潭底下沉。
所幸水潭甚深,在張葉終於止住了下沉的勢頭後,也正好落在了潭底。
張葉胡亂往周圍看了一眼,便要向水面浮起,但是就在看了這一眼後,他突然猛地呆住了。
透過深藍幾近暗黑的潭水,他看到在不遠處的潭底,竟然屹立著一棵詭異的大樹。
這大樹有將近三丈之高,雙人合抱粗細,通體呈現晶瑩的漆黑。它靜靜的屹立在潭底,好像從亙古以來,就存在在了那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