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國俊將軍斷了氣,整個西安將軍府的人都傻眼了,有哭的有鬧的還有抽筋的,國俊的小妾們這會兒倒是不打了,一個個撲在國俊身上喊著:「你可不能走啦老爺……」
「我可怎麼活啊……」
「老天爺啊,你怎麼就帶走了我家老爺呢……」
「你留下我們娘仨怎麼辦啊?這家我們得多分一些啊……」
「憑啥你多分?誰知道你肚子裡是不是野種!」
「五姨太,你說這句話喪良心!你別以為你跟餵馬的魏三勾搭我們大家都不知道!」
「你跟種花的陳大的事兒我都不好意思說,你看看你兒子女兒,像不像陳大?像不像?還有臉要七成,呸!」
「諸位,諸位,不要吵了!老爺屍體未寒,你怎麼能在這裡吵著分家!」
「二姨太,你別在這裡裝好人,你又不是福晉,也不是側福晉,不過就是個姨太太,還是個漢女,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
「偷賊漢子的還有臉說別人!」
……
曹躍歎了口氣,站在一旁,那管家尷尬地站在他身邊,聽著女人們鼓噪地吵架,彷彿沒有人在意那剛剛死去的國俊了,只有國俊將軍的傻兒子跑過來拉著國俊的手,喊:「阿瑪,阿瑪,餓了,我餓了,我要吃吃,我要吃糖糖。」他用力地搖晃著父親的手,自言自語說:「阿瑪,你的手怎麼這麼涼啊,我給你溫溫。」
管家搖著頭無奈地笑了笑,拱手道:「將軍,這以後再怎麼辦?」
曹躍在他耳邊說:「這些妻妾如此不檢點,理應浸豬籠處死,不過她們說到底都是國俊的小妾,雖然兒女們不知道是不是國俊的,但還是交給宗人府處理。你拿出一部分錢來去宗人府打點一下,判她們趕出家中就是,我如今也是旗人身份,我給你說請,由你來照顧大公子。這大公子總歸是國俊將軍的兒子,將來也是繼承爵位的。」
那管家不明所以,曹躍笑道:「你知道多爾袞曾經做過什麼嗎?」
「攝政王。」
曹躍道:「對,你就是攝政王,府上從此之後有你做出,財產由你打點。」
那管家吃了一驚,回過味兒來,頓時小聲說:「多謝將軍指點迷津,那下面該如何處理喪事?」
「交給我來分配。」曹躍於是站了出來,歎了口氣才對眾人說:「國俊將軍的遺言是,托管家照顧好他的兒子,另外讓他死的體面一些,至於中了馬上風這件事,不得向外洩露半分,免得讓人看著笑話,府上的人出去也沒面子不是?」眾多撕扯在一起的妻妾們聽了,倒也覺得是這麼一會兒事。
曹躍又看了看國俊的小老婆們,心說你們這些人巴不得國俊早死吧,人還沒涼分財就打了起來,說:「將軍還說了,在他死後你們其中由誰願意改嫁的,從家裡拿走一份財產,當做陪嫁嫁妝了,至於多少財產將軍沒說,我想應該是宗人府來負責。好了,管家,準備喪事吧,還有把國俊將軍的喪事告訴京城裡。」
「是,曹將軍。」管家道。
這些女人表面哭得更加傷心了,心裡卻歡喜不已,以後總算是能夠擺脫這只死肥豬了,老天開眼啊。
當下有一個小妾說:「那三個害死老爺的賤人怎麼處置?」
曹躍道:「宗人府自有處置,還輪不到你多嘴。」
「你一個外人都能指點,憑啥……」
「啪!」管家上前一個嘴巴,嚇呆了所有人,那管家不屑道:「一個窯子裡買來的婢子,來人,叉出去,賣回窯子裡去。」
「喳。」家丁立即上前將那多嘴的女人架了出去,那女人又要多嘴,被家丁們一頓狂揍,管家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豈能容許有人質疑曹躍的話語。
曹躍隨後吩咐管家操辦喪事,並且正式對外宣佈國俊的死因是身患惡疾,忙活了一天,何順提醒說今天和哥老會的人談判,這才想了起來,於是回巡防營軍營中處理了一些軍務,聽取了一些報告之後便準備出發了。
他起身點起二百親兵來到西城,讓一百八十人埋伏在天暖閣樓下,自己帶著二十個人上了天暖閣。天暖閣的老媽子早早地將他們帶到天字甲號房,曾少敏地在此等候多時,還帶著幾個徒兒和拿得出手的鏢師。
曾少敏笑道:「將軍,我幫你問了宅子了,三萬七千兩銀子,被我講價講到三萬五千兩銀子。院子是四進四出四合院,前排門房靠左,進大門就是一個門房了,能住十來個打更看家的護院。過了門房是一排前堂,都是丫鬟僕人老媽子下人住的,第二進是遮煞的影壁,影壁後面是大院,東廂房客居,西廂房書房,正方是客廳,東西偏房是廚房和柴房,第三進是私室和閨房,最厚一進是個後花園,後花園有一間祠堂和一間佛堂。前堂是三層,牆高兩仗三,厚三尺,便是炮彈都未必炸得開。整個趙府一共是一百一十九間房,能住兩百多口人。」
曹躍撓著頭道:「這麼大?一百一十九間房?」
「是。」曾少敏道。
曹躍忽然問道:「你不是說趙府不算西安城最大的嗎?還有比她更大的?」
「當然,趙府就面積來說,在西安城只排第五。」曾少敏道。
曹躍搖頭感慨道:「地主老財就是富裕啊,難怪後世斗地主盛行,我都想鬥地主了。」
「將軍,那趙老夫人說天暖之後再行,所以……」曾少敏為難地說,「所以您還需
要等四五個月。」
「沒事,我等的急。」曹躍笑道,「多謝曾前輩了,你幫了我這麼多,以後別再叫我曹將軍了,直接叫我百川吧,聽著親切。」
曾少敏道:「那我也不客氣了,百川。」
「曾前輩。」曹躍拱手一笑。
兩人說說笑笑過了一會兒,哥老會的人終於來了。
這哥老會在陝西勢力絕對不小,尤其是清末,清政府的中央權力下降,造成很多地方獨大,欺壓當地百姓,而百姓們為了自保也尋找自己的組織,於是哥老會、紅槍會、三點會、青幫、洪門等袍哥性質的組織才開始發展壯大起來。
哥老會的大本營是四川,但門徒發展迅速,他們向北發展的第一站就選在了和川北交接的漢中府,隨後開始滲透到西安府。清末推翻清政府的起義軍中,很多都是哥老會的成員,可以說他們為推翻清政府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當然,江湖人即便參加了革命,最終得益的還是幾個大佬,底層的袍哥會眾依舊是吃不飽穿不暖,於是很多人重操舊業,再加上頭上有曾經的大佬支持,乃至欺負普通民眾更加變本加厲,也導致到了民國,人民的生活水平還不如清末。尤其是四川和陝西兩省,遭受幫會迫害最是嚴重,乃至於到了解放前川人多袍哥的境況。(某位共和國元帥也是袍哥出身)
哥老會在陝西省有四個頭牌,分別在西安府,漢中府,興安府和商州,以在漢中府的頭牌為尊,西安府次之。西安府哥老會頭牌(帶頭大哥)叫做叫做盧力,本是四川重慶府人,受總舵主所托來主持和發展西安府的哥老會。
豈料到鋪子剛剛擺開,就有人翻腕子(作對),盧力豈能吞下這口氣,他必須殺雞敬狗,讓西安府的老少爺們看看,咱哥老會可不是好惹的。但是當另一個手下提醒說咱們這次惹的是曹二郎之後,盧力的態度忽然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立即申飭手下胡作非為,嚴厲處罰,綁在長椅上打了二十籐條。
盧力又不傻,傻子也做不到哥老會西安分舵的頭牌,曹二郎是誰啊,那是陝西的軍神啊,踩死哥老會還不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袍哥在民國的時候才發展壯大,而此時袍哥們還僅僅是剛剛起步,需要官府有人支持,所以這次盧力主要是來講和的。
盧力見過曹二郎,在西安城的北門門口,曹二郎風光無比地進城獻俘,看得他都是熱血沸騰。此刻見到曹躍身穿鎧甲坐在主坐,心知不秒,幸好準備了禮物,連忙上前賠禮道歉:「曹將軍,對不住,對不住塞,瓜娃子不懂事,犯了你老人家的邊邊角角,還請大人大量塞。」
曹躍還沒出手呢,哥老會反倒是自己先服軟了,弄得曹躍心中不快,沒了對手英雄寂寞啊。倍感無趣,曹躍警告道:「哥老會在陝西老老實實也就罷了,以後再鬧這種欺負女人的事兒,就不要在陝西了。」
那盧力連忙賠罪,又送上來一個血淋漓的布包,打開來看是七隻右耳,原來是那惹事的七個人的耳朵,全被盧力給割了下來當做道歉。
曹躍心中不喜此人,淡淡地說:「此事暫且到此為止。」便帶人走了。
等曹躍走後,盧力恨得咬牙切齒暗暗發誓道:「今日之恥,他日必定連本帶利討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