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裡,秦禕琛站在窗邊,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抵在窗框上,低頭看著樓下的記者,「嗯,我知道了,你們盡快過來。」
蘇黎一直注意著秦禕琛這邊的動靜,見他收起手機,她走過去,很自然的挽住他的胳膊,「杜澤霜怎麼說?這些人……」蘇黎低頭往下看了一眼,她總覺得樓下的記者彷彿越來越多了。
「二叔去了黎琛國際,現在正趕過來。」秦禕琛拍了拍蘇黎的手,他側過頭看向秦禕笙。除此之外,杜澤霜把在黎琛國際發生的事情,也全都告訴了秦禕琛。
黎琛國際……秦禕笙微微皺眉,他大概能猜得到秦牧煦是去黎琛國際找秦禕琛,一顆心一下就提了起來。恐怕秦牧煦現在正在氣頭上,一會要是他看見秦禕琛在這,不知道會不會鬧起來。
「哥。」想到秦牧煦的脾氣,秦禕笙擔心的看向秦禕琛。
秦禕琛知道他要說什麼,他緩緩搖頭,「我不走,他鬧不起來。」篤定的口吻,堅持的態度,秦禕笙輕聲歎了口氣。
蘇黎聽出兩人話裡的意思,她下意識抓緊了秦禕琛的胳膊。秦禕琛微微一笑,將她抱進了懷裡,大手在她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那底下的記者怎麼辦?」秦禕笙站起來朝兩人這邊走了過來,他探身出窗戶,樓下的記者們馬上騷動起來。他回過身,微微皺眉的看向秦禕琛,「他們在這,恐怕不太好吧。」
「剛在黎琛國際,二叔打了杜澤霜,正好被記者拍下。」秦禕琛索性挑明了說。他話裡的意思很明顯,記者走不走已經不是他們能決定的。更何況秦牧煦現在就是焦點人物,走哪哪就有新聞,那些記者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他……」秦禕笙咬唇,他早知道秦牧煦衝動,卻不知道他這麼不分場合。
正說著,走廊裡響起匆忙的腳步聲。秦家兄弟倆和蘇黎一起回頭,就見秦牧煦快步走來,看起來還有些氣喘。
秦牧煦一見到秦禕琛,立馬紅了眼。他一個箭步衝了過來,一手攥著秦禕琛的衣領。登時秦禕琛身體後仰,秦牧煦前傾著舉高拳頭。
「秦禕琛,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不是!」秦牧煦咬牙切齒,經過剛剛黎琛國際的事,他對秦禕琛恨得牙根癢癢。
秦禕琛皺了下眉,他臉一側,朝窗外努了努嘴,「二叔是想在這些人面前出風頭?」兩人現在的位置,正好可以被那些相機拍的清清楚楚。
秦牧煦一咬牙,臉色發青的鬆了手,「秦禕琛,你行啊。你說,這一切是不是都你一早計劃好的?董事會那次你就開始算計了吧?你夠狠的,故意利用招標消息,借我的嘴幫你跟老爺子說辭職。」
儘管秦牧煦沒有再動手,但他顯然語氣中帶著怒意,那副神態彷彿早已看透了秦禕琛的陰謀詭計。
秦禕琛淡淡的看了秦牧煦一眼,他彈了彈剛才被秦牧煦捏皺的衣領,「招標的事跟我無關。」他的話等同於承認了前半部分。
一開始,他的確是想讓藉著假消息來誘導秦牧煦,但在周海還沒行動之前,這消息已經有人放給秦牧煦了。至於那個人是誰,又是出於什麼目的,秦禕琛沒有過多的去調查。
秦牧煦臉色由青轉白,秦禕琛一如既往的囂張,令秦牧煦心中怒火熊熊燃燒。要不是礙於樓下的記者,秦牧煦早就衝上去揍他了。
「秦禕琛,你別這麼囂張,你費盡心思安排記者跟著我,不就是想海晟國際的管理權落回你頭上嗎?」秦牧煦到現在還在惦記著海晟國際。
來醫院的路上,秦牧煦已經讓人準備好了手機。開機後,他接了不少董事的電)7c話。各個都在質問他事情的真相,弄得他心煩意亂。
秦禕琛驚訝的看著秦牧煦,「二叔別開玩笑了,我從沒想過在海晟國際呆太久,黎琛國際才是我的。」
秦禕琛話裡藏著些諷刺的味道,他以後再忙也是為了自己的未來打拼,而秦牧煦忙了大半輩子,卻是在繞著家裡的公司轉悠。顯然,兩人的目標和價值觀不同,自然就不在同一條線上。
「你!欺人太甚!」秦牧煦氣得渾身發抖,他可不會承認秦禕琛所說的,只會認為他是故意要羞)7c辱自己。
「有嗎?」秦禕琛單眉一挑,他垂下頭看著蘇黎,目光裡滿是柔情。
蘇黎知道他臭不要臉的毛病又上來了,偷偷捏了下他的胳膊肉,然後衝他搖了搖頭。
秦禕琛單邊嘴角一勾,眉眼間帶著一抹得意的看向秦牧煦,「阿黎也說我沒有。」反正,他欺負的不是人。
秦牧煦恨得牙根都咬疼了,他冷冷瞥了蘇黎一眼,「禕琛本來很聽話,做事很有分寸,自從和你結婚之後,他就變了。」
蘇黎微愣,她沒想到秦牧煦會遷怒到她的身上,這幼稚的舉動就像是個不成熟的孩子。
「二叔。」秦禕琛面色一沉,他冷聲加重了這兩個字,「薊二叔有分寸,不如先解釋下老爺子為什麼被氣的進醫院吧。」
「他進醫院關我什麼事?」秦牧煦大手一揮,一點人情味都沒有的回了一句,然後他氣鼓鼓的坐到長椅上。
秦禕笙愣了下,他沒想到秦牧煦會突然甩出這一句話。他神色尷尬的看了眼秦禕琛和蘇黎,緩緩踱步到秦牧煦身旁。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秦海安的情況,秦牧煦突然一抬頭,惡狠狠的瞪著秦禕琛,「秦禕琛,你早就料到了是不是?你連老爺子進醫院的事都計劃好了,你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秦禕琛無
無語的別過頭,他不想跟智商掉為負數的人說話,尤其是秦牧煦。秦海安被氣的進醫院,他承認有自己一部分責任,但誰也別忘了,要不是秦牧煦那蠢如豬的舉動,秦海安怎麼會這麼輕易就進了醫院裡呢?
秦牧煦見秦禕琛不說話,只當他是默認了自己的話。一想到秦禕琛做這麼多事情,極有可能是為了海晟國際的管理權,秦牧煦就覺得不能再忍下去。
「秦禕琛,我不管你在算計什麼,我告訴你,你想要海晟國際,沒!」秦牧煦越說越氣,原本海晟國際就該是他的,憑什麼秦禕琛要跑出來分他那一杯羹。;
秦牧煦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他開始口不擇言起來,「你也不想想你是什麼身份,你以為憑你一個……」
秦禕琛陰冷的視線看過去,秦牧煦頓時噤聲。在感受到身周的溫度不斷下降後,秦牧煦畏畏縮縮的看了秦牧煦一眼,接下來的話怎麼都找不到勇氣再說出來。
秦禕笙面色鐵青的站在一旁,他一雙手緊握成拳頭,彷彿只要秦牧煦繼續說下去,他會毫不留情的用拳頭阻止他後面的話。
蘇黎皺著眉抱住了秦禕琛的胳膊,她疑惑的目光在秦牧煦身上打轉,隨後很快就移開了。
手術室的大被護士從裡面推開,緊接著護士們推著秦海安快步走來。
「醫生,老爺子怎麼樣?」秦牧煦騰地一下站起來,快步走上前揪住醫生的領子,卻連看都沒看還在麻醉中的秦海安。
蘇黎和秦禕琛慢了半拍,兩人在秦海安病床前停下,看著秦海安臉色雖然蒼白,但並不像那種沒有生氣的死人白,兩人心裡都鬆了口氣,知道秦海安這是沒事了。
醫生被秦牧煦晃得頭暈眼花,好不容易有了說句話的機會,他才剛開口說了句「病人手術成功」,秦牧煦就一把丟下他,貼靠在牆上重重的舒了口氣。
「他大概什麼時候能醒?」蘇黎沒有理會秦牧煦,她還問了醫生一些日常中的事情。
「麻藥退了就會醒,照老爺子的身體情況看,最快也要明天早上。」醫生見蘇黎是真心關心老爺子的身體健康,又交代了她一些日常需要注意的事情,辯飲食上的忌口和生活中的隱患。
蘇黎一一記下,然後客氣的送走了醫生。
「假好心。」秦牧煦靠著牆冷哼一聲,他現在看見秦禕琛就覺得隔應,連帶著也不喜歡蘇黎。
秦禕琛面色一沉,他冷冷的瞥了秦牧煦一眼,一手勾住蘇黎的肩膀,帶著她去病房等秦海安醒過來。
等他們兩人走遠後,秦禕笙緩緩走到秦牧煦身旁,「爸,你為什麼就一定要想歪大哥呢?」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秦牧煦冷哼,他欲言又止,卻突然變得狠戾起來,似是自言自語一般,「秦禕琛你別太囂張,總有人能治得了你,你給我等著!」
***
孫琦收到醫院那邊傳回來的消息之後,就從偉業集團去了天悅。他輕車熟路的繞過很多地方,最後停在了一扇黑色大前。
他習慣性的敲了兩下,聽到內傳來應允的聲音,孫琦這才敢打開大。
內,厚重的窗簾擋去了不少光線,書桌上燃著一根細長的白色蠟燭。儘管如此,孫琦仍然什麼都看不清楚,走在厚重的地毯上,他甚至連自己的腳步聲都聽不到。
書桌後,依舊是那張椅背高的離譜的椅子。雖然孫琦什麼都看不到,但他知道老闆此時就坐在椅子上。
「老闆,你吩咐的事情我都做了。」接著,孫琦就把剛剛收到的消息一一說了一遍。
「做的不錯。」這是那個男人少數不多的誇讚方式之一,「如果秦牧煦問起來——」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恐怕是秦禕琛在背後動了手腳吧。」孫琦恭敬的垂下頭,那語氣和神態像極了在秦牧煦面前一樣。
「很好。」男人懶洋洋的笑了起來,「秦海安這一住院,秦牧煦和秦禕琛之間沒了平衡,之前停下的計劃該是時候繼續了。」
孫琦點了點頭,他想起老闆看不到,於是忙說:「我會找個機會跟他說的,相信很快就會達成老闆的願望。」
「我的願望嗎?」男人獨有的慵懶語調微微揚起,他吃吃的笑了起來,「真要那樣,我大概連做夢都會笑醒。」
孫琦垂眸,其實他也不確定老闆究竟想要做什麼。只知道目前為止,老闆所做的每件事都是針對秦家而為,辯讓秦牧煦和秦禕琛之間的關係更惡劣。
「找個人安排到秦海安住的那間醫院去。」椅子上的男人身體意外,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空中點了點,「我可不想那老頭子這麼快就出院。」
孫琦怔怔的看著那隻手,那種白彷彿是從骨頭裡散發出來的白光似的,讓它看起來有些陰森。突地,孫琦打了個寒顫,他嘴裡忙應下男人的話。
「好了,你去忙吧。」男人沒有別的事情要交代,他隨意的晃了晃手後,緩緩的縮回了手,語氣裡的慵懶陡然間變成一種冷厲,「忙歸忙,我讓你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好。蕭雪蔓的那件事,別讓我等太久。」
「是,老闆,我會加快速度的。」孫琦雙腿不自覺的抖了起來,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害怕。是的,他怕極了眼前這個很少在他面前露臉的男人。
男人冷嗤了一聲,那聲音滿滿都是嘲諷。
孫琦知道他那點小心思根本就瞞不住,他心裡一緊張,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因為太大力,他的膝蓋摔在地
毯上仍然覺得很疼。
「我馬上就去查那件事,老闆,再給我一次機會。」孫琦聲音裡帶著哭腔,為了蕭雪蔓,這是他第二次逾越。
「哼!」男人冷哼,他咬重了話音,「沒有下一次。還有,我從不缺辦事的人,這點你一直都清楚。」
孫琦默然,他知道如果再有下一次,他這條命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