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貴族圈子當中,能夠由庫斯伯特家族首席管家約克夏親自乘車去邀請的人可以說是屈指可數的。一旦這樣的事發生在那些中小貴族的身上,甚至可以讓他們欣喜若狂,這幾乎意味著他們有平步青雲的機會。
約克夏彷彿是想到了什麼,已經有了不少皺紋的老臉上浮出了一抹極為甜蜜的笑容,透出了一股深深的溺愛之色。熟悉庫斯伯特家族情況的內部人都知道,約克夏老管家就連克洛澤大公都捨不得差遣他辦事,當成老祖宗一樣供著。
因為約克夏老管家對於庫斯伯特家族有著極為巨大的影響力,他年輕的時候,也是泰格族裡面赫赫有名的高階武士,比很多名聞遐邇的神殿騎士都要厲害得多。正因為這個身份,他成為了庫斯伯特家族上任家主忠實的追隨者,一直伴著上任家主鞍前馬後,立下了汗馬功勞。他對家族的瞭解非常深,能夠在各種不同的時期給出合適的建議,而且絲毫不居功自傲,這是他被整個庫斯伯特家族尊重的根本原因。說他是忠僕,那都是在貶低他,他應該算是家族的無冕英雄。
放眼看去,庫斯伯特家族裡面有幾個出名的武士不是約克夏指導下培養出來的?克洛澤大公都是在他指導下練出那能夠支撐他日理萬機的強壯體魄的。而克洛澤大公的掌上明珠伊莉莎也同樣如此,小妮子還是個黃毛丫頭的時候。就被約克夏收入了門下,教導她最適合女兒家的武技,並且還指導她不少做人的道理和其他的學識。
伊莉莎不但是克洛澤大公的掌上明珠。更是約克夏的心頭肉,就連自己那已經成年的孫兒,約克夏都沒有那麼關心。他的心血,幾乎全都花費在了庫斯伯特家族身上,為此他還讓自己的兩個兒子都頗有微詞,說他未免太捨得奉獻了一點。對於這樣的問題,約克夏從來都是笑而不語。像是自己不成器兒子那樣的傢伙,完全就不瞭解一個忠誠武士的高尚情操。他們能夠安安穩穩的在皇城安家落戶。難道和庫斯伯特家族分得開聯繫?
今天讓約克夏跑這一趟的,還真不是克洛澤大公的意思,而是約克夏的心頭肉伊莉莎小丫頭懇求的。這個小心肝寶貝任何要求,約克夏都從來不會拒絕。早已經溺愛到了一個讓人難以理解的程度。讓約克夏代表庫斯伯特家族去邀請一個進來凶名甚囂塵上的傢伙去做客在其他人看來也許難以理解,但約克夏本人卻絲毫沒有什麼感覺。
事實上約克夏對那個名聲古怪的傢伙還頗有點好奇,也源自於伊莉莎那小心肝這段時間越來越多的喜歡和他聊這個人的原因。每每伊莉莎說得俏臉發紅的時候,約克夏都會小小的逗上她幾句,換來她一通撒嬌。自從小丫頭就讀斯里蘭卡軍事學院之後,這樣溫情的畫面都已經少了許多,約克夏曾幾何時還以為這樣的情況會一去不復返呢。算起來,那還得感謝一下被小丫頭稱之為「大背頭老闆」的曹某人。
當對曹某人的認識還一直停留在伊莉莎的描述中的時候,約克夏並不怎麼當回事。頂多也就是覺得這個年輕人比較有趣而已。
當真正看到他本尊的時候,約克夏也想起了克洛澤曾經提到這個年輕人時候的形容詞,匪氣十足!對。就是匪氣十足,約克夏覺得這個形容詞非常的到位。第一眼看到那叼著兩根雪茄龍行虎背的大背頭的時候,約克夏就彷彿是看到了一個玩世不恭的悍匪,他那目空一切的架勢,彰顯著叛逆期問題青年特有的年少輕狂。
這沒有讓約克夏反感,而是有一點難以名狀的親切感。當初和庫斯伯特家族的家主結實的時候。約克夏就是這樣的問題青年。還不過十五歲就已經領悟了比蒙高階武士的自主狂化,約克夏有著輕狂的資本。
大背頭走到了馬車前一臉疑惑上下打量的時候。約克夏覺得這個年輕人也有值得輕狂的資本。哪怕上了年紀,約克夏也依然還有著屬於高階武士的敏銳直覺,這種直覺告訴他,面前這個大背頭有著和他外表相去甚遠的恐怖一面,晃眼之間約克夏感覺自己像是看到了一頭洪水猛獸,而不是一個人。約克夏也有著諸多和中高階魔獸打交道的經歷,卻沒有一次比這個年輕人給他的感覺更危險,這是一個驚人的發現。就衝著這一點,約克夏就覺得自己這幾個小時沒有白等。
身為家族的首席管家,即便是閉門不出,約克夏的消息也同樣靈通得很。幾乎不用他多說一個字,斯里蘭卡城裡有什麼新聞都會第一時間擺在他的專屬書房當中。
無論是治安大隊還是新近成立的劫掠團,約克夏都已經知道了。約克夏沒有想到是這個大背頭就是凶名纍纍的「國名經濟教父」、「華爾街之狼」、「鋼管舞大師」、「狂放派豪」、「九街匪幫匪首」……
他這些都快要數不過來的綽號,都是幹出了各種各樣的事才獲得的。這樣的人偏偏又是一個這麼狂野彪悍的傢伙,怎麼看約克夏都有種說不出來的複雜感覺,像是一個千面人。
沒等約克夏下馬車表明來意,大大咧咧的曹團長就在車伕不滿的斥責聲中鑽進了巨大的車廂,探頭探腦的一通好找,最後目光才放在了約克夏的身上。
「咦?怪了!我的貼身小秘書去哪了?」曹團長看了半天,才丟出了這樣一句話。他當然知道這馬車的來路,他更感興趣的是這幾天都沒怎麼看到的小秘書。直到看到這馬車上顯眼的標識時,他才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最近一直在忙著劫掠團的各種大小事宜。曹團長甚至都對兩個小秘書少了不少的關懷。她們這幾天也是挺忙的,羅韓時不時的還看得到,經常來請教一點神曲上的疑難問題。細細想一下。曹團長覺得自己都有幾天沒見到伊莉莎了,彷彿自己冷落了這個自從來斯里蘭卡上任之後就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俏秘書。
約克夏管家啞然失笑,這個傢伙還真如同家裡面小丫頭說的一樣不懂禮數。小丫頭在約克夏出門之前還特意叮囑過,千萬不愛要和這大背頭一般見識。約克夏也不是那種食古不化的老舊貴族做派,不以為意的伸了伸手,示意曹團
長坐下。
「你好,曹團長。我是庫斯伯特家族的管家,約克夏。今天專程過來請你到庫斯伯特家族做客。我已經等了你很久了,小姐也在家等了你很久了。天色將晚,不如我們邊走邊說。」約克夏很有禮貌的說道,那種親切的態度讓曹團長非常有好感。
「兄弟們。晚飯自己解決去,都不許喝多了。老闆我要去吃香的喝辣的了,要是有機會給你打包一點回來當宵夜。」曹團長也不作態,揮了揮手簡答的安排了一下,就示意車伕可以啟程了。
這種一點沒品的話語又讓車伕一陣鄙夷,還打包?這個劫掠團團長不是也是子爵的貴族頭銜嗎?還有著高貴的「岡薩雷斯」作為自己姓名之間的中綴?這未免也太失禮了!車伕覺得就連自己這個純血貴族家裡趕車的都要比他更懂貴族禮貌。
倒是約克夏被逗得一陣豪爽的大笑,他成天和那些來拜訪的各個貴族打交道打慣了,看到的全是那些虛偽的客套嘴臉,看都看煩了。倒是這個大背頭那不惺惺作態的架勢讓約克夏頗覺有趣。好感自然有多了幾分。
曹團長自己點上了一根雪茄,也沒忘了給約克夏也點上一根,笑嘻嘻的道:「這位老爺子。看你儀表堂堂,想來是克洛澤大公府上的重要人士吧?」
這馬屁拍得恰到好處,曹團長對於自己眼力還是頗為自信的。在約克夏打量他的同時,他也一直在打量這個一看就透著些許威武感覺的老者。都是練武之人,曹團長可以感覺得到這個老者是個不簡答的角色,甚至可以說是一個高手。
「哪裡哪裡。不過是一介下人,區區管家而已。」約克夏笑了。他感覺得出來。這個年輕人確實不是一個莽夫那麼簡單。哪怕沒有絲毫貴族的風範,但是卻比那些把貴族風範視若生命的貴族要強多了。
「大隱於市,越是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角色,往往越是高深的隱士。而且,能在大公府上當管家的人,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勝任的,您肯定是庫斯伯特家族的幕後英雄之一。」曹團長又拍了個馬屁。當然,這話也是發自肺腑的,對於自己有好感的人,曹團長從來不會吝嗇一點好話。
兩人倒也很快就聊開了,從南城貧民區到遠在城北中心地帶的庫斯伯特家族的府邸距離也不近,足夠兩人聊上好半天。
作為被邀請的客人,曹團長自然也在試探著是不是克洛澤大公邀請自己去吃頓送行酒,畢竟克洛澤大公和自己的關係還算是不錯,起碼尿得到一個壺裡。明天就已經是劫掠團要離開斯里蘭卡的日子了,國王陛下或許也有可能想通過克洛澤大公給自己傳遞點什麼。
可約克夏管家卻變得神秘了起來,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曹團長的形象對於他來說也同樣有點神秘的,克洛澤也不止一次的說過這是個人才,但是想要和高貴的純血白虎貴族走得太近,也絕非是那麼簡單的。
約克夏倒是很想給曹團長提個醒,但是想到家裡小丫頭那患得患失的模樣,約克夏還是堅持自己答應過她的那些條件。他今天只是負責去接一下客人而已,其他的一切,都不是他該關心的。
年輕人之間的事,那就應該是年輕人自己去處理,約克夏也是那個年代走過來的人。如果要說看不出小妮子那萌動的春心,那是自欺欺人的說法。約克夏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小妮子是在他眼皮子下面成長起來的,約克夏和克洛澤一樣,相信小妮子是個理智的好姑娘。
而這個大背頭雖然看似狂發不羈,但是約克夏卻感覺得到他在某些方面有著讓那些自命不凡的貴族都望塵莫及的紳士風度,有什麼好擔心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