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隊長沒有想到今天會從國王陛下的口中得知這麼多的隱秘消息,萊茵族之間還和人類的世家大族有所牽連,這關係還真不是一般的複雜。
他也不能不承認國王陛下說的全都是最貼切的問題,比蒙帝國看上去健健康康,其實那只是表面的現象而已。曹大隊長之前倒是想過很多,只是沒有想到頑疾已經到了這種惡劣的程度而已。
人與人相互之間往往講究的是一個換位思考,就只是瞬間聯想了一下自己要是帝國之君的情況,曹大隊長就覺得像是孫大聖聽了緊箍咒頭痛不已。自己覺得不爽,這國王陛下何嘗會覺得順意?他深知這些問題已經不是一兩天,而是很多年了,還要這樣沉得住氣,的確太不容易了。曹大隊長不敢說國王陛下是一個偉大的帝王,可絕對算得上是開明而且賢明,忍耐力和城府都不一般。換了任何人到他的位置上,都不一定會比他做得更好。
「不要再去想什麼霍因斯這之類的小人物了,想這之類的人,只能讓你自己上不了檯面而已。我知道你也很奇怪為什麼我不殺了他,不借這個機會尋尋他們的晦氣。」國王陛下砸吧著雪茄一臉的睿智。
「這麼給你說吧。今天若是縱容你殺了他,對於我們來說,除了能夠繳獲他們一點物資之外,我們能有什麼好處?就那點東西能夠換來國運昌盛嗎?能夠改變興衰嗎?什麼都不能。只是看到眼前的利益,那是目光狹隘的表演。我做事,從來都是高瞻遠矚,小打小鬧從來不會入我眼。」國王陛下一臉傲然。
這話要是換成其他人說,效果也絕對不會像他這樣讓人信服,多半會被人當成吹牛逼。而他說出來,卻讓人感覺理所當然。
「你的意思是?」曹大隊長耐住了性子。
「最簡單的一點,我這樣網開一面。何嘗不是在給霍因斯背後的家族帶口訊?把他變成一具屍體沒有用,但是讓他變成我的一張嘴,那卻並不是什麼難事。你想想,他受了我的恩惠,回去了能不宣傳一下我嗎?海因索恩能幫他什麼?又有什麼資格和我鬥?若是知道和海因索恩站在統一戰線會面對一個難纏的對手,那霍因斯背後的家族會不會有一些其他的考慮呢?就算不考慮和我合作,不和我作對還是有可能的。」國王陛下一臉的笑意,他這種飄然於事外的旁觀者角度來評價自己,還真不是一般的獨特。
「那你怎麼又敢肯定霍因斯回去一定會把這件事告訴他的家族?你處罰得再輕,在他眼裡我們都是站在一邊的。他會吹捧陛下你?」曹大隊長覺得這話不怎麼靠譜。
「誰說我就只有這點手段?你今年不是把這些人類商人給狠狠的折騰了一頓嗎?你能防火難道我就不能煽點風?要是他們回歸的路上又被萊茵族的人給洗劫了一通呢?你覺得本來就收成不好的霍因斯會不會心生懷疑覺得這是海因索恩在報復他?羊皮卷可包不住火,他沒點硬貨拿回去怎麼交差?而我們泰格族,則會在這個時候雪中送炭,你說會不會和現在不一樣?」國王陛下一臉詭異的笑容,頓時多了幾許猥瑣的味道。
曹大隊長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這位國王陛下的手段。現在海因索恩確實對霍因斯頗有微詞,因為霍因斯沒能掩住這回事,捅了這麼大一個簍子。為此,海因索恩的兒子還平白無故的挨了頓打。而霍因斯同樣不會對獅心大公有太大的好感。海因索恩的無力也肯定讓霍因斯腹誹不已。這個時候,這雙方的關係可是非常微妙。
國王陛下找點人冒充萊茵族的人去幹上一票這很容易辦到,要說帝王家沒點陰謀詭計那才是怪事。而一旦干了,肯定會給霍因斯留下一點蛛絲馬跡讓他能發現折騰自己的是誰。這是一手典型的挑撥離間。霍因斯不可能去找海因索恩理論,而海因索恩也未必會知道這事,關係進一步惡化幾乎想都不用想。而在這個節骨眼上,國王陛下自己出點血再來一招偷梁換柱。卻極有可能收到很好的成效。暗地裡的關係從來都是脆弱而又敏感的,經不起折騰,敢情國王陛下是把這用來做章。確實比曹大隊長想得多。
殺一個人沒好處,但是把他變成一張幫自己說好話的嘴巴,那效果就不一樣了。哪怕被識破了,海因索恩和老羅家還沒有成形的關係也會面對極為嚴峻的考驗,十有**都要黃!
「我不是不贊同你做的那些事,我是太贊同了。可你同樣要明白,你做事向來都太標新立異了,一直都是走在風口浪尖上。作為一個前輩,我只能用我的經驗告訴你,動作太快會引起動亂的。你的本意沒錯,但是引發的結果未必是對的。」國王陛下輕輕的瞄了曹大隊長一眼,說不出是提醒還是在引導。
曹大隊長點了點頭,他確實帶著幾分攪屎棍的屬性,自從風風火火踏入斯里蘭卡那一刻起。這才短短的半年時間不到,斯里蘭卡每隔幾天就要晃上一晃,要是斯里蘭卡是個女人,估計也被他的毛手毛腳給玩弄得心頭火起了。他和這個帝國的掌權者比起來,火候還差得遠。國王陛下是收放自如老謀深算,彷彿一切盡在掌握。而曹大隊長更多的時候是在猛打猛衝,完全沒有考慮過不間斷的去衝擊根深蒂固的陳舊制度意味著什麼。
「還是那句老話,我非常歡迎你踏上更高的舞台參與遊戲。你不妨想想,若是換成萊昂納多,他會怎麼處理這件事,和你一樣嗎?」循循善誘的話一句接著一句,國王陛下把曹大隊長拖進宮,目的也就在於這個地方。
「我就是我,不想和任何人比較。」曹大隊長聳了聳肩。
「但你真是這麼想的嗎?你這個可不像是你那崢嶸畢露的性格,年輕人,相互之間能沒點比較嗎?」國王陛下打趣道,卻是一點的篤定。
「多的我就不說了,你若真是有心。那就牢記今日之事,勿忘初心。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你現在有了足夠大的心思和想法,但是舞台卻還沒有找到,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海因索恩會自己來送一個舞台給你,具體是什麼樣的,我們大可以靜靜的看
著。你要做的,就是想要自己今後的路在何方,目光短淺只能勝在一時。難以勝在一世。」國王陛下並沒有急著去教導,和藹得像是一個良師益友。如果他是一個平常人而不是帝王,給人的感覺會像是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的青蓮。
國王陛下對心理的把控也非一朝一夕之功,把曹大隊長說得啞口無言。要說真沒一點和萊昂納多攀比的心思,那確實是曹大隊長自欺欺人。至於海因索恩會自己來送舞台,這話就怎麼想都有點不對味。萊茵族要是對曹大隊長那麼慷慨,雙方的關係就不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了,萊茵族不會善擺甘休,曹大隊長同樣不會任人宰割。
「你還別不相信。我可以直接告訴你,你事惹得一次比一次大,那幫傢伙還能容你在他們眼前晃來晃去嗎?知道為什麼我讓他來見我嗎?就是給他一個機會,讓他來想辦法把你給搞走。而他們要把你送走。自然而然也要送你一個舞台,倒是不用我去多想。還真別說,你現在有的一切,可都是拜他們所賜的。你還得感謝他們。」國王陛下一臉揶揄。
曹大隊長翻了翻白眼。感謝?怎麼感謝?感謝他們全家?感謝他們祖宗十八代?
不過轉過來一想,國王陛下說的話也不無道理。萊茵族現在要對聲望頗高的曹大隊長下手是不怎麼現實的,他們可不想被萬眾唾棄。群眾基礎的魅力就在這。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曹大隊長趕出斯里蘭卡。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尤其是送瘟神,那更是難上加難。國王陛下倒是凡事都獨具慧,總是能想到一點別人想不到的。
「我看你也是想我離開斯里蘭卡吧?」曹大隊長咧嘴一笑。
這國王陛下滴水不漏,自個兒就先把自己給撇清了,好人自己來當,壞人卻都讓別人去當。說得好聽一點這叫智慧超群,說得難聽一點這叫老奸巨猾。當然,曹大隊長也完全能夠理解他的想法,要是天天看著自己看得上眼的人不爭氣的在面前到處亂搞捅婁子,換成誰都不會高興的,國王陛下那也是人。
「孩子!男人追逐的是廣闊的天地,區區斯里蘭卡,如何能夠阻擋住熱血年輕人追逐夢想的腳步?不踏出這座囚籠,如何去揮灑意氣指點江山?你別說你就想在斯里蘭卡呆一輩子,說了我也不會信。」國王陛下倒是變得神棍了起來,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道,有些話,自然不必說得太直白,大家心照不宣就行。
曹大隊長聳了聳肩,不置可否。斯里蘭卡這個比蒙帝國的政治經濟化中心確實並不是曹大隊長喜歡的地方,越是呆在這裡就越是壓抑。
無論國王陛下今天是出於什麼用心,在他說了那麼多複雜的權力爭鬥之後,素來不喜歡搞這方面東西的曹大隊長還真的是想敬而遠之。克洛澤一直靜靜的聽著,國王陛下的說辭虛虛實實,就連他都看不明白個中玄機。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治安大隊長在斯里蘭卡是真的走到頭了,或許真到了和他說再會的時候了。
海因索恩大公在把手裡的事給處理了一番之後,也正好趕進了王宮。獅心大公已經恢復了嚴謹威嚴的形象,讓人感覺不出來他對先前的事有什麼不滿和介懷。
政客之所以是政客,就在於這種虛以為蛇的精湛演技。而曹大隊長之所以是曹大隊長,不是什麼巨林大公,就在於他學不來這套演技,注定只能是飄蕩在宦海淺灘的一葉扁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