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蓮蓬看著這孩子,小小的人兒雙眼懵懂,李氏把他養得很好,身子看著就結實健康,小臉紅撲撲的,站在那裡仰著頭看她。
池蓮蓬朝他笑了笑,那孩子立刻跟著笑起來。
這孩子叫孫溪鎮,按著輩分來算,算是同池蓮蓬同輩,池蓮蓬僅站著對他一禮,叫了聲「小叔」,旁邊跟著的奶娘便教著他回禮,奶聲奶氣的回了句「大嫂」。
池蓮蓬送了他一副金項圈,直接掛在他胸前,孫溪鎮瞧著很新奇,小手擺弄著胸前的金圈子,笑得嘴巴咧開,半晌從自個兜裡摸出顆沾了口水的糖果,笑瞇瞇的塞到池蓮蓬手裡。
李氏用眼神示意那奶娘趕緊帶孫溪鎮下去,奶娘會意,哄著孫溪鎮離開,進了孫溪鎮的屋子,便強硬將那項圈收了起來,無論孫溪鎮如何哭鬧也不給他。
孫溪鎮離開,孫楊作為一家之主,便吩咐底下人準備開飯。
一家子圍坐在一起,池蓮蓬坐在李氏下首的位置,四人圍坐著吃了頓飯。
飯畢,孫楊直接出門去,李氏急著去瞧瞧孫溪鎮那項圈取下來沒,便裝作睏倦,說自個要歇午覺,讓池蓮蓬夫妻自回去。
小兩口自然樂得離開,池蓮蓬更是恨不得能立刻回到家裡去,在孫家真是呆夠了,不僅用來跪的墊子硌腳,連吃飯坐的凳子都是稍一動就會吱呀叫的玩意!
池蓮蓬想著這該是李氏干的吧,不是新生兒子的媳婦好生給打壓一番,最好還能讓她在公爹面前出個洋相,就是她今日沒出洋相,也難免受罪了。
池蓮蓬上了馬車心情就不是很好,臭著一張臉,也不理孫溪頭的話,自己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似乎這樣能舒服點似的。
孫溪頭看著她這般,以為她是那裡又難受了,趕緊把她抱自個懷裡,好言說著好聽話:「媳婦,你要是還疼,我等會回去就給你按按好不?要不,媳婦這樣,我那有一管藥膏,是……」孫溪頭看了下她面無表情的臉,舔舔嘴唇,音量降低了,唇靠在她耳邊,「是專門給女子那裡緩和疼痛的,我今晚給你擦擦……」
池蓮蓬原本發著呆不想說話,就怕自己發脾氣把氣都撒在孫溪頭身上,回頭他受不了自己好欺負他,找別的女人去,那她可會虧大了。
只是如今忽然聽到他這話,池蓮蓬小臉一板,直接回頭瞪他:「哪裡來的?」給女子擦那裡的……池蓮蓬咬牙,這傢伙哪裡來的這玩意?
孫溪頭一看她這表情就緊張,那管藥膏是新兵營的一個兄弟送的,那傢伙是新兵營的軍醫,平日裡除了給大傢伙看傷,有時候也會弄點這類女子用的藥膏偷賣,近來那傢伙將銀子給花光了,給他賀禮的時候就順道將身上的那管藥膏給他,可不是他去什麼不好的地方弄的。
孫溪頭老實的說了,將這事給交代得清清楚楚,一點也不敢隱瞞,「媳婦我知道我笨,說謊我也圓不來,剛剛我說的真的是真話,沒騙你。媳婦,我真沒去什麼亂七八糟的地方。」
池蓮蓬齜牙:「回去給我交出來,沒收!」
孫溪頭低頭用頭頂蹭她臉頰:「媳婦,能不能不要沒收啊?我幫你擦擦好不,他們都說好用……」說是擦著擦著不僅可以好點,還可以順道……孫溪頭一想到自個的想法要落空,整個人就蔫了。
池蓮蓬「哼」了一聲,哪裡不知道這傢伙心裡頭的小心思,「沒得商量。」
孫溪頭還想爭取下:「媳婦……」
「對了,那冊子記得一起給我!」
孫溪頭:「……」摀住耳朵,當沒聽到。
二人回到家裡頭,正巧李復過來,一臉嚴肅的坐在廳裡面等著,見到了孫溪頭起身招呼他。
「溪頭,我找你有事,咱們書房說。」
「好。」孫溪頭應了,回頭看了下池蓮蓬。
池蓮蓬一見這架勢,感覺好像是還蠻嚴重的事,不好過去打擾,至於那藥膏和冊子的事也不是什麼要緊事,也沒想著跟過去,「你們去吧。」說完便自個回了屋休息去。
池蓮蓬進屋便打發小雀去端熱水過來,自個關了門回內室,躲在炭盆邊暖熱了自個,這才掀了裙子,捥起褲腿看膝蓋。
膝蓋上現在已經青紫了起來,好幾塊大拇指指甲蓋大的淤青赫然其上,池蓮蓬伸手過去按按,上邊傳來的疼痛讓她的眉頭皺了起來。
可惡!竟然弄在膝蓋這,回頭走一步動一下,這幾天都要疼著了。
小雀端了熱水進來時,池蓮蓬已經放下了褲子,她這也沒什麼事,便讓她出去,自個擰了熱毛巾蓋在膝蓋上。
池蓮蓬敷著熱毛巾,身子靠在床邊,覺得冷了乾脆拖了被子過去蓋上,沒想到才沒過一會兒,便靠在那睡著了。
孫溪頭進來的時候,便看見床邊放著盆涼了的水,池蓮蓬靠在床邊睡著了,一隻腳露在外邊,褲腳挽到了膝蓋上邊,而膝蓋上則蓋著塊濕毛巾。
孫溪頭一見,趕緊過去將那濕毛巾拿了,大冷天的蓋塊濕毛巾哪裡行,回頭著涼了可……孫溪頭心裡邊還沒念完,便看見那毛巾下的點點淤青。
此刻池蓮蓬腿上的淤青比先前還厲害,孫溪頭一看這情形就知道池蓮蓬拿了熱毛巾敷,好在後來她睡著了,這毛巾冷了後蓋了不少時間,倒是沒讓這情況更嚴重些。
池蓮蓬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見孫溪頭,打了個哈欠:「哈——你跟人家說完了?什麼時候了?要不我讓小雀弄點吃的過來,看你在那邊吃的都不多……」
孫溪頭沒回話,逕直坐到床邊,掀開被子,將池蓮蓬兩條腿的膝蓋都看了遍,要不是池蓮蓬攔著,孫溪頭都想直接把她扒了看看身上還有沒有其他的淤青在。
「溪頭,你別拉我衣服啊,身上真沒有了。」池蓮蓬揪著衣服,有些鬱悶的看著自己的膝蓋,她明明用熱水敷的,怎麼就這樣了?
「媳婦你先呆著。」孫溪頭說完出了屋,回來的時候手上的毛巾裡包上了幾塊冰,直接壓在池蓮蓬的傷口處。
池蓮蓬被凍得齜牙咧嘴要跳起來,只是孫溪頭壓著她,只得忍著坐在那:「媳婦,淤青一天後才能用熱毛巾敷,不然會更嚴重的。」
池蓮蓬一聽就慫了,自己竟然弄反了,當下讓孫溪頭壓著凍了許久才塞進被窩,「媳婦,你好好睡一覺,醒了咱們好吃晚飯。」
池蓮蓬覺得被窩挺暖和了,當下就縮了進去,舒舒服服睡到了晚飯時間才起來。
夜裡池蓮蓬沒去找孫溪頭要什麼冊子之類的,孫溪頭也沒敢提擦藥膏的事,兩夫妻很有「默契」的今晚舒舒服服抱著睡,只是孫溪頭暖玉溫香在懷,難免難受了些,憋到大半夜這才睡著。
第二日,孫溪頭大清早起來練武,等池蓮蓬醒了一同吃晚飯,讓她在家裡頭休息,這才跟找上門的李復一塊出去。
池蓮蓬在家中無事,便開始收拾一些明日回門要帶的東西。
孫得安在京都多留了幾天,要等到她明日半個小回門過後,才回南方去。池蓮蓬如今新婚,正是甜蜜的時候,但是還是會想起昔日的親人朋友,孫得安如今離她這般近,她自然要好好準備東西的。
池蓮蓬看了看家裡有的東西,覺得少了幾盒點心,先前李氏送來的那盒是南方特色的,如今在北方,自然要帶上幾盒北方特色的給孫得安嘗嘗鮮。
想著,池蓮蓬就叫小雀收拾下,自個回屋換身衣服,外頭裹上了厚披風,帶上銀子,主僕二人一同出了院子。
兩人逛在京都的大街上,池蓮蓬感歎著這就是一國之都的魅力,便是條西城區的輔街,瞧著都比他們那鎮上的主街好太多。
池蓮蓬尋著先前孫溪頭給她說的那家點心店,進去買了兩包糕點出來,心中暗暗咂舌這裡物價之高,雖然那些點心看著份量大,瞧著就感覺蠻好吃的樣子,但是一包油紙裝的點心就要二兩銀子,讓她不僅慶幸自己多帶了銀子,不然可就糗了。
小雀提著點心跟在池蓮蓬身後,好奇的左轉轉右轉轉的,看著這些瞧瞧那些,池蓮蓬時不時要回過頭去看看她跟著不,生怕她這般回頭給跟沒了。
待小雀反應過來,這才急巴巴的跟緊池蓮蓬:「夫人,奴婢錯了。」她該跟好夫人的,竟然讓夫人停下來等她。
池蓮蓬剛想說什麼,便聽前邊一陣車馬過來的聲音,好奇之下看過去,便見一個商隊幻幻從車馬道的邊緣車道過來。
池蓮蓬掃了眼就沒興趣了,這裡的來往商隊很多,她這才出來沒多久就看見了好幾撥,如今聽見旁邊在吆喝「賣首飾」,當下就拉著小雀過去看。
商隊緩緩從池蓮蓬身邊過去,車隊中的一輛馬車上,一個少年靜靜的躺在上面。
「咳咳!」少年不住的咳嗽了下,旁邊的於叔瞧見了,歎口氣繼續重複一路上一直在重複的話:「少爺,您還是多休息下吧。」這般剛到京都,便急著吩咐人去尋那姑娘的住處,一幅沒準備休息的樣子,身子哪裡受得了。
沈如玉有些蒼白的唇角勾了起來:「我沒事,一路上也休息了不少……哎,於叔你別這般看我。實在不行,等會到客棧了先歇息下就是了。」
於叔無奈,只得吩咐外頭車伕加快點速度,回頭再找個大夫過來給少爺瞧瞧,京都天氣如此冷,少爺的臉色都白成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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