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登城,風姿無雙!
一柄大劍橫空達千丈,一劍穿城過,直接殺進劍閣。
「轟轟轟!」
劍過長空,劍勢傾瀉,猶如決堤的駭浪,將整個都城都淹沒在滿天艷麗的晚霞下。那遠掛高空的太陽都為之黯然失色,烈烈陽光被阻擋在北帝城外。
放眼一瞧,霞光萬里,覆蓋全城,若不是那沖洩的殺氣告訴每個人,他寧無痕是來索命的。只怕很多人都會沉淪在如此美麗的光芒下,因為當下的北帝城就像一座仙城,因劍霞而美麗不可方物。
寧無痕一劍進城,雙手緩緩負後,沉靜的看向遠方,默默無言。赤霞打在他的身側,微風起,長髮飄飄,像一位帝王空降塵世,引領億萬人朝拜。
猶記得第一次進城時,寧無痕送酒上城頭,為沉寂十六年的青花劍獻酒,那一日寧無痕曾說過,終有一日我會帶你回家。
而今,他來了。
腳踏城頭,傲立長空,少年強勢如此人間再無第二人。
這一年,這一日,寧無痕不過區區二十之齡,便將他的劍送進了北城。
「沒想到寧無痕真的來了,這才多久時間。」
城頭下,人影攢動,默默的仰望寧無痕,心緒難明,神色複雜,有震驚有意外而更多的是欽佩。試問人間誰能在如此年齡達到現在的高度?
一劍入太虛,再一劍殺北城,後一劍只怕要瞭解近二十年的恩恩怨怨。寧無痕與石之謙一戰在當年就被人傳得風雨飄搖,當初很多人在寧川攻城消失後直接預測,金槍王是在給寧無痕鋪道,真正送下最後一劍了卻石之謙崢嶸一生的人只能是寧無痕。
「青花劍女也該瞑目了,她的後人來為她報仇了。」
餘人長歎,心有慼慼。
此些年青花劍靜立於北帝城頭,受盡日月風霜的澆灌,像是一塊恥辱碑告訴過往的人,青花劍女是死在這裡。
大陸部分人都覺得石之謙做的太過了,畢竟人已經離世,還要如此做顯得不人道,但做事之人是劍魔石之謙,很多人也只是暗地裡討論一番不敢明面上指點。
但又有幾人會猜到,這柄劍能夠親身等到玉如意後人恭請它回家?
世事造化,凡人難測,只怕石之謙也想不到會事情會走到這一步。
寧無痕攜劍進城,不但剪除他所有的高徒,最後更是站在北帝城頭,親自壓陣,欲在北城一戰了恩怨。
「他,真的來了!」
北帝城中一位茶樓老闆稍稍露頭打量城上寧無痕,而後豆大的汗滴墜落,面色煞白,身子搖擺,似是極為震驚。
旁人或許不知他因何出現這樣的狀況,但是他自己清楚。
因為數年前寧無痕進城便是在他這裡下榻,並且後者曾留下過一句話,來年必殺石之謙。
起初他被嚇得不輕,心道真是少年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如此褻瀆北帝城城主,不想這句話已經成真了。
「唰唰唰!」
霞光漂浮長空,條條映『射』在北帝城中,美麗中開始發出肅殺之氣。
「鏘鏘鏘!」
都城中忽而響起此起彼伏的爭鳴聲,像是無數夏日的蟬鳴,此起彼伏,連成一片,漸而聲響越來越大,直至蓋過呼嘯的長風。
有劍組陣!
之於都城土生土長的居民來說,對突然發出的聲響並不陌生,因為這是石之謙的成名絕技,萬劍鋪道。
現下萬劍爭鳴,自行組陣,很容易就能等到答案。
只是闊別兩年,萬劍再出陣,讓都城開始陷入沉默。
「嗡嗡嗡!」
爭鳴聲越來越響,最後黑壓壓的劍林出現在都城上空,橫空飛掠,氣勢恢宏,令人心悸。
「石城主出來了。」
「劍魔出陣迎敵了。」
當初一戰讓石之謙閉關兩年,當下終於再現人間界,諸人興奮的同時又有點心緒複雜,不知該如何言語。
寧無痕站在城頭與城下周青相視一眼,旋即默默點頭,進入戒備狀態。
「轟轟轟!」
萬劍壓城,瞬間絞碎所有的霞光,轉而都城撤換容顏,遍地寒光閃閃,殺氣流瀉,引人驚駭。
當年石之謙殺一人索一劍,從而組成萬劍鋪道,等於說這上萬劍的背後是上萬修士的性命,如此大陣容的出陣,可想而知充盈的殺氣會達到如何地步?
「出劍!」
「鏘鏘鏘!」
寧無痕抬手一陣,以赤劍斬陣,蕩出一縷縷殺光,旋即雙方止戰,都城沉寂下來。
「嘶嘶!」
漸而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交接想起,虛空中有人駕劍出巡。
劍魔石之謙終於出現了。
比之昔年石之謙的氣勢已經頹敗不少,尤其是一簇若隱若現的白髮將其襯托的更顯孤廖,但畢竟是強者,氣勢不復當年可氣場依舊能穩壓全城。
「好久不見。」寧無痕嘴角掛起一起譏誚的笑容,沉聲道,「我來殺你。」
此話一出,諸人心悸,漸而全城清場,一條原本密集的中央大道人去樓空,唯有長風掃枝葉,除此再無人影。
聽得此言,石之謙先是一愣,轉瞬哈哈大笑,「後生可畏啊,比之當年你還是這般張狂,一點都沒有變。」
昔年東皇一戰,寧無痕與石之謙便是此番交談,現在再遇,口風還是如此,似乎從來不知道膽怯。
「我的性格向來如此。」寧無痕冷漠掃視石之謙,旋即將目光落在石之謙的斷臂上,「看來我父親對你造成的影響不小,昔年王者無雙的劍魔竟然淪落如此,斷臂劍客?現在你還拿得起劍嗎?」
「你覺得?」石之謙神色不變,毫無表情,似乎孤崖之巔的萬年冰雪,不曾融化,只是稍稍一語就能讓人感受到一股寒冷氣息。
「哼。」寧無痕冷哼一聲,站在青花劍側,單手撫摸青花劍,「今日我要請它會家,順便帶走你的頭顱。」
「哦?」石之謙並不意外寧無痕的這番話,畢竟寧無痕進城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殺他,此話一落他的口風才有了絲絲感情,「你能做到嗎?」
口氣僵硬,似在強制壓下心中的憤怒,他畢竟是北帝城主,人間強者,被一個後生如此無視,當然會生氣。
「你將我劍閣的高徒都殺了?」沉默些許,石之謙問道。
寧無痕盯著石之謙,出聲回復,「殺四留一!」
「那些所謂高徒為了報你恩情,甘心以死阻攔我進城,可惜全部死在塞外。」寧無痕繼續道,「我已經給了他們機會,既然不珍惜,那麼只能殺。」
「殺四留一?」石之謙面露痛苦之色,窮極二十年的高徒被寧無痕一朝全殺,等於毀滅了他所有的心血,但他還是有點意外,「留下的是誰?」
「是我!」城頭下,周青提著星辰神劍凝望曾經的師傅,聲線冰冷,已經沒有半點恭敬之情。
「劍影?」石之謙看向劍影,眸中有點意外,作為他最為器重的弟子竟然出現在下側,石之謙預感事情不妙。
「我不是劍影。」周青凝視一刻,依舊冷冷道,「石城主,我的本名叫做周青。」
這是周青首次呼喚石之謙為城主,而不是師傅,如此一來等若恩斷義絕,石之謙自可明瞭。
「呼呼。」
一簇白髮飛舞,石之謙眉頭微微皺起,心道該發生的遲早還是要發生。有些東西根本不是人力可以隱瞞。
「我有幾個問題,希望石城主如實回答,也不枉曾經的師生之情。」周青雙眸泛紅,而後長吸一口氣沉聲道,「希望你不要騙我。」
「問吧。」石之謙閉眼靜默一刻,而後再凝望周青。
「當年的我究竟是不是孤兒?」
「不是。」石之謙沒有猶豫,直接回答。
「你不想隱瞞了?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我是孤兒,無父無母嗎?」周青冷笑一聲,有點意外石之謙的直接。
「既然你都已經知曉當年的事情,又何須多此一舉再來問我?」石之謙繼續道,「你的確是我搶來的,而且道宗周通便是你的親哥哥,當年你兄弟二人攜劍而生,石某有意收為門徒,無奈道宗先行一步取得你父母的允諾。」
「所以你強行出手將我兄弟二人拆散?」周青憤怒道。
石之謙默默點頭,「難道不可以嗎?」似乎顯得極為不關心。
「你害我父母思念成疾相繼去世,更害的我兄弟二人一生不得相見,最後竟然表現出如此淡漠的態度?」周青憤怒道,「你還有沒有人性?」
「欲成大事,首先斬情,石某做事向來不喜歡考慮別人的感受,只要有需求死個把人又何妨?再說你那父母資質平凡,不過是普通農夫,談何有資格教授你這等劍道奇才?」石之謙平靜道,「別忘記了,你的一身修為,是我賜予你的。」
「如果回到當年,你的父母能給你如此多的光榮?」
周青搖搖頭,「你果然沒有人性了,竟然會說出這麼自以為是的話,你以為什麼人都給你一樣,生來就想成為大人物?」
旋即他踏出一步,沉聲道,「今日我要用你賜予我的畢生修為殺你,以彼之道還你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