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滄海大戰,若不是雲中歌最後以死對抗,反叛扶花宮,寧無痕早就成為滄海下的一縷亡魂。
寧無痕本想在那一戰結束後帶走雲中歌,至於安頓何處,寧無痕暫不做考慮,只需不受雪中情迫害即可。
但何曾想到,身為扶花宮的聖女會自幼服食奇毒三十六種,需要修羅花才能舒緩毒性的擴散,一旦脫離扶花宮過久,只能找死。
寧無痕想帶走雲中歌,卻發現這樣做等於將雲中歌推向死亡的深淵。
最後,寧無痕眼睜睜的看著雪中情淚流滿面,抱著長琴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縱使時隔一年之久,寧無痕想到這一幕,心還在隱隱刺痛。
「嘶嘶!」
寧無痕右手些微顫抖,眸中有著太多複雜的情緒,有難受有不捨有同情,而更多的是悲憤。
滄海一戰,世人皆知雲中歌鍾情寧無痕,甘願為他身死,奈何造化弄人,聖女自來逃不開的宿命,讓雲中歌一生都無法如小女子般過著平凡人的生活。
王梓豪和魔驢在說出這件事情之前,其實心裡也有所顧忌,他們怕寧無痕會情緒失控。
那一日,雲中歌抱琴離去,莫說是寧無痕,連王梓豪等人心裡都很不好受。
現在偶然得知雲中歌將要大婚,寧無痕情緒肯定要出現波動。
寧無痕雖然始終沒有接受雲中歌,但不代表就對後者不聞不問,雲中歌為寧無痕做了那麼多,甚至願意犧牲性命,縱使鐵石心腸的人也會被感動,又何況是寧無痕這等有情有義的少年郎?
「雲兒,她、」
雲兒二字一出,寧無痕想要改口,卻發現心裡已經無形當中將雲中歌擺在一定的位置,「她究竟要嫁給誰?」
「亂戰門,韓戰!」
王梓豪不做囉嗦,一口報出。
寧無痕冷淡一笑,心中似乎有著什麼東西放下,「如此說來她是被迫嫁人?而不是自願的?」
雲中歌與韓戰向來沒有交集,貿然結為夫妻明顯的不符合實際。
外人壓迫大於個人意願。
魔驢此刻見寧無痕情緒稍稍平穩,不失時機的補充道,「世人皆知雲中歌對你的情義,她不可能自願下嫁韓戰,此事很大程度上是雪中情暗中運作的。」
「而且扶花宮歷年出了三十二代聖女,可從來沒有聽聞其中的某一位會嫁人,雲中歌嫁個韓戰明顯有鬼。」魔驢斷言道。
寧無痕接過王梓豪重新斟滿的一輩子,獨自飲下,旋即冷冷道,「我不管他有什麼詭計,但這件事我管定了。」
「你要管?」魔驢雖說心裡早就猜到寧無痕會出手,但得到最終答案後,他還是不忘提醒道,「你不怕是雪中情和韓非設一場大局引『誘』你出現?他們也始終不相信你死了。」
「本少想他們極有可能運用雲中歌這枚棋子做一次最大的試探,看看你到底死沒死?」
「縱使你真的不在了,對於雪中情也沒有什麼損失,畢竟雲中歌為了你背叛了扶花宮,雪中情之所以不殺雲中歌,只不過是因為還沒有甄選出下一任聖女。」
魔驢苦口婆心,希望寧無痕不要莽撞行事,但後者的態度卻異常堅決,「我欠她一命,於情於理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受苦。」
「雪中情縱使真的是在針對我,那我就出手一次。」寧無痕捏捏指節沉聲道,「這一次我不會選擇放任不管的。」
「我不但要帶走雲中歌,還要控制雪中情。」
修羅花只有雪中情一人能夠種植,若想在救走雲中歌後保證她不死,只能這麼做。
「哎。」魔驢歎了口氣,知道寧無痕一定會這麼做。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魔驢幽幽一語,「其實本少也覺得你也不能辜負雲中歌。」
「她為了你,哎。」
「既然你要動手,那我們肯定要支持你。」王梓豪在一旁承諾道。
「但是你準備在什麼地方劫走雲中歌?」魔驢追問道。
寧無痕喝下一杯酒,淡淡出聲道,「大婚之日,必是搶親之時。」
「直接去亂戰門動手,打他個天翻地覆再說,既然聯手針對我,我一次性全滅了。」
「我去。」魔驢驚訝一聲,隨即賊笑道,「你這玩的有點狠了,大婚當天去搶,漬漬,有點意思。」
寧無痕淡淡一笑,默默點頭,「看來又要殺人了,扶花宮和亂戰門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三人繼續淺聊一陣,隨即各自入睡。
第二天晚間,寧無痕去了一趟道宗。
因為寧無痕現在身份不便於暴露,所以寧無痕晚間出巡,直接進入曹青衣的住所。
而下道宗看似風平浪靜,但在南庭城岌岌可危,寧無痕要好好跟曹青衣計劃一番,看看如何渡過此次危機。
「前輩。」寧無痕見到曹青衣後,恭敬一聲繼而躬身敬禮。
寧無痕破關後,耽擱兩日,這才進入道宗,曹青衣已經有一年沒有跟他說話了。
此刻寧無痕進宗,曹青衣上下打量一番,隨即笑道,「閉關一年,終於破關完成最後一劍,看來老夫當初選擇你沒有錯。」
「你周通師兄若是在天有靈,聽聞有人幫他完成最後一劍,也會開心的。」
寧無痕默默點頭,沒有回話。
「你如此年輕就突破太虛境,前途一片光明,往後的風雪大陸就是你的舞台了。」曹青衣期許道,「提前祝你平步青雲,早日登臨巔峰。」
寧無痕微微一笑,而後搖頭回復道,「比之周通師兄,我還差的太遠了。」
「這話倒是不假。」曹青衣拍拍寧無痕的肩膀道,「你還有什麼事情要問?」
「閉關一年,這兩日應該都瞭解的差不多了,你今天進宗只怕是來確認老夫的態度吧?」
「嗯。」寧無痕默然點頭,沉聲道,「徐家和那幾人遲早要針對道宗,前輩你,」
「那幾人確實麻煩,不過以老夫的修為,抬手便可抹殺,之所以放任不管,只不過是想看看他們背後的勢力究竟有多強。」曹青衣一字一句道,「徐家這次是衝著滅我道宗來的,如此才會跟那些人聯手。」
「老夫在事態不明朗的情況下,不可貿然出手,只能靜觀。」曹青衣道,「況且現在他們還沒資格動道宗,索性讓他們玩些鬼把戲,暫時不管。」
「那曹宗主他們究竟去了哪?」寧無痕又問道。
他口中的曹宗主自然指的是曹敬軒。
不曾想此話一處,曹青衣言語道,「應該沒事,不過老夫也不太清楚敬軒到底遇上了什麼麻煩。」
「而今道宗老夫抽不開身,我一旦離開,道宗肯定要出事,所以只能靜等。」
曹青衣畢竟是道宗的掌舵人,而且是諸人中修為最高的,一旦離開,等於失去主心骨。以仞天涯等年輕一輩,完全無法照料好道宗的大小事宜。
這一點,徐家道宗都清楚。
大世家的暗中博弈,往往最頂尖的幾人便能左右格局。
道宗曹青衣,徐家徐天恩,都有這個能力。
「前輩,我過段時間要去外面一趟,只怕不能多陪你了。」寧無痕沉默許久,有點不捨道。
「扶花宮的那件事情你知道了?」曹青衣淡淡一笑道。
寧無痕長吸一口氣,旋即點點頭,沒有否認。
「既然放不下,那就去救下她吧。」曹青衣認可道,「她為了你,走到如今這一步,你若旁觀,多少有點不盡人意。況且以你的性格,不太像無情無義之人。」
「嗯。」寧無痕輕出一聲,心頭放鬆。
「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扶花宮這一次突然來了這麼一手,擺明是設局套你出現。」曹青衣提醒道,「你現在主動進局,多少要防備,不可再魯莽行事了。」
「不會的。」
滄海一戰對寧無痕的衝擊不小,差點一戰敗北,隕落滄海。
此番再度對上雪中情等人,寧無痕自然不會再出現滄海上面的狀況。
「你準備什麼時候離開?」曹青衣最後問道,「雲中歌大婚在三月後,時間尚早,可你貌似呆不住啊。」
「我想回一趟東皇城。」寧無痕吐露心聲道。
自離開東皇城後,輾轉一年之久,寧無痕想回去看看那熟悉的地方,以及那位熟悉的人,第七瑾兒。
而且亂戰門在東側,距離東皇很近,一旦寧無痕出手,可最快時間進入亂戰門腹地。
東皇是最好的首選地點。
「嗯。」曹青衣大致瞭解寧無痕的意思後,出聲道,「這一次老夫幫不上你了,你自己小心。」
南庭城暗流湧動,曹青衣的確不適合離開,他要鎮守道宗,不可遠赴外地。
「我這邊沒什麼放心不下的,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吧。」曹青衣忽而眸中閃爍光芒,「我看你的意思,是想在臨走之前再轟動一次南庭?」
「還是前輩瞭解我。」寧無痕轉身就走,許久空中傳來一句話,「徐家他們既然心懷不軌,那我就出手再殺幾個滅滅他們的威風,至於誰倒霉,那就看天命了。」
「你這臭小子、」
曹青衣無奈一笑,靜看寧無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