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無痕握著手中的竹笛,似乎還能感受到雲中歌留下的餘香。
微風撩起他的長髮,於月色中輕舞。
「這樣你就不會隨隨便便忘記我。」
寧無痕眉角微微揚起,回想著雲中歌離開時的那句話以及留下的竹笛,隱隱間有著別樣的含義。
寧無痕不傻,他能猜到雲中歌的意思。
「是真情還是假意?可你畢竟來自扶花宮。」寧無痕搖搖頭,歎息自語,「你我不成為敵人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至於其他終究是妄談。」
世間女子如雲中歌這般傾國傾城,一言一行足可迷倒千世浮華確實少見。但寧無痕又豈是無情無義的浪·蕩之徒。
千里外的東皇城,還有瑾兒等著他洗淨一身鉛華迎娶她過門。
之於雲中歌,哪怕源於真情,也不會有可能,這一點寧無痕比誰都清楚。
「有緣無分吶。」寧無痕將竹笛收入袖袍中,不願多想。
月色發白,再過幾個時辰東方的魚肚白將會綻放,寧無痕擦了擦手,遙望遠方,「既然你們想暗中聯手針對我,那就別怪我在你們聯手之前先殺幾個人熱熱手。」
寧無痕向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亂戰門的三位弟子暗中牽線找人對付於他,以寧無痕一貫作風必會主動出擊。
南庭城現下各路勢力進駐,若想找出亂戰門暫住的地方非常容易。
寧無痕決定天亮後提前出手,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月色如水,一夜清涼。
南庭城並沒有因為外來勢力的湧入而熱鬧起來,相反的陷入一種詭異的寧靜。這種氣氛猶如風平浪靜的大海,於黑夜中醞釀著一場更大的風暴。
都城南路歷來是最繁華的地段,此次大部分外來勢力都靠攏在這一段。
白日初升,此地開始有人流攢動。
身著各色服飾的修士穿插其間,有條不紊的運作著,雖然彼此都沒有直接的交流,但各自神色凝重,顯然都在為後面即將發生的事情準備著。
再過一刻,擁擠的道路中央出現一位身穿青色長袍的威猛男子。
若是寧無痕在此地,他一定能認出此人,因為這名威猛男子叫做韓君。
東皇城時寧無痕跟韓君偶有交集,但並不熟悉。後來因為種植神骨一事徹底分清立場,屬於敵對。
韓君在道路中央停頓一刻,逕直朝著近處的酒樓走去,不消片刻便沒了蹤影。
而酒樓中正有一批年輕男子在等他。
「諸位久等了。」韓君推開廂房正門,抱拳敬禮,而後落座。
隨著廂房正門的關閉,此地漸漸平靜下來,唯有碎語聲不時響起。
與此同時,寧無痕在喝完陳伯準備的一碗稀飯後,刮了刮小松的鼻子輕笑道,「大哥哥出去辦點事情,馬上就回。」
小松哦了一聲,非常乖巧答應著。
寧無痕摸摸小松的頭髮,旋即離開此地。
走出白雲鎮,寧無痕朝南而去。
南庭城的居民對於寧無痕並不陌生,若不是都城近來似乎有事情發生,諸人茶餘飯後談論的焦點必將是寧無痕。
可那一日寧無痕走下道宗後便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身居白雲鎮長達一月不出。
隨著寧無痕的沉寂,都城對他的關注焦點也逐步降小,心道他應該會在往後出現,畢竟現在的南庭城明顯的不對勁。
但是沒想到寧無痕今天竟然朝著都城最繁華的地段行進。
「這不是寧無痕嗎?我去,他怎麼出現在了這裡?」
沿途不乏眼尖的修士,一眼就發現了寧無痕。
此話一出周邊人都震撼,轟的一聲四散開來,以至於偌大的道路唯有寧無痕獨自旁若無人的前行。
「他此刻應該在白雲鎮,怎麼今天來到了都城。」
周側密集的圍攏了不少人,一臉震驚的盯著寧無痕。
不是這些人反應太激烈,而是寧無痕名頭太響,後者一旦現身全城必然轟動。
「肯定有事情要發生,大家跟上去看看。」
此話一出一群人聞風而動,跟在寧無痕不遠處,一路朝南前行。
都城流暢的信息通道很快將寧無痕出現在主城區的消息傳達出去,很多人都朝著南段靠攏。
寧無痕沒有理會這群人,而是獨自往南走去。
先前他已經查清楚亂戰門的人就在這一帶活動,而且韓君已經提前出門了,寧無痕準備先滅掉一個再說。
南段嘈雜的議論聲很快的波及過來,韓君等人在廂房中密談要事,而圍繞的中心便是如何在後期成功的獵殺寧無痕。
此刻外面的議論聲讓他微微蹙起眉頭,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諸人暫停,而後出聲道,「店家,出了什麼事情?」
首先進來的是酒樓的店小二,他推開門喘著粗氣道,「有大人物過來了。」
店小二面色潮紅,明顯的是劇烈的運動引起。
「大人物?」韓君疑惑,出聲繼續問道,「哪個大人物?」
「寧,寧,寧無痕來了。」店小二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漬,極為震驚道。
店小二畢竟是普通人,對於寧無痕這類頂級年輕強者多有崇拜,現在聽聞寧無痕朝著這邊趕來,他心裡很激動,以至於說話都說不全。
「寧無痕!」
韓君長吸一口氣,表情出現波動。
與此同時他周邊的人相繼變色。
「你先出去。」韓君搖搖手,指令店小二離開。
韓君今日邀請眼前的年輕人就是為了聯手對付寧無痕,此刻計劃還沒布全,正主就出現在這一帶。
也難怪這群人在聽到『寧無痕』三個字後,會接連變色,完全是被驚嚇的。
「不會有事吧?」周邊有人小聲道。
寧無痕出現在此地極為反常,也不怪他們會問出這樣的話。
韓君搖搖頭站起身,「應該沒事。」
「我們的計劃都是在暗中,寧無痕不會知曉的,他出現在這邊並不能代表什麼。」韓君非常自信,「我倒是要瞧瞧他究竟想幹嘛。」
韓君走到邊側,推開門窗朝下望去。
偏不巧,寧無痕剛好來到此地,身處窗戶下的道路上。
一人在上一人在下,兩人遙遙相望。
許久,寧無痕出聲道,「好久不見。」
寧無痕和韓君算得上是『舊識』,對彼此並不陌生。
韓君沉默,沒有理會寧無痕的故作『熱情』。
兩人在東皇城已經擺明立場,此生只能成為敵人。
周側的人原本想看看寧無痕到底想幹嘛,此時寧無痕停止步伐,周圍的人也都靜止下來。
「故友相見,你不請我上去坐坐?」
寧無痕嘴角淺笑,衝著韓君出聲道。
韓君本不想理會,但他突然從寧無痕的眸子中捕捉到一絲厲色,這讓他非常震驚,韓君指節微微彎曲,強行平穩道,「樓上客滿,不便邀請寧兄,我看還是日後再聚吧。」
寧無痕在東皇城作風太霸道,韓君是親眼所見,此刻他在寧無痕眼中捕捉到殺光,這讓他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所以此刻他想盡早的將寧無痕請走。
這麼個人站在下面實在是影響他的定性。
但是寧無痕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他摸摸鼻子笑道,「這個問題簡單,扔一個下來,讓我上去,這樣不就有席位了。」
韓君站在窗戶口,忽然發現事情不對勁,他沉默的看著寧無痕沒有回話。
「怎麼?需要我動手請一個下來?」寧無痕繼續笑顏道。
「我怎麼感覺事情不對勁?寧無痕好像在存心找茬?」
「什麼不對勁,寧無痕找的就是韓君。」
現場開始有聰明人看出事情的端倪,比照寧無痕的態度定然是為韓君而來。
韓君身後是一眾年輕人,此刻聽聞寧無痕在樓下不依不撓,心緒開始不平靜。韓君搖了搖頭,讓這些人暫且別動,由他來穩住寧無痕。
「寧兄開玩笑了,今日卻有不便,還是日後韓某專請寧兄一番,算是賠罪。」
若是以前韓君放不著對寧無痕這般客氣,但今日他有要事詳談,不可與寧無痕產生衝突。
今日一旦出手,必會影響後續的計劃。
所以他委曲求全,對寧無痕表現的非常恭敬。
但他完全低估了寧無痕,寧無痕背負著雙手頗為無奈道,「可是我今天就要上去,韓兄還是不要拒絕了。」
「你。」韓君氣結,大致猜到寧無痕的意思,表面看似無風無浪,暗地裡已經著手準備了。
韓君壓低聲線道,「寧兄今日真要強人所難?未免有點欺人太甚了吧?韓兄多番賠罪,你還如此堅持,多少有點過了。」
「我還有更過的,你要不要看看?」
剎那間,寧無痕面色大變,他輕語一句,凌空而起,轉瞬進入廂房。
「今天我們就好好談談。」
此話一出全場驚呼,再查看,寧無痕已經不請自到強勢進入二樓廂房。
「寧無痕果然是來找韓君的,看樣子後面有事情發生。」
「據說亂戰門和寧無痕曾經有怨結,難道寧無痕今天特地來解決的?」
酒樓外不斷的有強者彙集,皆震驚的遙望著二樓的廂房,心道今天又要不太平了。
「寧無痕只怕是來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