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宗弟子雖然距離很遠,但宗門外發生的事情還是清清楚楚的落入他們眼中。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群人先是興奮,漸而震驚,然後臉上慢慢的爬滿鄭重之色,最後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他們震驚是因為瞎老道的強大,以至於身隱道宗幾十年,無人猜測到他也是一位高手。然而最震驚的還是寧無痕帶來的感官衝擊。
在場所有人都明白,瞎老道不是寧無痕可以力敵的,再如此糾纏下去唯有找死。
但寧無痕又是如何做的?
寧無痕心性堅韌如磐石,不為所動,縱使被瞎老道一次次的逼退,但不過片刻他便再次登階而上。
「為何要如此堅持?」瞎老道一手負後,一手撫鬚,平靜的出聲道。
比之第一次交手時的神色,瞎老道面色終於柔和些許,不再冰冷如萬年冰山。
「因為我要進宗。」寧無痕擦去嘴角溢出的血跡,鎮靜道。
僅僅六個字,表面他的態度。
「你知道道宗的規矩,沒有請柬我是不可能放你進來的。」
其實早前仞天涯邀請他負責阻攔寧無痕,他就明白了很多事情,說到底還是為了看看寧無痕到底能堅持到何等地步。
「規矩終究還是人定的。」寧無痕一字一句道,「既然你不然我進,那我就自己跨進去。」
「你就那麼自信?」
「可以試試。」寧無痕撫了撫秀袍上的灰塵,堅韌道,「請出手。」
「哈哈。」瞎老道撫摸著花白的鬍鬚,笑言道,「你這小子倔強的有點可愛。」
「得罪了。」寧無痕抱拳還禮,又登一步,猝然出手。
「轟!」
起手式依舊是狂霸無敵的大凌空斬。
他五指併攏斜飛而去如天神之刀,鏗鏘一聲斬破蒼穹,豎劈而下。
「鐺鐺鐺!」
金色光輝奪目驚艷,如一道飛流自九天上墜下,隱現出一股蒼茫之勢。
「退。」
瞎老道輕聲一句,並指而出。
乾癟的如褶皺老樹皮的兩節指頭形似一把剪刀,噗嗤一聲將金光剪碎,於虛空中崩滅。
而後瞎老道單手一撫,擦向寧無痕胸腔。
「砰!」
如同石子墜入河流發出的噗通聲響起,寧無痕瞳孔猛然緊縮,一個閃現避開這一掌。
但如此一避,寧無痕再次倒退三步,距離道宗已達十三道台階之遙。
瞎老道一擊得手,快速的收攏起雙手負於背後,笑盈盈的盯著寧無痕,「後生,還要進?」
寧無痕盯著瞎老道,沉默不言。
「刷刷刷!」
許久,一聲飽和響起。
寧無痕大凌空斬,大遮天手聯合攻擊。
漸而不死皇印旋轉,一柄銀月天刀橫天劈斬。
剎那間天地失色,塵沙四起,驚的山巒中群鳥嘶鳴,競相逃散。
「鏗鏘!」
天刀拉出一道銀色光芒,如黑夜中綻放的煙花渲染長空。
「轟!」
一刀殺至,轟鳴震耳,砍得虛空都在顫抖。
「崩!」
忽閃間刀芒節節斷裂,失去攻擊力。
瞎老道面對寧無痕狂猛的攻擊力,穩坐一方不為所動,甚至自始至終都未曾動過一步,站在那裡如同一尊歷經千年歲月的雕塑,不動如山。
「呼呼!」
寧無痕心裡罵娘,這老不死的實在是太強了。
他已經打出最強攻擊,但瞎老道紋絲不動,強的令人髮指。
「你大爺的。」
寧無痕發狠,抬著步伐繼續前進。
「這傢伙心性無敵了,他根本就沒有進宗的可能性,還這麼拼,令人汗顏。」
「太頑強了,這樣打下去遲早要死,哎,真是瘋子一個。」
「嗡嗡!」
星辰天碑隱現轟隆隆的砸落,墨色烏光遮天蔽日,剎那間將道宗都淹沒。()
「太虛指,出。」
寧無痕張口又是一聲,抬指演化一座山嶽再度砸下。
星辰天碑聯合太虛指同時進攻,勢必將瞎老道壓死。
「哧哧哧!」
虛空崩裂,真氣波浪炸的驚雷陣陣,瞬間掩蓋一切,這一方空間頓時沒有了聲音。
「我壓不死你。」
寧無痕輕哼一句,又是太虛指打落。
十座大山環抱而起,封鎖瞎老道,很快的將後者封鎖在裡面。
「卡!」
一座大山率先炸裂,漸而第三第四第五。
「有沒有天理了,都快死得不能再死的傢伙還這麼強,幾乎跟老梆子平分秋色了。」寧無痕心裡直罵娘,「道宗到底是什麼鬼地方,一個掃地的也這麼強。」
「我去你大爺的。」
寧無痕大罵一句,一隻金色大掌壓落,拍進奪目的烏光中。
「轟!」
突然間一隻乾癟的手掌竄出,筆直的朝著他的胸膛襲來。
「啾啾!」
艷艷精光中,一頭金色大鳥出現。
金血神凰展翅百丈,遮攏八方風月,砰的一聲撞擊向乾癟大掌。
「連金血神凰都被寧無痕動用了,看來道宗的人鐵了心不讓他進去。」
「這才多久就開始動用這麼強的大招,可想而知寧無痕遇到了什麼樣的對手,他還能活著下來嗎?」
山下千人觀戰,心有慼慼。
雖然不能確切的看清此戰的具體細節,但空中不斷有異相迭聲,是個人都猜到寧無痕絕對遇到了強大的對手。
「轟隆隆!」
金血神凰鋪天蓋地,帶動著如火般的金色神芒一頭撞在了乾癟大掌上。
轟鳴的炸裂聲如同億萬鈞巨石滾落,震得百丈外的人都忍不住倒退。
「噗!」
真氣如巨浪翻滾,擴散向四方。
「嘶嘶!」
爍爍光芒中,寧無痕倒吸一口涼氣,預感事情不妙。
「退!」
果然瞎老道輕語一聲,大掌輕抬,望去推動。
「哧!」
恍然間寧無痕遭受難以抗拒的衝擊力,整個人倒飛三百丈,直接滾落下石階。
金血神凰被瞎老道一指崩滅,消逝無蹤。
「咚咚咚!」
倒飛三百丈,寧無痕轟的一聲跪在山腳下,遙望九十九道石階上的道宗正門。
這一掌讓他五臟翻滾,異常難受,豆粒大的汗珠滴落,面色剎那煞白。
此一手,他敗得徹徹底底。
「嘶嘶嘶!」
寧無痕倒吸一口涼氣,強行迫使自己鎮靜下來,讓氣息順暢,狀態恢復。
隨著寧無痕滾落下石階,宗門中的弟子係數驚動,無數雙眼睛盯在他的身上。
「寧無痕徹底的敗了,金血神凰只怕是他最後的殺手鑭,他已經沒有攻擊力了。」
「其實瞎老道有多強,在場的人都清楚,可就是如此寧無痕還是硬扛數招,果然夠強硬。」
諸人議論紛紛,都在為寧無痕搖頭歎息,雖說結局早在意料之中,但真到看見寧無痕垂敗的狼狽模樣,心中還是有一股異樣的感覺。
「都回吧,寧無痕輸了。」
值此當頭,所有人都覺得寧無痕已經沒有堅持的必要了,勝敗已經揭曉了。
可就在諸人轉身離開時,仞天涯笑了笑,「他沒你們想想中的那麼簡單。」
「寧無痕之所以年少成名橫掃一方,不僅僅是因為他夠強夠狠,更多的時候是因為他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做低頭。」
「在他的世界裡,只有贏或者死,卻從來沒有認輸。」
眾人不解循聲望去,卻見那一端的寧無痕單手撐地,身姿慢慢的抬起。
雖然很艱難,但諸人都看的出來,他還想戰。
「嘶嘶!」
場面剎那失聲,所有人都極為震驚的看著寧無痕,神色凝重,眉宇間充滿了不可思議。
「他,真的還要上?」有道宗弟子張目結舌的出聲道。
「也許他的世界真的沒有認輸這個字眼。」
一群人驚訝的看著寧無痕,眼中佈滿欽佩之色。
「噗!」
先前一掌對他衝擊力太大,只覺得喉嚨一甜,一口精血噴湧而出。
寧無痕不動聲色的擦去嘴角的血跡,狠心的嚥下還未吐出的精血。不過片刻他便再度回歸平靜,遙望高處的瞎老道。
「後生,你確定還要上?」瞎老道站在高處,沉聲道。
寧無痕點點頭,而後擺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言下之意自然是儘管出手。
瞎老道嘴角掛起笑容,笑言道,「你難道就不怕死。」
寧無痕笑了笑,大聲回道,「我怕死,但不可以認輸。」
「寧無痕可以敗,可以死,卻沒有認輸二字。」
末了他抬腳一步,緩緩登階而上,「我情願站在死,也不願低頭認輸,然後黯然下山。」
「我既然決定了進宗,你要麼讓我變成一具屍體,不然只要我有一口氣在就不會放棄。」寧無痕昂首笑道,「所以你儘管出手吧,我不怕你。」
瞎老道聞言先是一愣,而後怔怔的盯著寧無痕,似乎很想看穿寧無痕,「這股作風,讓老道都不得不讚歎一句。」
「大道無情稚子心堅,不錯不錯。」瞎老道笑吟吟道,「既然如此,那就戰吧,我等你上來。」
「好。」寧無痕沉聲一句,轟的一腳落下,再度站了上去。
「這小子韌性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道宗什麼時候遇到過這樣的人?」
「看瞎老道的口風似乎很欣賞寧無痕,不知道會不會放水,讓他進來。若是真的進來了,那他豈不是成為我道宗自建立以來第一個殺進來的人?而且是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