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帝城褐色牆壁迎著落日，散發餘暉。
渲染在城牆上，像是蓋了一層金色絲綢，朦朧中散發著聖潔的光輝。
石之謙一生只登過兩次城頭，兩次殺了兩位巔峰高手。
今天是他第三次登上城頭。
城中人皆知，城頭其實是石之謙唯一的戰場，是他揚名立萬，一生不敗的榮耀之地。
「呼呼呼！」
石之謙登上城頭，身形飄渺，屹立在蒼穹之間，隱隱有帝王氣息。
偌大的都城，上萬人遙望著他的身影，心生膜拜之意。
早些時分諸人都知曉，北帝城有大事要發生，城外有強者要攻打北帝城。
此刻石之謙登上城頭，顯然是來截殺登城人。
二十年間，石之謙已然封劍很久。
今朝一戰，只怕比十六年前還要激烈。
因為來的人是金槍王寧三郎，不敗頑童沐青陽。
時年三六九，聚城頭，求一戰。
依舊二對一，但時過境遷，作為同樣經歷當年一戰的石之謙和寧川，實力應該都有所精進。
各路強者除了觀戰，無人能給出答覆。
白雲舒捲，青鳥盤旋，北帝城中一片肅靜，萬人街道鴉雀無聲。
「嗡嗡嗡！」
卻在此時，青花劍似有所感，發出爭鳴聲，拉響此戰的序幕。
「來了。」
「青花劍應該是感受到起蒼黃的氣息了。」
當年青花劍和起蒼黃是寧川夫妻二人的名器，時有接觸，自然能感受到彼此存在。
現下城頭爭鳴，很多人都預料到寧三郎殺至北帝城了。
事實上，他們猜的的確不錯。
十五里外，沐青陽背負雙手，寧川提著槍，兩人並肩而行。
洋洋灑灑一條道，隨著他們的到來，身後黃沙起卷，遮天蔽日，如波濤般衝向北帝城。
黃沙騰空，又似蒼龍起舞。
天地間忽然一分為二，北帝之上白雲飄渺，北帝之前黑雲壓城。
黑白尚未融合，就爆發出一股驚人的氣息，令城池都在顫抖。
「卡吱卡吱」
北帝城歷經百年的中央道路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崩裂，剎那如蜘蛛網般密佈。
「這氣勢，太驚人了，比之當年還要迅猛。」
有經歷過當年一戰的老輩人瞠目結舌的看著腳下延伸的裂縫，暗感心驚。
「難道今日要將北帝城打崩？」
此話一出，眾人愁雲慘淡，心有慼慼。
巔峰強者一旦出手，殺傷力非常兇猛，打沉一座城池絕非泛泛之談。
現在城外二人還沒出手，僅靠氣勢就將道路崩裂，若是出手，後果不堪設想。
「沐老，此一戰生死難料，你我二人認識這麼多年，還從未向來說聲謝謝。」城外，寧川提槍笑言道。
「此話何意？」沐青陽步步前行，氣勢步步跟進，愈來愈強，隨時都要爆發。
「一來感謝你養育了如意，讓三郎此生能與她結為夫妻。」
「二來感謝你陪伴我兒十六年，讓他平安長大，如今終於取得一定的成績。」
寧川揚起金槍，似在托孤。
當日，寧川就告訴寧無痕，玉如意一死他的心就死了。
等等一戰也許會是他此生的落幕戰。
「若是這一戰三郎回不去，沐老替我好生照顧無痕。」寧川十六年後再出山，面容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觀。
沒有了當年的意氣風發倒是多了一絲沉穩。
他捏了捏手中的起蒼黃，迎風前進，驀然間王者氣息爆發，如灼熱的烈陽，攝人心魄。
沐青陽聽聞寧川一席話後，搖搖頭，輕笑道，「少爺離別時特別囑托，要我一定護你周全。」
「這孩子嘴上什麼都不說，心裡比誰都記掛，老夫讓他一路朝南亦是一語不發。但老夫想，他此刻心裡也不好受。」
「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活著回去。」沐青陽搖搖手，繼續道，「這一戰，一個都不能死。」
寧三郎歎了口氣點點頭。
此時距離城外五里地，石之謙的萬劍已經列陣等待。
寧三郎瞧了一眼城頭若隱若現的身影，再偏轉落在了那枝秀劍上，「我想再去看一眼青花。」
沐青陽道，「好，我替你截下石之謙，送你上去。」
「如此甚好。」寧川點點頭，起手飛槍。
「嗤！」
蒼黃厲嘯一聲，發出爆芒，衝霄而上。
「石之謙，寧三郎當年不死今日特來再戰。」
「蒼黃，我們進城。」
寧川身子一飛，落入金槍上，筆直登城。
「鏘鏘鏘！」
城頭上，石之謙眸光淡漠，嘴角掛起一絲冷笑。
他一揮手，萬劍顫鳴，黑壓壓的出城截殺寧三郎。
「攻城了。」
「等了這麼多年，這場恩怨只怕今日要落幕了。」
北帝城四方早已匯攏各路強者，暗中觀戰。
縱使昔日被寧無痕逼走的韓非，桃芊芊，雪中情等人都來了。
無論是身處四大豪門的頂級之列，還是其下的若干世家，但凡有一定實力的都圍攏在北帝城四方。
這一戰畢竟是風雪大陸幾十年來碰到的最巔峰一戰。
風雲十席又來了一場三人合戰，而且看局勢比十六年前還要來的迅猛。
「早先有人傳言石之謙已經登入無敵之列，明面上的第三並不作準，看來是真的了。難怪他和曹敬軒一直不交手，原來是在隱藏實力。這一場戰事有點懸了。」
「石之謙無敵確實不錯，但你別忘了還有一人。」暗中有強者搖手一指，落在尚未動身的沐青陽身上，「這位可是一生不敗的老頑童，雖在第九其實不然。」
「你知不知道，人間有傳言石之謙出道初叫玉麒麟，極有可能是沐青陽收養的義子。那一年沐青陽消失很久，再出現時，石之謙和玉如意幾乎同時登頂。這樣的巧合顯眼是刻意安排的。」
這等秘辛人間少有傳聞，所以一出來周圍的人深感震驚，不敢相信。
但遙想當年沐青陽的詭異行蹤，似乎真的能判斷出一些事實。
末了，人群幽幽一歎，「先不管，打完就清楚了。」
「一三一六一九，匯聚城頭，此戰必將石破天驚。」
三六九，前二已經上城頭，餘下一人也在快速推進。
「鏘鏘鏘！」
萬柄長劍封鎖城外五里，欲將寧川截住。
「哼。」寧川冷哼一聲，起槍走王道之勢，「等的就是你。」
「轟！」
寧川飛躍，雙手擒槍，凌空砸落。
「嗤嗤嗤！」
虛空洞穿，裂縫橫生。
一陣恐怖的金色漣漪擴散十方，然後轟然炸響，穿透十里黃土，騰騰的冒著芒光。
這一槍威力狂猛，瞬間將城外五里燒透。
一槍過後，寧川不斷推進，準備登城。
「想上來，先過了我的劍。」石之謙冷漠的聲音如幽靈亡魂，令人毛骨悚然，「十六年前我殺的你墜落城頭，十六年後我照樣能殺你。」
「你我之間的恩怨今日一筆算清。」
「萬劍封天！」
石之謙雙手皆印，黑光漸起，而後單掌下壓。
萬柄劍鏘的一聲騰空百丈，全部劍尖朝下，欲將這一方的天地封鎖。
「封！」
「鏘鏘鏘！」
劍氣長鳴，如千軍萬馬碾壓，墜落至下。
「哼，有老夫在，你想封天，沒那麼容易。」
沐青陽大喝一聲，於寧川之後出手。
「一指太虛，崩！」
沐青陽身入天宇，一指打出，芒光一束照青天。
「轟！」
一根粗如山嶽的大指橫空出現，筆直挺拔，似要將天地頂破。
「啪啪啪！」
指落蒼穹，截天斷地，壓在一片劍林之上。
「噠噠噠！」
無數長劍抵制不住這一指的壓迫，凌空崩斷，悉數墜落。
不過眨眼間，城外黃土上斷劍一片，全部倒插在地上。
「這是沐青陽的成名絕技，太虛指，是一門殺伐寶術，此些年被他一指崩碎的高手不計其數。不知石之謙面對這一指該如何解決。」
寧川，沐青陽一前一後出手。
而且沐青陽有意包攬萬劍，為寧川開闢了一條道。
「寧川要先上去。」
「快看，他上了。」
暗中有強者一聲驚呼，卻見一條金芒如域外仙光空降塵世，斜斜的插過。
「轟！」
褐色城頭一陣轟鳴，一條裂縫帶著無數基石滾落。
起蒼黃一槍震裂磚石，突破劍林，釘在城頭。
「再進！」
芒光中驚現寧川，大喝一聲，留下一道殘影，再出現時靠近城頭已經不足一里之地。
「放你進城又如何？終究難逃一死。」石之謙無懼，撇開寧川，專心對付沐青陽。
「彭彭彭！」
「轟轟轟！」
黃土飛揚，亂石穿空。
驚世神芒衝霄，千丈城頭決裂。
此一戰堪堪開始，北帝城外已經遍地狼藉，幾近塌陷。
南部南庭，道宗曹敬軒站在山巒間，目朝北方，紋絲不動。
微風吹起他發白的鬍鬚，許久曹敬軒出聲道，「天涯，為老夫起筆！」
始終伴其左右的大弟子仞天涯點點頭，自身後石墨桌上鄭重的提起一隻毛筆，恭敬拜上。
曹敬軒號稱人間書聖，不僅僅因為他喜好山水墨畫，揮筆撰文，更關鍵是，他的筆就是利器。
他若起筆，便要殺人。
人間有一筆，名蘭亭，為曹敬軒所有。
此乃天下十大名器之首。
「老夫去北一趟，稍後就回。」
道宗曹敬軒終於出手，北帝登城戰又添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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