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神獸山成功突破大關,穩入金剛境後,寧無痕的實力精進到一定程度。然而此刻的他不是去針對徐家的困殺做出一系列後手,而是看似『無所事事』的躲在後院磨刀。
偌大的寧家,很多人感覺莫名其妙,唯有兩個人知道他要幹什麼。
一個是老鬼,另外一個是寧川。
寧川甚至跟寧青提點過,寧無痕要殺他。
所謂知子莫若父,既是如此。
寧川猜的居然分毫不差。
三天前寧川提醒寧青,三天後寧無痕就買了一把刀。
寧家後院中,寧無痕的住所向來冷清,冷清到常年只有兩個人的身影。
以前寧無痕是廢物,他人不屑來,現在是因為寧無痕太強勢,這些人不敢來。久而久之,寧無痕的住所成為『世外桃源』。
此時,寧無痕捲起袖子,左手提刀,右手按住磨刀石,緩慢而有節奏的磨著不日前才入手的斷背刀。
「嗤嗤嗤!」
黑夜落幕,斷背刀隱隱發出寒冷的光芒,尤其是刀刃,在寧無痕不斷的打磨下,越來越鋒利,像一隻銀月天狼的獠牙,令人不寒而慄。
「鏘!」
十寸斷背刀劃出一道白光,寧無痕將之提到眼前,吹了一口氣,然後自語道,「還欠缺點火候,需要繼續打磨。」
後側,老鬼抱著一壺酒躺在石階上,一邊喝酒一邊看著寧無痕磨刀。
興許是看的無聊,老鬼撿起一塊石子準確無疑的砸在刀刃上,疑惑道,「殺個人而已,需要這麼麻煩嗎?一刀卡嚓下去,血花一濺,瀟灑又省事,你還磨個屁哦。」
自寧無痕毫無徵兆的提著一把刀回來,老鬼就猜到寧無痕的打算,對此他只是笑了笑。
「你知道我要殺誰?」寧無痕眼神怪怪道。
「那。」老鬼酒喝的有點多,醉眼朦朧的隨手一指,指向西南側方向。
西南側有假山十座,樓亭五處,更有一條橫貫整個寧家大院的長廊,長廊極盡之處有一處屋舍,屋舍住有一人,姓寧名青。
「既然知道我要殺他,那這些麻煩就不是麻煩了。」寧無痕洗淨雙手,放下斷背刀,找老鬼討一杯酒喝下,平靜道,「憑我現在的修為要殺寧青,真的很簡單。但是覺得這麼乾脆的殺了他不僅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姐姐,所以我買了一把刀,親手打磨。」
寧無痕伸出五指,繼續道,「只有自己磨出來的刀,才知道哪一塊適合橫著切,哪一塊適合豎著削,哪一塊適合一刀下去痛及根骨卻不流半點血跡。」
「你真狠。」老鬼縮了縮脖子,挪開數步,遠離寧無痕,生怕他一興起,拿他這把老骨頭祭刀。
寧無痕一腳踹過去,「要裝滾遠點,信不信我拿你試試這把刀的鋒利程度,看一次性能割下你幾斤肉。」
老鬼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跟寧無痕同時沉默下來。
許久,寧無痕伸出手,「酒。」
老鬼重新拿了一壺,兩人就著月色,品茶著各自的酒,或者心中的酸楚。
老鬼重重的歎了口氣,拍了拍寧無痕的肩膀,安慰道,「人既然去了,就不要多想了。」
寧無痕將頭埋在雙膝之間,猛吸一口氣,讓自己情緒平靜下來。
「我知道。」寧無痕苦澀的笑了笑,自斟自飲。
「我要用這把刀跟寧青好好談談什麼是寧家的祖訓,什麼是寧家的傲骨。我要告訴他,寧無痕殺他有千萬個理由。」
「他一次決定葬送了姐姐一生,那麼我就要用這把刀送他下地獄。」寧無痕彈指將斷背刀吸附在手中,朝著長空劃出幾道弧度,平淡道,「我親手磨刀,親手送他上路,也好教他黃泉路上記住我。」
「崩!」
斷背刀發出一聲嘹亮的脆響,響徹在月色下。
老鬼眼睛瞇成一條縫,自覺的退到一邊。
寧無痕扔掉酒罈,起身繼續磨刀。
往後三日,寧無痕已經磨碎了三塊磨刀石。
白天,算是每個家族最熱鬧的時候,寧家自然如此。
只是寧家這幾日,很多人臉上都帶著一絲莫名其妙的表情,彼此見面都能看出對方掛在臉上的疑惑。
「你知道嗎?昨天少爺那邊又發出了奇怪的聲音,聽說他在磨刀。」
「現在整個家族誰不知道少爺在磨刀,而且一磨就是連續幾天,每到晚上我睡覺總有種錯覺,似乎那把刀就架在我脖子上,別提多難受。」
一群人低著頭討論,不明白他們家中的少爺到底要幹什麼。
「你們知不知道少爺究竟想幹嘛?難不成要打磨一部神兵出來?需要自己動手?」
眾人搖搖頭,感覺不太可能。
有人親眼看過寧無痕磨的那柄刀,不過十寸,雖然鋒利程度算的上一流,但材質卻差強人意。一眼就看出是大街上普通的貨色,沒有出奇之處。
這種爛大街的斷背刀無論如何打磨都不會成為神兵。
越討論越迷茫,索性各忙各的,靜等事態變化。
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自然也落在了寧青的耳中。
次日黃昏,寧青坐在屋舍一塊平時打坐的蒲團上,閉著眼聽身邊一位青年談論這件事。
青年最多二十,比之寧無痕年長不了幾歲,面相普通,不太出眾。
他叫寧遠,是寧青的親生孫子。
寧青之所以討厭,反感寧無痕,最大的一個原因無外乎因為寧遠。
按照寧家的族風,族長任命沿照世襲制,由一脈相傳。
換言之寧川之後退位,族長只能由寧無痕接手,這是寧家定的鐵規矩。
但這一代到寧無痕出現了問題,因為後者是個廢物,不得修煉,這讓寧青尋到了契機,一心想扶植寧青上位,所以想方設法剔除寧無痕。
這些年,他也是這麼做的。
可是等到寧無痕年滿十六歲時,居然可以修煉了,讓寧青計劃受阻,非常惱火。
幸運的是,寧無痕開九竅在他看來太晚,還有機會完成原定計劃,縱使不能將其逐出家門,分流出去是必然的。
一切坐等三月後的武評。
可此段時日,寧無痕莫名其妙的磨刀讓寧青鬱悶了一次。
「這小畜生到底想幹嘛?」寧青聽完孫子寧遠的一席話,疑惑道。
寧遠其實也不知道,甚至寧家根本就沒人知道。
他只能搖頭。
「磨一把爛大街的破刀,難不成想自行打造神兵?」寧青嘴角掛起一絲譏誚,「不僅身體不行,腦子也不行。這種貨色也能打造出神兵,那真是出了鬼了。」
寧遠輕聲道,「族中人也這麼猜的,但是都否決了,應該不是這個原因。而且現在的無痕,已經不是當年的無痕了,不能小覷。」
「你知道個屁。」寧青怒罵道,「老夫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在我眼裡他就是廢渣一塊,永遠上不了檯面。你給我好好努力,三月之後武評,到時候你只要拿到第一,我會直接扶你上位。」
「老夫花了這麼多年的心血,為的就是你這麼個孫子,不能讓你當上下一任族長,連死都不得安寧。別浪費了我的一番心血。」
「知道了。」寧遠雙手抱拳,高興道,「孫兒絕對不會辱沒爺爺的一番心血,下任族長我當定了。」
「如此就好。」寧青點點頭,吩咐道,「你忙你的吧。」
「對了,沒事去看看那小子到底在玩什麼ど蛾子,老夫總感覺這小畜生有點鬼。雖說不必忌憚,但瞭解一下沒什麼壞處,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去試試他。」
末了,寧青為了保險起見,吩咐道。
寧遠點點頭,然後自行退走。
寧青舒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繼續靜坐。
寧遠出了門沒有回自己的屋舍,而是聽從寧青的建議,直接找上了寧無痕。
「我倒是要瞧瞧,你這比我差了數歲的表弟,在三個月後憑什麼跟我搶族長的位置。」寧遠握了握拳頭,自信滿滿的朝著寧無痕的住處走去。
寧遠走的很快,巴不得一下子就見到寧無痕,然後好好打擊一下對方,好讓寧無痕知曉分寸,不要在三個月的武評跟自己拼搶,不然要他好看。
「嗤!」
突然一道白芒衝霄,發出一陣顫音,嗚嗚咽咽的像雷鼓爆鳴,僅一聲就嚇得寧遠跌坐在地上。
他睜大眼睛瞧了瞧,發現是從寧無痕那邊發出的,剎那間寧遠心中泛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有鬼。」
他也不笨,爬起身沒有繼續朝前走,而是選擇了原路返回。
顫音嘹亮,白芒奪目,吸引了族中大部分人的注意,但沒一個人敢去瞧個究竟,直至顫音消失,眾人才回過神。
興許是事情來的太詭異,大部分人識趣的退回住處,沒有繼續湊這個來歷不明的熱鬧。
「終究還是要動手了。」
寧川知道那白芒出現意味著什麼,他輕語一句,邁出了院子,走了出去。
與此同時,寧無痕朝著斷背刀吹了一口氣,同樣走出了自己的院子。
「風高放火天,月黑殺人夜,今夜殺人,正好!」
許久,風中才傳來寧無痕幽幽的一句話。
此時,夜色剛剛拉下大幕,籠罩了整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