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纓鳳羽翼如金刀,渾身散發著紅色的流光,像一場大火燒透了半邊天。
它傲立在半空中,羽翅大開,不動分毫,死死的護著下方的一隅天地。尤其是那一雙如黑石般的眸子,煥發著冰冷的光芒,即使隔著很遠,寧無痕三人也能夠深切的感受到來自其身上濃濃的殺機。
「嗤。」
天地沉默許久,一根烏金黑矛射入蒼穹,兵鋒直指紅纓鳳。
烏金黑矛長達三丈,抖一射入空中就攪動四方風雲,凝聚成一團黑色大風暴將紅如火焰的紅纓鳳納入其中。
「鏘鏘鏘。」
渾然如鐵器交戈的顫聲響起,震得神獸山都要潰散,更有萬千火花迸射,絢麗中帶著冰冷的寒芒。此一矛勾動天地之氣,匯攏八方,堪稱最強一擊,卻也只是打出一串火花,後者紅纓鳳毫髮無損。
「這是誰好肥的膽子,居然對神獸紅纓鳳下手。」
由於寧無痕三人還在外圍,對裡面的情況根本不瞭解,只知道剛才有人以一根長矛與紅纓鳳硬撼了一擊。
「紅纓鳳生而金剛境,異常強大,更有成年者突破神胎境,隱隱躋身超強者一列。」蘇河解釋道,「但要想得到她的幼雛就必須過了她這一關,有人出手也不足為奇。」
「我們要進去嗎?」青魚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寧無痕,問道。
「進,既然碰上了那就搶上一搶。」寧無痕摸摸下巴,笑道,「機緣不可失,現在就進。」
青魚長舒一口氣點點頭默認了寧無痕的話,不再多說什麼。
紅纓鳳的巢穴面臨一座絕崖,佔地不過十丈,仔細一瞧會看見一處洞穴散發著紅色的光芒,幾頭幼小的雛兒躺在洞穴中還尚未開眼,顯然是剛剛出生不久。
絕崖外黑壓壓的站著一群人,有背負長刀的道士,有雲遊一方的頭陀,更有赤足而行的和尚,不過更多的來自西桑本土勢力。
寧無痕隨意掃了一下,站在東南角有一隊身負綠袍且繡端刺有「徐」字的人馬引起了他的注意。
西桑城姓徐的不在少數,但敢堂而皇之的將「徐」之一字刺在衣服上,西桑城唯有那一霸族敢這麼做。
那一堆人中最前端有一公子,手持一把白玉扇,顯得超脫淡然,盡顯王族之氣。見寧無痕看他,持扇男子笑吟吟的點點頭,眼神卻古井無波,不見任何色彩。
但此人眼光掃過寧無痕之後,剎那變色,泛著一股陰狠的味道,陰狠中更夾雜著玩味。
寧無痕未曾回頭,只是低聲道,「那人就是壓迫你的徐家少公子?」
寧無痕何其聰慧,從男子表情就能猜測出一二分。
青魚哼了一聲,回復道,「他叫徐郎,是徐家的少主,別看他長得一副玉樹臨風的樣子,其實都是表象,西桑城幾人不知曉,徐郎生性狠毒,一般人都不敢惹。」
「等會注意點,我怕他到時候玩ど蛾子會刻意的針對我們。」青魚好心的提醒道。
寧無痕點點頭,表示瞭解。
此刻視線開闊,且眾人都匯攏在絕崖處,寧無痕也看的明朗。
各路人馬極為有默契的分立一方,伺機而動,唯有一人處在最前面,距離紅纓鳳的洞穴不過百步。
此人一襲黑袍,年齡很大,差不多七十有餘,手中持有一柄烏金黑矛,正在跟紅纓鳳對峙。
顯然,剛才外圍寧無痕看到的那驚為天人的一矛就是此老者使出的。
老者長袍無風而動,眸中泛著冷光,牢牢的釘死紅纓鳳,欲找出死角將其一矛洞穿。
「畜生,再來。」
黑衣老者手持長矛以天地為圓,迅速周轉一圈勾畫一道驚雷,劈向紅纓鳳。
驚雷一瞬,快如閃電,勢若蒼龍,連帶虛空都被劃出一條駭人的大裂縫。
「嗤。」
紅纓鳳振翅悲鳴,紅光照八方,一翅膀將長矛演化的驚雷拍成碎片,絲毫不費力。
成年紅纓鳳非常凶悍,攻擊力以及殺傷力不是一般飛禽走獸可以比擬。尤其是此刻大部人馬爭先恐後,欲奪走她的孩子,更加大大的激發她的凶性。
「轟。」
稍稍展翅就如一座山嶽騰空的紅纓鳳張嘴就是一道火焰神鏈,怒火奔騰,如同九天之上傾瀉的河流直接殺了下來。不僅黑袍老者,連帶後方靜觀其變的各路人馬都無辜遭難。
「小心。」
「大家快退,這是鳳凰之火,號稱無物不催,很恐怖的。」
人群中不知誰驚呼一聲,立馬引起陣陣嘈雜的腳步聲,不少人慌亂中急速倒退。
「啊!」
「啊啊!」
慘叫聲不斷響起,不過一息之間,就有數十人喪命,其死狀更是令人頭皮發麻。
距離寧無痕五丈之外一精瘦男子,僅僅遲疑了半晌,就被一團火焰包裹,如大風過境般,眨眼間就成為一堆煙灰,消散在半空中。
最為恐怖的是寧無痕右側一陌生漢子被燒的只剩下半具白骨,孤零零的倒在碎石中。
其中最慘的無外乎出手的黑衣老者,一場怒火將其徹底化為灰燼,唯有那柄不知何種上等器材凝練成的黑矛孤寂的釘死在地上,無比淒涼。
「這麼快就死了。」寧無痕暗自搖頭,非常意外。
先前那驚天一矛的確讓他很震撼,但沒想到就是這樣的強者,不過數招就被紅纓鳳剿殺當場,連屍骨都沒留下來。
「紅纓鳳太強了,要想搶走她的雛兒,幾乎不可能。」青魚咬了咬嘴唇,低聲道,「那老頭明顯一代強者,死的這麼乾脆,我們上去也只能幹送死。」
青魚說話是不忘看了一眼遠處的徐郎,稍稍停頓繼續道,「再者還有徐家的人盯著,老娘感覺渾身不自在。」
「誰會想到神獸山會遇到這麼一頭強大的鳳凰,還沒開打,我心裡就沒底了。」蘇河點頭附和道。
「只怕來不及了。」寧無痕摸了摸銀色面甲,頗為無奈道,「紅顏禍水吶。」
青魚還未搞清楚寧無痕說出此番話的意思,就見徐朗輕搖羽扇,緩緩而來,目標直指他們三人。其身側更是有數位強者緊跟其後,將徐朗保護在最中央位置。
寧無痕其實也非常頭疼,本來想著進山碰碰運氣,興許能夠得到什麼寶貝,怎麼會想到寶物還得到,接下來只怕還會平白無故的惹來一身騷氣。
紅纓鳳還虎視眈眈的在半空中蓄勢待發,這邊徐家少公子已經按耐不住找青魚的麻煩。
「真是晦氣。」青魚翻了個白眼,大罵倒霉。
「喲,這不是斗籠場的主事人青魚小姐嗎?」徐朗明知故問,故作禮貌的朝青魚鞠了一躬,斯斯文文道,「你我二人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吶,不知這段時日青魚有沒有想我這個徐家少主?」
「誰想你?有多遠給老娘滾多遠。」
青魚也乾脆,既然明面上就差撕破臉,那就沒必要客氣,出口相當凌厲,根本不給對方面子。
「漬漬。」徐朗咂咂嘴,陰測測的笑道,「多日不見,你這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的火辣,本公子喜歡。」
「只是本少有一點想不明白,神獸山危險重重,你一個女人跑進來做什麼?難不成也想分一杯羹,就不怕東西沒得到把命丟在了神獸山。到時候斗籠場恐怕就要群龍無首咯。」
「這跟你有關係?」青魚晃了晃手中的短刀,冰冷道,「老娘樂意去哪,你管的太多了。」
「一個娘們說話這麼沖,你知道死字怎麼寫的嗎?」徐朗身後一刀疤臉的漢子笑嘻嘻譏諷道,「我家公子是看你可憐,特來憐惜憐惜一番,你別不知好歹。」
徐朗也不阻止,順水推舟笑言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人家不解風情咱也沒辦法,是吧。」
「那就殺了唄,反正一個娘們死了就死了。」刀疤臉不知收斂,佯裝出謀劃策,但一雙眸子早就對青魚的身材上下其手,垂涎三尺。
常年跟隨青魚其後的蘇河見前者受辱,回駁道,「說話給我放尊重點,別以為徐家莊出來的人就高人三尺,逼急了拿你開刀。」
「怎麼?你想出手不成?」刀疤臉見徐朗不說話,深的主子意思,跨前一步對上蘇河怒斥道,「信不信殺了你們,告訴你老子就是高你三尺,你不服?」
寧無痕感覺十分頭疼,發現自己跟青魚上山就是一個錯誤,莫名其妙的成為擋箭牌。以她跟青魚的交情,犯不著為對方搏命,但一介女流被人欺凌,他就這麼干看著多少有點說不過去。
寧無痕聳聳肩,擋在蘇河與青魚前面,乏味的笑道,「說實話,我有點不服,你要不要殺殺我?」
刀疤臉愣了半晌,對莫名其妙擋在前面的寧無痕十分意外,慌神一陣陰狠道,「你找死?壞了老子的好事,連你一塊宰了。」
「最近確實有點找死了。」寧無痕回道。
「去你的。」刀疤臉吐了口唾沫,也不廢話,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向寧無痕,欲將寧無痕當場擊斃。
「轟!」
刀疤臉還未近身,卻見一道金光衝霄,剎那面色發白,感受到一股狂霸的殺氣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