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寂靜無聲,唯獨能聽到一些急促緊張的呼吸。
「魔帝的一縷分身怎會出現在這?」各大聖主神念傳音交流,個個面色凝重,隨時做好祭出底蘊的準備。
「這個我們也不清楚。」眾教面面相覷,自從紫海一戰,魔帝這闖出妖島的分身就沉寂了下去,杳無音信,本以為平靜而歸,天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有人隱晦猜測道:「定與南宮塵有著一些聯繫。」
魔帝分身是從那口裂開的黑色深淵中飛出,而那個地方,則是南宮塵的埋身之地,這兩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南宮塵肯定曾去過妖島,我覺得他與魔帝可能是達成了某種協議,讓魔帝以一縷分身存在他肉身內,交換條件則是魔帝必須幫他奪到九黎壺!」烏恆與各大聖主暗中神聊,極其小心,生怕聲音被遠處的魔帝給攔截。
「烏恆小兄弟,何出此言?」來自三仙莊的莊主發問。
烏恆分析道:「魔帝被困在妖島根本出不來,他的一縷分身如果不是由人帶出,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兒呢?」
經歷前面的摩擦,白崇山一直在想法子怎麼把面子挽回過來,聽聞烏恆此言,他立馬找到了其中漏洞,出言抨擊道:「你又是如何確定魔帝分身是附體南宮塵肉身才走出妖島的呢,為什麼不是他自行走出來的呢?」
對此,烏恆感到悲涼的搖頭,用很不情願回答這個問題的口吻道:「我說白閣主,您的腦子是有多不好使呢,如果魔帝可以自行走出妖島,那麼當初的紫海和現在的魔神谷,出現的就不是魔帝分身了,而是他本尊!」
如此顯而易見的問題,一代聖主人物居然都看不出來,實在是智商有些低下了。
白崇山一時語塞,不在吭聲,臉色陰沉的不能在陰沉,這下好了,不但被人說自己膽小怕事,還被人說腦子不好使。
推理出前面,後面也就很好確定了,當初紫海兩大神兵現世,南宮塵心知自己一人之力肯定無法在眾目睽睽之下奪得,於是冒險前去一趟妖島,與魔帝達成交易,可讓他分身存於自己肉軀中騙過封印陣紋,走出妖島,而交換條件就是幫助自己奪得紫海出現的神兵。
魔帝雖然心高氣傲,但封存太久,也會想走出外界看看,於是和南宮塵達成協定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後面的事情自然不需要多說什麼了,紫海一戰,魔帝分身大戰四大古王,將局面攪的翻天覆地,混亂無比,聖主與聖人幾乎騰不出手來,最後南宮塵沒了強大對手,成功奪得九黎壺。
一縷化外分身就算在強,也有消散的時候,南宮塵為魔體,正好能承受住魔帝的天煞之氣,所以紫海一戰後,魔帝的這一縷分身就一直寄存在南宮塵肉身中,以保自己能時刻待在外界。對於一個被封印萬年的存在,那種對外界的渴望是常人無法體會的。
最後南宮塵被殺,魔帝分身沒了寄存體,也就從深淵中飛了出來。
另外,有一位道長感到困惑,詢問烏恆道:「既然魔帝這縷分身是需要靠南宮塵肉身才能存活,那剛才他為什麼不出手幫忙?」
這個問題,也讓烏恆恍然間回過神來,終於解開剛才南宮塵為什麼臨死前懇求自語的畫面,那時候他肯定是在向魔帝發出求救信號,但似乎最後還是被拒絕了。魔帝剛出現,就這樣說道:「廢物,始終是廢物,臨死前居然還在懇求本尊的出手,可笑至極。」
大人物靠著寄存在一個人肉身才能存活,這無疑是種恥辱,顯然魔帝與南宮塵的關係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好。
隨著推論,一切謎團都已解開,但回歸現實,更加可怕,魔帝的一縷分身就站定在千米開外,以一雙死寂空荒的眸子盯著在場各大勢力,眸光中有驚濤駭浪在翻滾,對視一眼,心裡便會震撼不已,存在著一種大異像。
其中那股攝人心魄的氣場,像萬把煉獄之劍懸浮在眾人頭頂,隨時都可能落下來,取這下「螻蟻」的性命。
「這可如何是好?」所有人都神經緊繃,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他們面對的是一個滅世邪君,一個無人可匹敵的存在。
魔帝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穿著蓑衣,頭戴斗篷,斗篷壓的很低,讓人看不清他的輪廓,皮膚灰白髮青。忽然,魔帝有了動作,他從半空中緩緩落地,腳踏地面時,整片荒蕪的大地都輕微在顫抖,感到畏懼,並非他落地時力氣太大,而是氣息過於恐怖。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魔帝就是這樣,他什麼都不做,就會在所有人心間埋下陰影。
「哎。」
驀地,魔帝發出長長的一聲歎息,孤涼落寂,令人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麼。
聞聲,所有人都覺得毛骨悚然,他的歎息,讓眾人恍然聽到了自己悲哀的晚年,由然起了落寞之感,隨後皆是不自覺的往後倒退幾步,但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惹的魔帝不快,被一招秒殺!
「你們就真的這麼怕我?」魔帝開口了,聲音很平淡,夾雜孤獨。
現場無人會應,萬年前中州被他滅了十分之一的人口,至今都是抹不去的黑暗陰影。
「其實魔,並非你們想像的那般可怕,只是你們自己覺得怕了,才會怕。」魔帝再次開口,與一個普通人一樣,在與另外一群普通的人朋友聊天。
但另外一群普通朋友似乎沒敢那他當朋友,依舊沒人敢吭聲。
「罷了,世人就是如此迂腐。」魔帝像在演啞劇一樣,自問自答,但他已經習慣了,以魔證道永遠都是孤獨的,不會有什麼朋友。
「轟」
驀然間,魔帝一身氣場再次變得凌厲,一雙毫無光芒的眸子掃視人群,被他眸子掃過之人,皆是面色發白,身體顫抖的不能自拔,像是墜落進煉獄深淵中般,感到很無助。就連聖主人物都不能自持,面部肌肉猛地一抽。
這個魔君究竟想要幹什麼?
他們覺得自己就好像是板丁上的肉一樣,只能任其宰割,一遍遍不安的在心中猜測詢問。
忽地,魔帝目光停留在了軒轅世家這塊兒,確切的說,是停留在雪花身上,他聲音低沉,帶著幾分驚詫之意道:「玄冰大帝,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
此言一出,石破天驚,到底怎麼回事?
現場沸騰了起來,烏恆身邊的這個女人怎麼成魔帝口中的玄冰大帝了?
一代曠世魔君,看著她彷彿見著老熟人一般。
烏恆知道魔帝曾經來過天域大陸,但沒想到,雪花竟與魔帝有過糾葛。
所有膛目結舌的目光都隨之凝望而來,軒轅家修士更驚悚的從地面上跳了起來,今天究竟是怎麼了,要揭曉一些遠古秘辛嗎?
「雪花姐,你?」小丫頭軒轅月就站在雪花身邊,內心一陣翻江倒海,失神看著她。
與其他人不同,雪花面對魔帝掃視過來的眸光顯得很平靜,並不畏懼,她當年縱橫天域,什麼場面沒見過,自然不會被對方威勢所嚇。
「你認錯人了。」雪花這樣回答,冷靜的有些不像話。
烏恆內心不由一緊,這下可棘手了,魔帝與雪花居然認識,要是到時候大打出手該如何是好呢?
魔帝不怒不喜,毫無情緒波動,露出一絲笑容道:「呵呵,你還是一點都沒變。」
他居然笑了,一代蓋世魔君,笑了!!
在場無數人驚呼,魔帝臉上露出了笑容……不可思議,這個蓋世魔君……
雪花鎮定自若,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瓜子臉,面容精緻絕美,一身氣質超凡脫塵,如天宮下凡的仙子,所有人都關注著這裡,只見她諷刺的一笑,道:「封存萬年後的魔帝也不過如此,記憶都已經退化。」
雪花這是在再次強調自己並非什麼玄冰大帝。
「難道真不是你嗎?」魔帝又一次發問,這一次語氣不在平淡,帶著沉甸甸的的壓迫力。各大聖主都成了醬油人物,只能哪邊涼快哪邊呆著,插不上一句話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雪花淡漠如初。
烏恆伸出手來,將雪花柔軟無骨的小手緊緊牽住,表面自己立場,就算面對的是魔帝,他也不會退縮。
雪花怔怔看了他一眼,隨後臉上露出幸福微笑,內心覺得很溫暖,至少這個時候他會站出來成為自己的依靠。
這個無聲的小動作大家都看在眼裡,一個緊緊牽住愛人手的小細節,在這個時候做出,絕對是需要過人勇氣的。
「有魄力!」許多年輕人見此一幕,不免熱血沸騰,當著魔帝的面表明立場,這無疑是在向魔帝發出挑戰啊!
「他這是在找死!」而白崇山與一些聖主人物看法不同,覺得為了一個女人這樣做太不值得了,魔帝就算是以一縷分身現世,也不是可以對抗的,縱觀中州,誰可與他分身單打獨鬥!
烏恆絕對攤上大麻煩了……
果不其然,一個小小的動作,再次激怒了魔帝,他的聲音似滾滾天雷降臨塵世間,穿金裂石,萬山群顫。
「你居然成為了一個弱小者的女人,你把你的道心,你的冷漠,你的驕傲都捨棄了嗎?」
…………